华妃先时是急得很了,一时失态,此刻听说监察司暂无斩获,渐渐暂收了怒气,叹道:“本宫以前只问结果,从不理会你们如何行事,想不到这一回交代你一样大事,竟办的如此稀松,到得此刻还在糊涂。”
崔贵涕泪齐出,哭得十分难看,哀告道:“小的实在不明,还请娘娘教导。”
华贵妃恨恨说道:“芳蕊顶不了这么大的缸,此刻晒死了她,本宫也照样说不清。珠坠儿她贪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在宫外出现?送什么人了?为什么送?”
崔贵一呆:“这可如何是好?”
华贵妃将蔻丹迎着光比了一比,只见红艳艳一片,映着琼脂白玉样的指尖分外好看,轻轻地说:“珠坠儿不能丢,本宫罚了芳蕊,原是因为芳蕊毛手毛脚把本宫心爱的珠坠儿弄坏了。”
崔贵恍然大悟,轻轻抚掌道:“娘娘高见,珠子哪里没有,原想着没法子不惊动司饰司的情况下复原一个,弄个残品竟是十分容易。”
华贵妃叹口气:“原不必多嘴,如今本宫竟闲不得,你可记牢了,金唇贝珠只能往外头寻去,切不可动用储秀宫一粒。那芳蕊你去放了她,教她怎么说话。”
崔贵正要领命出殿,青禾在门口禀报:“娘娘,芳芸有急事求见。”
华贵妃心情甚是不好,对崔贵吩咐道:“她俩从小儿一起长大,想是为了芳蕊求情而来,你出去问问,若是芳芸懂事,便卖个好儿给她罢,本宫懒怠见她。”
崔贵应了是,出得门来,见芳芸还带着一个十三四的小宫女。便招手把芳芸单叫到一边:“芳蕊把娘娘给恼着了,你还来自找晦气不成?”
芳芸情知芳蕊已经不支,实在难以为继,心急如焚,哀求道:“好公公,芳蕊办砸了差事,原该好好罚他,长长记性才是。婢子岂敢忤了娘娘的意,实不敢给她求饶,只是我这里有个小丫头,别认竟不知她有家传的攒珠花的手艺,若替娘娘重置一件,岂不是解了娘娘心忧?”
崔贵闻言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芳芸急切地点点头:“如此大事,怎敢欺瞒公公!”
崔贵忙引了芳芸与红绡入内,如此这般禀报一番,华贵妃喜不自胜:“若真做的一式一样,本宫从此提你到正殿来办差。”崔贵从旁搓着手,乐不颠颠地说:“娘娘万幸,库里米珠多得是,奴这就悄悄的取来,红绡姑娘便可动手做起,金珠奴自去外头寻来,必不敢误了娘娘大事。”
华妃“噗嗤~”一声笑了,慢条斯理地笑骂崔贵道:“不过是芳蕊手脚毛糙,弄坏了本宫一个珠坠儿,罚她是要她长长记性,有什么大事?”崔贵神色一紧,轻轻自打了一个嘴巴:“不是想着各宫主子都有,单娘娘的损毁了不好看么,奴替娘娘着急,说错话了!”
华妃深深看了几人一眼,芳芸心中一紧,赶紧低下头去,剖白道:“红绡还小,懵里懵懂的,什么也不明白,娘娘既看得起她,要提到正殿来办差,奴婢一定好好教导她规矩,务必不负娘娘的恩典。”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清凉殿中,廷鹤正在皇帝面前回禀:“储秀宫的青影来报,司饰的宫女芳蕊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已经在偏院内罚跪了一下午了。”
皇帝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司饰的?消息传得挺快。”复又叹息道:“梓潼实在宽仁太过,坤宁宫竟是个筛子!”
作者有话要说: 能不能留个言呢~~~能不能收个藏呢~~~这是单机版么 55555555
——————————小剧场的分割线————————————---------------------------
芳蕊:凉凉好可怕,感觉要死了.......
芳芸:凉凉好可怕,感觉芳蕊要死了...
红绡:感觉掺和了什么了不得事情.....
凉凉:哎呀,气死本宫了,对头蹦跶得挺欢,手下这么不给力,这简直是奸角要领盒饭前的标配!
作者:你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狗带!
嘉楠:作者,neng死她!
