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有人欣喜的高呼“找到了!找到了!”
那人手举着一页书飞奔到弈桢面前,周遭的人都报以艳羡的目光。弈桢不识得白掸文字,示意玉罕上前观看。玉罕上前接过书页,那人赶紧指点书页的末尾:“玉罕姑娘,您看这里。”
玉罕轻轻念出声:“天龙血可破一切降术,龙血难得,须得......”
她停了下来:“这是第一百三十五册,第六十八页,须得找出第六十九页,甚至相邻的七十页来。”
也不等一阵发话,两人到了场中把话一传,一个人欣喜的高喊:“在这里!”。
书页被传上来,弈桢喜得声音都有些不稳:“快念!”
玉罕赶紧念那书页的起头:“按此法,可用龙血制成九转真龙丹。”她骇然抬头,惊恐的说到:“这不对!接不上!”
她看看页册,确实是刚刚新鲜编上的六十九页,可与六十八页间的文字明显缺了一大段内容,缺少的正是所谓九转真龙丹的制法。
她心底一股寒气涌上来,这是什么人悄悄偷走了这页书册。弈桢怒气冲天,当机立断:“这本手札刚刚都经了哪些人的手,押上来!”
几个人被押了上来,有家庙里的庙祝祭祀,有取书的小仆冒,有编页的书记。人人都说自己冤枉,一时间也分辨不清。
忽然场内又有人捧了书页来报:“这里有提到,但是内容被人刻意涂了!”
玉罕接过来仔细一看,手抖的连轻飘飘的书页都拿不住:“将军,必定有人诚心抹去天龙之血的获得方法。这页手札上,只留了'天龙之血'四个字,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其他的真正重要的文字,都被涂去了。看这墨迹,至少已经有好几年了!”
弈桢就她的手一看,果然被涂了好些句子,墨迹也是陈的。脸色不由得灰败下去,握□□的手捏得发白。
他仍旧等到所有书页看完,不过一个半时辰而已。中间又有三人人陆续捧了书页来报,无非还是被撕了或者涂抹了真正的内容。
玉罕神情绝望:“什么人要亡我部族!”
弈桢并没有这个疑问,他已经知道是谁捣鼓了。书页上留下的“天龙之血”四个字,肯定是阿日斯兰留下来给自己做证据的。
阿日斯兰所以要派人指明下降的人是陆仁佳,又送药给自己两月时间,是要让自己亲自看到这种
种证据。证明他阿日斯兰确实是有前世关于嘉楠中了降头术的记忆,也知道正确的解法,并且还让自己看到,真正的解法已经被他毁去,自己要救嘉楠免于被封闭发疯的命运,只能求助于他!
所以当年他放过了陆仁佳父女,没有再追杀给嘉楠报仇,无非是给自己留下证人罢了。
弈桢拨转马头,此地已经没有必要在耽搁了,阿日斯兰多年布局,不会再给他人有任何机会。
这一趟滇州之行,早在阿日斯兰的算计之中,自己不会有任何收获,反而只会给阿日斯兰在一月后的谈判里增加更多筹码罢了。
那就来吧,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弈桢是三月初十就抵达了玉关,但是直到十五满月这天,阿日斯兰才迟迟出现。
玉关外的草原已经返青,皎洁的月光洒在一片嫩绿之上,如梦境一般。弈桢并没有心思欣赏,阿日斯兰倒是好整以暇:“桢臣,别来无恙?”
“还是唤我名字吧,某与汗王不熟。”
“桢臣何必外道,当年我天南为质,得桢臣与公主多方照顾,常忆昔年我二人把臂同游,那真是最畅快的少年时光。桢臣曾助我灭苏合扎,平北漠各部,快意沙场,何等亲密无间。怎么能说不熟呢!”
“汗王若是叙旧就不必了,弈桢与内子昔年识人不明,已是得了教训。汗王再次一统大漠,乃是难得的福分,原该好生珍惜才是,何必另生事端。”
“呵呵,内子。桢臣叫的可真顺口啊,那是我结发妻子,北漠命定的可敦。”
“已经过去的事情,汗王何必苦苦纠缠,若是她心里有你,当日不会赴死,今时更不会嫁给我。”
“桢臣对公主的心思如此肯定,又何必怕我?”
“怕你?”
“不怕我,为什么在天京城里接着杀刺客之名下杀手?为什么要扶持一个靠不住的阿如汗?为什么要偷袭本汗的王庭?”阿日斯兰一句一句逼问道:“别装出一副为国尽忠为亲族报仇的样子。当日我已经落了下风,嘉楠只要在车驾内喊上一句'格杀勿论!',你就光明正大不住手。可是她一言不发,你心里就没有遗憾过,没有怀疑过?”
