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邑宴那满含狠厉的声音,这御医哆哆嗦嗦的垫着脚尖像一团烂肉似得被金邑宴提在手里,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张嘴张了半响却是硬说不出一句话来。
“蠢货……”一把将那御医扔到地上,金邑宴抬起脚上的皂角靴,狠狠的踏上他肥胖而圆滚肚皮,面色阴沉道:“说!”
那御医被金邑宴吓得一个机灵,抱着金邑宴的小腿像只胖虾球似得“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最后终于是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啧……”嫌恶的一脚踹开那不中用的御医,金邑宴侧身对站在珠帘之后一脸惊颤神色的秀锦道:“去,另外找个大夫过来。”
“……是。”秀锦应声,赶紧垂着脑袋出了寝殿。
内室之中,苏娇迷迷瞪瞪的听到金邑宴的声音,她伸手撩开那厚重的床帘,声音细软道:“你回来了吗?”
撩开珠帘走进内室,金邑宴一眼便看到了从床帘之中探出小半个脑袋的苏娇,乍看之下,她那张白嫩小脸不如以往一般细润绯红,反而透出一股苍白的虚弱,看上去羸弱而纤瘦,只一双水渍杏眸依旧雾蒙蒙的看着怜人娇美的紧。
迈步走到那绣床边,金邑宴撩起长袍,侧身坐到那绣床边的绣墩上,一双漆黑暗眸定在苏娇那张白嫩面颊之上,下颚紧紧崩起,似乎透着某种不悦。
“怎么了?”看到这副模样的金邑宴,苏娇歪着脑袋一副疑惑模样,想了半响之后踌躇着道:“昨日里明明是你硬拉着我……那个的……我都没生气……怎么你倒是反而生气了……”
说罢,苏娇轻哼一声,撅着小嘴钻进了身后的绣床之中。
看着那层层漾漾叠下来的床帐将苏娇纤细娇小的身子缓缓掩住,金邑宴突然伸手,一把扯住了那渐落的床帐,然后褪了脚上的皂角靴侧身就进了绣床里。
伸手将苏娇纤细的身子搂进怀里,金邑宴那只手有意无意的落到她那平坦的小腹之上,面上表情十分微妙。
“别碰那里,好痒……”被金邑宴碰到了腰间的软肉,苏娇一边娇笑着一边扭着身子往绣床里头滚去,却立刻金邑宴掐着腰给按到了身上。
“别乱动。”拉过一旁的薄被将苏娇像春卷似得整个人卷进薄被之中,金邑宴单手搂住她抱进怀里。
被那薄被卷住了身子的苏娇根本就动弹不得,她气恼的抬起小脑袋在金邑宴的下颚处印下一个清晰的牙齿印子,伸手抚了抚自己被苏娇咬了一口的下颚,金邑宴突然起身,翻身下床。
看着那厚重的床帘在自己面前阖上,苏娇被束缚在薄被之中动弹不得,只能扭着身子隔着那床帘冲着外头叫喊,“你做什么去……快些给我放出来啊……”但是那高挺的身影却一点也没有停留的直接便撩开珠帘走出了内室。
不就是咬了一口嘛,她还没嫌弃他每次都咬自己呢……而且哪里都不放过……哼……
苏娇正俳腹着,身侧的床帘却突然被撩起,苏娇的脸上立马露出一抹羞恼表情,正欲开口说话之际,抬首却是发现这撩开床帘的不是金邑宴,而是秀锦。
“王妃?”秀锦一眼看到被裹在薄被之中的苏娇,赶紧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她从那春卷被中给放了出来。
躺在软绵绵的绣床上,苏娇看着秀锦又从衣柜之中拿了一床被子替自己铺在身下,微微皱起那纤细的秀眉道:“这是做什么?”
“王妃没听到?”听到苏娇的问话,秀锦手上动作一顿,声音轻缓道。
“什么?”苏娇靠在那软绵绵的软枕之上,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秀锦没有回话,只是对苏娇道:“王妃先莫动。”
说罢,秀锦将那床帘掀下,侧身让出身后提着箱子满面须长白胡的大夫道:“请。”
那大夫冲着秀锦微微躬了躬身子,然后撩起长袍落座于绣床边的绣墩上,哑声开口道:“请王妃伸出右手。”
苏娇隔着那厚重的床帘,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白嫩小脸靠在软枕之上,水渍杏眸轻眨,里面满满都是困惑神色。
那大夫从药箱之中拿出一块脉枕替苏娇垫在手腕之下,正欲把脉之时,秀锦从宽袖之中掏出一块巾帕将苏娇纤细的皓腕覆盖住,然后垂首对那大夫道:“请。”
“啊……是……”那大夫看着苏娇被巾帕覆盖住的细腕,微微愣神之后搭上两指,细细把起了脉。
“这……”片刻之后,那大夫满脸喜色的起身,躬身朝着那绣床里头的苏娇拱手道:“恭喜王妃,贺礼王妃,您这,您这可是喜脉啊……”
“什么,喜脉?”躺在绣床之上的苏娇听到那大夫的话,猛得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但却因为起的太急,一个不小心便岔了气,她纤细的身子缩在薄被之上,双手捂着小腹努力的平缓着呼吸。
听到床帐之中苏娇那急促的呼吸声,秀锦赶紧半撩开那床帘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王妃,这是怎么了?”看到苏娇捂着小腹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秀锦慌忙道。
“没事……岔了气……”苏娇慢吞吞的吐出这句话,在秀锦的帮助下慢慢躺回了身下柔软的床铺之上。
细细的替苏娇盖上薄被,秀锦看着逐渐平稳下来的苏娇,担忧的视线落到她那被薄被覆盖住的平坦小腹之上,终于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王妃,奴婢去给您端点雪蜜水过来,润润喉可好?”替苏娇掖好被角,秀锦细声道。
拉住秀锦的胳膊,苏娇声音细软道:“等一下。”
“怎么了,王妃?”
