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犯愁着呢,就见西墙根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人,老远就闻到一股呛人的酒气。沈薇眼睛一亮过去搭讪,“嘿,兄弟,大当家怎么样了?”
那人估计也是迷糊着的,抬手一指,舌头僵硬着说,“睡了。”之后越过沈薇摇晃着进了一间房。
沈薇摸着下巴沉思了一秒,抬步朝刚才那人手指的方向摸去,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沈薇蹑手蹑脚地朝里去,黑暗中一个人形物体正躺在床上打呼噜呢。她轻轻踢了桃花一下,小桃花立刻就如猛虎般朝床上扑去。
“谁?什么人?啊!”随着一声惨叫,寂静的夜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开门声和踢里踏拉的脚步声。
火光大亮,冲进来的众人发现大当家的房里端坐着一位少女,啊不,严格的说还算不上是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带着稚气,此刻正手托下巴兴味盎然地看着众人。众人不由惊悚,“你,你是什么人?”这么好看,难道是这山中的精怪?
“二弟三弟,救我!”大当家的钱豹大声呼救,他还懵着呢,正睡着觉怎么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匕首,他现在是一动都不敢动。
“大哥!”几人惊呼,刚才沈薇的存在感太强了,几人这才看到自家大哥被个更小的丫头劫持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正横在自家大哥的颈间,“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大哥!”几人就要上前,却又顾忌着不敢过来,“你们到底是谁?”这大半夜的,怎么就被两个小丫头摸了进来?这情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沈薇好整以暇地笑了笑,让桃花架着大当家的站到她身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小姐来找你们借点东西。”
“快放了我大哥,否则——”
“否则就怎样?杀了我?我好怕怕哦。”沈薇斜睨了开口说话的这人,面色忽然一厉,“那就看谁的刀快了,痛快点,给还是不给?我家丫头年纪还小,手劲不足,若是一个手抖拉上一条口子可怪不了别人。”桃花还很配合的单手把大当家的提起来拎了拎。
大当家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给!给!她要什么全都给!”小命都握在人家手里还有什么底气?天爷呀,这是哪里来的煞星?他的身子都僵硬着不敢动,生怕人家把他的脑袋切下来了。
沈薇很满意,对着进来的几人扬了扬眉,“大当家的话听到了没有?”本以为还要经过一番打斗,没想到这么顺利,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大当家的弄到手了,沈薇心情非常高兴。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道:“敢问姑娘要什么?”
“银子!”沈薇脆生生的回答。反正是不义之财,咱就替他们多花点呗。
话音刚落就见这人脸色变得古怪,沈薇也干脆,立刻翻脸,“怎么?舍不得?”扭头就对着大当家的挑拨,“我就说患难见真情吧,你的命也没多值钱嘛,看来你的兄弟和你也不是一条心哦。”沈薇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
谁知大当家的并没有生气,脸色如刚才那人一样古怪,沈薇便知这其中定有猫腻,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脸上满是警惕。“到底给不给?”
“二弟三弟,带她们去看看吧。”大当家的苦笑了一下发话了。几人对视一下,一齐点头。
沈薇心里乐开了花,银子,雪白的银子,成山成堆的银子,我的,都是我的。有了银子咱就买地置产蓄娇娥,啊不,是奴才,哈哈,幸福的生活在不远处招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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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大串麻烦
沈薇很生气,非常生气。她看着跟在车旁钱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恨不得能一拳打在上面。
不要脸!太不要脸!鸡头山上上下下全都是不要脸的!沈薇恨得直想捶地。
谁能想到臭名昭彰的土匪窝库房里干净得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谁能想到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土匪竟吃着野菜饼子就着咸菜?谁能想到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为了能吃上肉坐在地上耍无赖?
沈薇筹划良久连半文银子都没有捞到,若只是空跑一趟沈薇还不至于这么生气,关键是她银子没弄到手,却揽上了这一大串麻烦上身。
也怪桃花多嘴,看到空荡荡的库房惊讶地说了句“真穷啊!还不如我们小姐有钱”,看到他们吃野菜饼子说了句“真可怜,我都天天有肉吃”。被那精明的军师看出了端倪,几人一合计,索性土匪也不当了,当场拍板要投靠沈薇。
沈薇能说不行吗?看着这一个个面有菜色的汉子眼巴巴的望着她,沈薇能说不行吗?罢罢罢,反正也正打算要请护院,眼前这二十多号人虽多了点,但咬咬牙勉强也能养气。
坑爹的是,谁能告诉她后山这四五十口子老弱病残是什么鬼?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在寒风中抖得如深秋最后一片树叶。那个头发乱如稻草的男孩子甚至满脸激动地问跟着她是不是真的能吃上肉。
这些人中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腰,脸上的皱纹深得如刀刻一般。有孱弱的妇人,面色苍白,咳嗽一声连着一声,一看就是久病之身。还有懵懂的孩童,脏兮兮的可以媲美非洲难民。
沈薇不是什么好人,可她硬是没有忍下心来拒绝,由于生产力低下,她一直知道古代底层人民生活困苦,可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无比震撼。
养着这么一群拖累,难怪日子过成这样。但一想到从今以后这拖累就是了自己的责任了,沈薇的心情不美妙起来。想想这几十口子得花多少银子呀,沈薇的心那个疼呀!