弈桢语塞。
阿日斯兰眉毛挑了一挑:“你猜嘉楠为什么不喊?”
“少挑拨离间,嘉楠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你知道她是说不出口,我与她结过长生辫,饮过交杯酒,共枕了三年,生下了阿迪亚。我留给她和她的儿子一片广阔的疆土和一个伟大的国家。我给了她一个丈夫所能给的一切,她怎么可能至我于死地?”
“汗王的感觉实在良好,脸皮厚过玉关的城墙。可惜你死了还要算计她的母国,把她置于险境,你居然还以为她能对你有丝毫旧情。”
“桢臣,你不会如此天真吧。嘉楠与我生在什么地方?国邦之间,有什么情谊可讲。她是北漠的可敦,北漠的君王是她的丈夫、儿子。自从迈出了玉关,天南于她只是故土与过去。至于险境,不是让人给你送信了吗,你不是也赶到了吗?”
“你这种满心都是利益与算计的小人,有什么资格与她并立。你站在她身边一天,都是对她的亵
渎。你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帮你立足的天南公主,并不是那独一无二的萧嘉楠。你只看到她能立于朝堂,何曾想过给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所以说你天真呢”阿日斯兰呵呵笑了起来,“嘉楠遇到了你,也每每变得天真起来。你当我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无非山水田园,与世无争罢了。可她是什么身份,若没有无上的权柄,哪得无上的逍遥?她可敢松懈半分,老皇帝对她华家可曾放过她?你百战百胜,何曾给过她一丝安稳?”
弈桢默然。
“可是,我给了她。”阿日斯兰傲然道,“我活着,她是独一无二的皇后。我死了,她是万万人之上的掌政太后。阿迪亚亲政之后,她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可随心所欲的女人?”
弈桢鄙夷道:“那她快乐吗?她如果所志在此,那何必寻死?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你所思所想皆是权柄势力,又如何奢望与她相守相知。”
阿日斯兰语塞,他素来擅强辩,然而嘉楠所爱是弈桢而非他阿日斯兰,这是不争的事实,无可辩驳。所谓当日不痛下杀手,无非也是她天性如此,并非有情。弈桢这是不辩之辩,也是为没开始的谈判抛出的最重要的底牌。
阿日斯兰苦笑两声:“呵呵,桢臣是想说,若对嘉楠真心爱恋,便不应提出违反她意愿的要求?”
“汗王应当已经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今生既然各自归位,还望汗王看开点,早日寻得自己真正命定的幸福。血降实在狠毒,汗王想必也不愿殿下受罪。九转真龙丹方还望赐下,条件么,凡合道义的条件,大抵都可以谈一谈。”
“你真该接受上次巴根带去的条件。”阿日斯兰轻轻扯了扯嘴角“那是最优厚的了”
“你要殿下离开天南三年!多少朝政离不得她。”
“不是有你吗?大司马~”
“三年长公主不出现?朝政能稳吗?你又想乱她国土?”
“别说的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再说,我这儿有个姑娘也有几分像嘉楠,已经训练了好几年,送过去装装病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汗王布局的挺早。”
“别以为三年是坑你们,龙血难得,又存放不得,真龙丹现做之时才能现取,她中的是血降之术,
所谓的百降之王,要彻底驱除至少要两年半。”
☆、生波
“还有一事,既然你说嘉楠前世中过此术,是谁要陆仁佳施术?她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点记忆。”
“还能有谁,当然是她的老对头华氏。嘉楠借着自己的亲事为交换扶助萧嵩得了太子之位,华芷凝自然不肯让她给萧嵩平添了北漠的助益。若是她得了怪病,在北漠悄无声息的自生自灭再好不过了。没记忆是正常的,降术就是如此,消退之后对中术者而言了然无痕,丝毫也不记得任何与之有关的记忆。。”
“天龙之血为何物,为何北漠有此出产而嘉楠丝毫不知?”
“呵呵,你想知道?”阿日斯兰笑了。
“你不敢说?”
“待日后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先前巴根已经给你说过了,上次那样的条件已经没有了,这次可是要加码了。”
“什么条件?”奕桢问到
阿日斯兰闻言诡秘的一笑,大大方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不可能!就算我肯,嘉楠也不会信!”弈桢断然拒绝
“能不能让她取信,那是你的问题。若是答应,第五粒解药你带回去,半月后我来接人。”
奕桢深吸一口气,艰难开口:“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