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渊那老小子不愧是只老狐狸,都伤得躺床上不能动了,却还能运筹帷幄,把西疆边城守得固若金汤,劲敌,劲敌啊!
忠武侯府里沈老太君和许氏这对婆媳也在念叨西疆边城。
“谦哥儿走了好些时日了吧?也不知到没到西疆?这孩子打小就没出过远门,这回可是吃了大苦头了。”老太君担忧地说道,对沈谦这个长孙她是十分疼爱的。
许氏忙劝道:“母亲放心,同行的还有五百御林军呢,谦哥儿吃不了什么苦。昨儿不是传了消息说到了吗?说侯爷已经清醒了,伤势也在好转。有侯爷看着,谦哥儿安全着呢,您就安心吧。”她这样劝婆婆,也是说给自己听。
对于独子远赴西疆战场许氏不是不担心牵挂的,但她担忧的同时也清醒地知道,儿子是府里的嫡长孙,这是他该担的责任。
“那倒也是,有他祖父护着我也能稍稍放下点心。”老太君对自个丈夫的能力还是很信服的,然后话锋一转又说道:“眼瞅着就到霜姐儿出阁的日子了,你都打理好了吗?”
“母亲放心吧,霜姐儿是儿媳的亲闺女,儿媳还能慢待了她?府里各处都吩咐好了,出不来岔子的。”许氏忙道。
老太君点了点头,“那就好,虽说西疆起了战事,但咱们也不能委屈了霜姐儿,就是谦哥儿不在,不能亲自送他妹妹出门。”老太君又感叹了一句。
“这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吗?有世子爷在呢,我哥嫂那边也不会挑理。”
老太君又点点头,“尚书府是顶顶通情达理的人家,霜姐儿嫁过去我很放心。”顿了下又道:“薇姐儿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姐姐要出门子她也不回来送一送?”话里带着不满。
许氏闻言眼皮子一跳,想起儿子信中语焉不详的四公子来,再想到关闭了院门的风华院,赶忙劝说道:“薇姐儿倒是想来,可她去大觉寺是为侯爷斋戒祈福,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霜姐儿嫁在京中,姐妹总能经常见面,还是祈福重要。”
不管西疆边城的那个四公子是不是薇姐儿,她都得帮着瞒着。
“罢罢罢,随她去吧,反正我是管不了她。”老太君摆摆手,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沈薇懊恼地如鸵鸟一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想见。武烈将军章浩然却对着沈侯爷没口子地夸赞沈薇,什么您家的四公子太有出息了,什么您家的四公子武艺真好,将门虎子呀!什么您老后继有人,以后就不用愁啦!
话里话外都在打探沈薇年方几何,可有婚配,还透露出自家有个闺女正待字闺中。那意图别说沈侯爷徐佑这样的人精子,就是傻傻的桃花都意识到这个笑声震天的伯伯在打她家公子的主意。
好不容易送走了章浩然,屋里只余沈侯爷和徐佑两个人。
沈侯爷审视着即使坐在那里都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眼底闪过赞赏,别的不说,就这份不动声色倒是跟四丫头相配。
“见过小四了?”沈侯爷率先开口。言语中不乏试探,在他看来他的孙女千好万好,可他千好万好的孙女却不符合时人的审美观,时下人们都认为女子当贤惠淑静相夫教子。虽然有赐婚在,但谁知道晋王府的这位大公子的审美观是不是和时人一样?若是他嫌弃小四怎么办?
徐佑多聪明呀,一眼看穿了沈侯爷的心思,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勾了勾,道:“她很好!”这可是他活了二十二年遇到的唯一合心意的姑娘,能不好吗?
沈侯爷脸皮多厚呀,被个小辈看穿心思脸都不带变一下的。他斜睨了徐佑一眼,挑起刺来,“听说你身体不好?”一听徐佑没有嫌弃他孙女的意思,沈侯爷反倒看他更加不顺眼了。
身体不好说不准就会短命,小四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他多好的孙女插在牛粪上了,可惜,可惜啊!
“侯爷放心,小子虽身体不甚好,但再活个五六十年不成问题。”徐佑轻飘飘地道。自决定要娶那个小丫头起,他不仅不再嚯嚯自己,还非常积极地配合李神医的治疗方案。就是想着得活得久一点,多陪那丫头几年,最好能给小丫头留个子嗣。
小丫头的脾气他可是摸得透透的,顶顶是个没心没肺的,说不准他前脚进了棺材,后脚她就能包裹款款地投奔新生活。若是新生活的路上再有个如他一般好看的男子,那后果他都不敢去想。
所以得有个子嗣,怎么也得绊住她的脚步。令他欣慰的是,李神医说了,只要他好生配合,不再糟蹋自个身体,子嗣还是很有希望有的。没见这回遇到西凉兵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妄动内力吗?