作者:臣妾现在做不到啊~~~再过阵子吧(摊手)
凉凉、嘉楠:给本宫等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领兵
坤宁宫内,被称为“宽仁太过”的谢皇后,从早上起便一直拉着女儿絮絮叨叨地说私房话。
神鬼之事实在难测,嘉楠也没敢把自己和奕桢的异样给母后分说。但前生今世经过了这许多事,实在再难时时处处装作一个孩童。谢皇后不明所以,以为是宫外受了惊吓,长了大许多,徒自感叹。嘉楠乐得她这么想,也方便自己后面的行事,否则想做点什么事情,身边竟是连个趁手的人都使唤不动。玉琼、玉瑶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从前日的情形来看,总忍不住把自己当作一个孩童,实在比不得前世好用。
谢皇后一脸慈爱地摩挲着嘉楠的小手,吩咐道:“玉瑶、春芳可以不罚,但是不能再留在你身边。”嘉楠大惊,正要反驳,谢皇后制止了她说话,给她细细解释道:“我儿宽以待人,不忍乱施刑责,这原是好的,母后也不要你动辄喊打喊杀的。嫡长公主是该有嫡长公主的身份,也该有嫡长公主的气度。”
“可是,”谢皇后话音一转“处事也要有宫里的规矩章程,日后方能服众。玉瑶、春芳当值期间出的事,这当差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周到,出了这种大漏子的婢子绝不能留在身边,否则你身边以后谁还肯勤谨,反正出了错,只要拿得出个借口,竟然是不追究的了。”
嘉楠默然,她主持过宫务更打理过政务,深知母后说的很是,若是前世琪琪格身边出了这样的宫人,她必不能留的。何况“规矩”二字妙用无穷,只要明面儿上立好了规矩,内里却不是没有讲究的,加之放出玉瑶竟化解了她心头另一件事。遂点头答应:“母后说的极是,楠儿受教了。”
她心中只须臾便有了计较,但仍旧托腮凝神细想了一回儿,方给谢皇后商议道:“春芳原也大了,这就照大宫女的旧例放回本家婚配,既犯了错,我这里也再无赏赐,许她自带上积年的体己也就罢了。”
谢皇后看她小小年纪,分派得也有条理,赞许地点点头,问道:“玉瑶你又如何处置?”
嘉楠大大方方地说:“玉瑶不同,她年岁尚小,家里又没了人,放出去我不放心,母亲或有旧年放出去的孤身嬷嬷,若有宽厚合适的,替她找个干娘吧。”
母女俩自在闲话,于嘉楠是多年不得,一是多少感叹,只觉得心中甚是安然。
申时方至,有宫女来回话,道是清凉殿派了小中官来宣口谕。嘉楠心中一动,先行开口急急地说了一个:“快宣!”
小中官先向皇后行了礼,拱手说道:“圣上吩咐了,皇后娘娘不必多礼。”谢皇后含笑点点头,安坐入常,又瞪了嘉楠一眼,嘉楠于是不情不愿站起来听谕。她在北漠多年,不说后来当太后的光景,就是早些年当皇后的时候,阿日斯兰也从来没在她面前摆过皇帝的谱。回想起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阿日斯兰更是肯纵着她些,若须着人传话,换了阿日斯兰肯定吩咐说“去请你们娘娘一个示下”。
想到此处,嘉楠又是自责:好端端的又想起这事做什么,重见亲面比什么都难得,给父皇行礼有什么可计较的。
嘉楠犹在胡思乱想,那小中官已经三言两语说完了。谢皇后扭头问她到:“恰你在这里,你倒是想如何答谢他?”嘉楠一愣,“啊?”
谢皇后:“你父皇已经追封了那位奕小公子的父亲公乘之爵。”
嘉楠不以为然地说:“一个民爵就酬的了搭救公主的功劳呢,父皇忒小气!”
谢皇后好笑又好气:“民爵至高不过公乘,这也便够了。至于那位奕小公子,你父皇已下旨交与虎豹骑的曹都督亲自教导,日后自然有大好的前程,过几年立了军功,那自然有结结实实的爵位到手。这是你父皇的恩典,只因我前日说了,我这里还另有重赏,此刻圣上遣了中官垂问,想是那位小公子要即刻出宫去了。”
奕楨的喜好,嘉楠想也不用多想:“即是从军,赐他良驹、宝剑、铠甲!”谢皇后点头允了,自又添置了一些财物,小中官自领命去办。嘉楠随后又暗自疑惑,此时奕楨前一刻还是山野村童,怎么这就能入得了百人将方可补之的虎豹骑,想必这其中另有际遇,他人未必可知,只能相会再询了。她想到奕楨此去果真是天涯路远,博军功又须得上战场,到底刀剑无眼,心中如何不担心。想到此节,嘉楠在坤宁宫就待不住,随便指了一事做幌子,便出来带了玉琼玉瑶往两仪门行去。
两仪门分隔了前朝后宫,除当中宫门及侧门外,两侧各绵延一截女墙。嘉楠带玉琼玉瑶行至此处,也不解释,径自登了墙,往重华堂看去,然她三人枯站了半响,直站的她腿脚酸软,眼看日头就要偏西,许是奕楨早已走了,也并未得见。
嘉楠心中且涩且痛,面上虽没有哭,侍女已看出她伤心。玉瑶只当嘉楠小孩子心性,过几日便丢开手了,有意哄她开心,赔笑道:“他日小公子立了军功,封侯之时再来拜见殿下,岂不彼此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