“刚才那大夫说的……是真的吗?”苏娇看着秀锦的目光之中浸着一层浅淡水雾,盈盈润细,那双黑白分明的秋水翦瞳在一床素色薄被之中更显怜色。
“当然是真的了,王妃有喜了。”秀锦的脸上是难掩的笑意,她身上拍了拍苏娇的手背道:“王妃莫急,先躺着歇会子,待奴婢去问问那大夫,开些安胎的方子。”
说罢,秀锦直起身子从那床帐之中出来,先是侧头对站在自己身旁的一女婢道:“去端碗雪蜜水过来,再拿些细软的吃食。”
“是。”那女婢应声去了,秀锦又转头看向身侧的大夫道:“王妃初孕,身子虚软,请大夫开些安胎补气的方子与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大夫慌忙点头,随着秀锦出了内室去开方子。
外室之中,那御医被奴才们搬着放到了一红木宽椅之上,此刻才幽幽转醒,看到被秀锦领着出来的大夫,赶紧颤着双腿走到秀锦面前道:“这位姑娘啊我……”
但是不等那御医将话说完,寝殿门口便突兀的出现夏生瘦削的身影,夏生细细扫了一眼殿内,然后拱手进入寝殿之中,满面笑容的将跟在秀锦身后的大夫请了出去,又对那看着自己两股颤颤的御医道:“陈大人,我家王爷说了,王妃这安胎的方子,便交由你们御医苑了,今日晚上务必要将这方子送到敬怀王府之中来。”
顿了顿话,夏生虚睨了一眼那满头大汗的御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宽袖继续说道:“陈大人是御医苑的老人了,我们家王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而这王妃又是我们王爷的心头珍,口中宝……若是服侍不当,这后果……您应当也是清楚的……”
“是是是……下官,下官一定竭尽所能,为王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御医被夏生一番话吓得也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直到被女婢搀扶着出了寝殿,才一屁股墩的瘫软在地上,忍不住的掩面抽泣。
摊上这么个煞血大魔头,这下子,他们这整个御医苑都是要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啊……
寝殿之中,苏娇喝着秀锦喂过来的雪蜜水,一双杏眸暗垂,面色不是十分好看。
“怎么了王妃,您这有喜了,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秀珠站在绣床边,看到苏娇那张黯淡小脸,圆胖脸上显出一抹明显的担忧,她与秀锦对视了一眼之后缓声道。
听到秀珠的话,苏娇伸手推开秀锦喂到自己嘴边雪蜜水,粉嫩唇瓣轻启道:“我有孕了这件事情,王爷知道吗?”
“王爷当然知道了,那御医刚才与王爷说话,都被王爷那张冷脸给吓晕过去了呢……”秀珠喋喋不休的直接便开了口,却是被秀锦狠狠的掐了一把胳膊,感觉到胳膊处的痛楚,秀珠缩了一下身子,止了话,却是发现苏娇靠在绣床之上,面色不是十分好看。
“哦,知道了啊……”苏娇低垂着脑袋嗫嚅出声,小脑袋垂的更低,素白手指紧紧绞在一处,拆了白布条的手背之上显出一条明显疤痕。
“他知道了反而不高兴……这是为什么呢……”一双水渍杏眸紧紧盯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痕,苏娇这话一出,秀锦与秀珠默默对视一眼,纷纷垂下了脑袋不做声。
不是秀锦与秀珠不想安慰苏娇,只是今日金邑宴听到苏娇有喜之后的反应的确让人十分疑惑,让人忍不住的便想起一些不好的猜测。
“王妃……兴许是王爷太过欢喜,还没缓过劲来……”秀珠呐呐了半天才艰难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摇了摇头,苏娇伸手捂住自己的面颊,晶莹的泪珠子从那指缝之中缓缓而落,浸湿了苏娇微乱的发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