不过最好还是他活得久一点,把小丫头死死锁在自己身边。
沈侯爷被这么一堵,看徐佑更不顺眼了,看着是个文弱公子,敢情这是扮猪吃老虎,实则是个狼崽子呀!
没错,此刻在沈侯爷的心里徐佑就是只狼崽子,想要叼走他心爱小孙女的狼崽子。
沈侯爷顿时没了聊天的兴致,走吧,走吧,赶紧走吧,不要在这儿碍老夫的眼了。我多能干的孙女啊,亏死了,赔死了,沈侯爷的心疼呀!
沈侯爷一心疼,晚饭都少吃了半碗。想来想去把他能干的孙女拎来了。
“小四呀,要不咱退婚吧。”沈侯爷长吁短叹了半天忽然说出这句话。
沈薇一惊,看着她祖父小心翼翼地道:“咋了祖父?”她不在的时候姓徐的那个蛇精病跟祖父说了什么?对她不满意?这婚事不是他自个求来的吗?
沈侯爷看着他的小孙女,欲言又止。
沈薇更奇怪了,“祖父,圣上赐婚还能退吗?”若是那个蛇精病真的后悔不满这桩婚事了,她肯定愿意退的,她都还没嫌弃他家晋王府乌烟瘴气呢。
不过不是说赐婚是不能退的吗?不仅不能退,还不许和离。就这都不知道坑了多少无辜女子。
沈侯爷见他家小孙女并没有非徐大公子不嫁的样子,心里好受了一些。不过赐婚还真是件难办的事,他想了想道:“若是咱们这回能守住西疆,大败西凉,凭这份功劳,再加上祖父这张老脸,圣上总要给几分面子吧。”
沈薇蹙着眉头把这可行性想了一遍,一抬眼正瞧见祖父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顿时怒了,“好呀祖父,您哄着我玩是吧?”
还退婚呢,圣旨是那么好收回的吗?圣上的脸是那么好打的吗?即便祖父凭着老脸和战功成功退婚,可圣上心里能舒坦?天底下最护短的就是皇帝了,你让他心里不舒坦他就能一辈子给你小鞋穿。
那她这个事件当事人就甭想嫁出去了,要么在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娘,要么青灯古佛嫁给佛祖。她虽然对嫁人不感兴趣,但可不想被不嫁人呀!
还有忠武侯呀,自此后必被圣上剔除权利中心,她苦心培养的弟弟也别想再出人头地了。
这些后果祖父能不知道?他傻呀为了个孙女赔上整个侯府的前程?不是她妄自菲薄,她还真没有重要到那份上。
“说吧,说吧,徐大公子是怎么招您惹您了?或者说您老对他哪里不满意?”沈薇没好气地道。
不怪她如此想,徐佑那个蛇精病有时还真挺气人的。但气人归气人,徐美男还是挺能拿得出手的呀,她祖父倒是嫌弃哪门子?
沈侯爷被孙女一言挑破心思,反倒更加理直气壮,“他身体不好!”跟只弱鸡似的,哪里配得上他优秀的孙女。
“他身体不好?”沈薇怪叫一声,“您从哪看出他身体不好的?”那厮一身内家功夫练得出神入化,连气息都能收敛地跟常人一样,能身体不好?
“不是都说他身体不好,一年有大半在山上养病吗?”沈侯爷依旧理直气壮。
沈薇翻了个白眼,道:“不也有人说孙女我身子骨弱得只能回乡下祖宅调养吗?祖父,谣言止于智者。”
沈侯爷眼继续瞪,“无风不起浪,事出总有因,你还小,可别被他给骗了。”
看着祖父那忿忿的样子,沈薇总算明白他是抽哪门子疯了,“祖父您就放心吧,您孙女精着呢,受不了骗。而且不是您孙女我太自信,徐大公子对您孙女还是挺喜欢的。”不要问沈薇哪来的自信,她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徐大公子何许人也?不喜欢她能半夜三更翻墙头过来看她?
沈侯爷看着他孙女美滋滋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吧,看吧,再是能干的姑娘家也过不了情情爱爱这一关,这还没嫁呢,她就帮着人家说话了。
“你,你这个,哎,女生外向啊!”沈侯爷伸着手指指着沈薇,叹气。
沈薇立刻伸手把她祖父的手指掰下去,怒道:“外向个屁!我要是外向早就在京城享福了,哪还会出银子出力跑西疆来受这罪?您呀,赶紧洗洗睡了吧,想太多不利养伤。徐大公子那您就甭操心了,不就是没给您说好听的话吗?行了行了,回头我说他去,让他给您斟茶赔礼总行了吧。”
真是的,大敌当前,一个个就作吧!
徐佑觉得有些好笑,那小丫头似乎在躲着他,自从进了边城侯府他一次也没见到她。不是带人出城了,就是正在歇息,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