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严华朝总督府递了帖子,谢铭普把帖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笑了。怎么着也是他祖父,待他也不错,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谢严华带着四个儿子一起去了总督府,来时还对长子下了闭口令,让他不许说话,否则就家法伺候。在父亲的疾言厉色下,谢晋安只好不情愿的点头了。
谢严华瞧着面容威严的长孙,心里的感情可复杂了,这明明是他的孙子,他却得跪拜,可要跪拜,他却又弯不下腰去。最后一咬牙他还是撩起了袍子,“小普!”
“祖父这是做什么?没有让您老人家跪孙子的理。”谢严华的腿刚弯就被谢铭普扶住了。
只此一句简单的话却让谢严华红了眼睛,“小普,是祖父对不住你呀!”是他没把他护好啊!
谢铭普却淡淡道:“这跟祖父有什么关系?”别说祖父了,他自己不也被赵氏伪善的面孔蒙蔽了吗?
谢严华瞧着长孙,心中感慨万千,他也不兜圈子,直接道:“小普,祖父知道,是谢家亏欠了你们兄妹,你想要,怎么办?”这一句说出口真是尴尬啊!
谢铭普很自然地跟他爹和三位叔父打了招呼,然后才道:“九年前的事即便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当初我求小姐助我回江南报仇,小姐对我说了这样一番话,祖父您听一听是不是很有道理。”
“小姐先是怒斥了我一番,骂我没出息,她说自己的仇自己报才解恨。她说我什么都不需要做,连证据都不要寻,只要我有一天高官在身,权势在手,只要我站在比谢家人都高的位置上,不用我亲自动手,自有人会替我惩处罪魁祸首。祖父,您说是不是很有道理。”
谢铭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惜我等了两个月,赵氏和她的儿女还好好地呆在谢家,祖父,我,很失望啊!”
对上长孙锐利的目光,谢严华心头一凛,脸上更多的是尴尬。而谢晋安切却眉头一皱,“这关你母亲和弟弟妹妹什么事?”
谢铭普连个眼风都没分给他,只望着谢严华,“祖父,您说呢?哦,对了,小姐还说了,报仇最解恨的从来都不是弄死敌人,而是让她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活着看她所在意的东西一点一点被拿走,看着她所在意的人一个个沦落尘埃,而她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痛快呢。”
谢铭普的声音温润,态度也谦逊,可谢严华却如坠冰窖,半天才艰难地道:“赵氏以谋害嫡子之罪送往城外家庙,铭勤去除嫡子身份,不得继承家主之位。”
谢晋安脸色一变,刚要跳起来,就被谢晋松兄弟三个联手压住了。
谢铭普瞟了他爹一眼,无比讽刺,转头对他祖父道:“还是祖父深明大义啊!”下一刻话锋却是一转,“我记得嫣儿妹妹今年十五了吧?听说婚事还没订下来?”
谢严华心头一颤,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嫣儿丫头下个月及笄。”
就听谢铭普道:“祖父,我记得姚家的嫡长子还没说亲事,谢家跟姚家倒也算是门当户对,祖父觉得这桩婚事如何?”言下之意就是想把谢嫣儿嫁与姚家的嫡长子。
谢严华的脸色很难看,谢铭普就像没看到一样,面带微笑,静静地等待着。
“畜生,嫣儿是你的妹妹!”谢晋安挣脱钳制,怒视着谢铭普。谁不知道姚家的嫡长子是个药罐子,打生下来就没出过院子,病病歪歪长到十六,也不知能活到哪一天。嫣儿嫁过去,纯粹是守活寡,这不是要毁了她的一声吗?这个孽障的心怎么这么毒辣呢?
“九年前,曼儿才五岁,她还是你唯一的嫡女呢。”谢铭普凛冽地望向他爹,连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现在却来跟他打亲情牌,是不是很可笑呢?
“好!这门婚事倒也相配!”谢严华咬牙说道,不答应又如何呢?估计嫣儿的下场会落得更惨。
谢铭普笑了,“多谢祖父成全,等事儿了了,孙儿就带着公主和妹妹回谢家拜祭母亲。”
小姐说的可真对呀,权势在握,都不用他自己动手,谢家就把一切都捧到他面前了。九年前小姐甚至还比他小上一些,却已经看得那般通透,真是令人叹服啊!
不过,谢铭勤似乎还不够惨,没了嫡子身份,没了家主之位就够了吗?不,远远不够,这还不足以让赵氏痛彻心扉。
第二天,谢家就以谋害嫡子之罪把赵氏送去了家庙。三天之后,她所出的女儿谢嫣儿也跟姚家的嫡长子订下了婚约。在第七天上头,赵氏所出的谢铭勤在青楼与人争执摔下楼梯,伤了头,成了痴呆。
在城外家庙的赵氏听着儿女的消息,疯了。
而此时,谢铭普却带着妻子和妹妹跪在谢家的祠堂里他亲母的牌位前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