比起沈薇的纠结大当家钱豹的心情简直可以用飞扬来形容了,哈哈,还是他老钱聪明,看看,这不抱了条大粗腿?以往他们辛辛苦苦地劫道,那些商人忒狡猾了,每次都苦苦哀求,弄得自己心软从而少收了多少过路费,以至山上的日子越过越难,他天天愁得呀头发都要掉光了。
还好他老钱机灵,给大家伙儿找了条好出路。嘿嘿,他们能占住鸡头山全靠对地形熟悉,官兵一来他们就跑呗,反正鸡头山大着呢,等官兵走了他们再回来,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不然就凭他们这二三十人还不够人家一勺烩的呢。
连官兵都拿他们没办法,这么小的两姑娘竟然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还他娘的把自己给绑了,憋屈是真憋屈,可也看出人家这是真有本事,尤其是那个大些的姑娘,看你一眼能让你心里发颤。开始他以为这是哪个山头的少当家,没想到人家来头更大,还是个官家小姐,家里的长辈还是掌兵的,难怪这么有本事。
听说大户人家护院的工钱都有二两银子呢,做护院比做土匪有前途多了,而且那个小丫鬟说了,她天天都能吃上肉,他老钱做镖师的时候也没有天天吃肉,娘的,苏远之那小白脸还笑话他,哼,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他也早就意动,读书人就是会装模作样,一点都不实诚。
许是看到了希望,这一队先跟沈薇回去的十人个个脚下生风,心里揣着满满的激动。
沈薇一行刚进庄子顾嬷嬷就迎了上来,“小姐可回来了,累坏了吧?昨晚睡得可好?香油钱可都捐了?咦,小姐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回来?”沈薇是借口去寺庙上香出门的,因为寺庙离得远,所以得住上一晚。
“嬷嬷,这都是我请的护院,回头你让福伯给安排安排。”沈薇说话有气无力。
顾嬷嬷只当她是累了,贴心地给她揉着小腿。
跟沈薇回来的十人除了大当家的钱豹,还有三当家张雄,以及军师苏远之。其中令沈薇诧异的是苏远之,他就是套桃花话的那个,看上去三十出头,少时读过书,居然还是个秀才,怎么就混到落草为寇了呢?
沈薇倒在床上,想着还留在山上的好几十口人,真的很想死一死。
银子,我心爱的银子,快到碗里来吧!
沈薇觉得自己要疯了,穷疯的!
沈宅热闹了起来,山上的人又陆续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来了几批,光沈薇的院子里就有十多人伺候着,对此顾嬷嬷除了对这些人的素质不大满意,别的倒没说什么,她甚至还嫌弃小姐院子里的人少了,想当年夫人在闺中时光身边的丫鬟就八个,那才真的是一脚出八脚迈,才是官家小姐的做派。
自家小姐到底是委屈了!这样想着,顾嬷嬷便抖擞起精神,拿出最严苛的手段去调教这些新来的丫鬟,务必要她们的一言一行合乎规矩,免得带出去给小姐丢人。
“小姐,奴婢回来了,这是奴婢娘做的酱菜,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小姐偶尔换个口味。”梨花放下东西就麻利地收拾屋子。
沈薇正在看书,闻言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你娘的病怎么样了?”
梨花来自鸡头山后山,今年十六了,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娘。说起来这对母女也是苦命人,梨花原姓张,闺名清妍,父亲曾是北方某偏远小城的县令,因公殉职,母女二人回乡途中遇了土匪,带着的家仆全都遇了害,母女二人侥幸逃出生命,后来阴差阳错到了鸡头山。梨花娘丧夫,又受了惊吓,就病倒了,那时她们失了钱财,哪里有银子去请大夫?就这么一拖二拖身子骨就越发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