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这表情终于像个孩子了,安晟心里窃喜,面上神情却依然冷然道:“你伤没全好喝什么酒?”
子懿这才恍然大悟,从前没人关心也未曾放在心上,如今有人关心竟也是反应不过来。
未等子懿开口安晟便不耐道:“罚你每日伺候我,直到出征为止。”他已经打算好了,朝夕相对总能培养出感情来的。
“子懿并不会……”子懿眨了眨眼睛,他从前虽不被待见,甚至罪孽加身,可王爷也从未命他做过伺候人的事。
“你是在违抗本王的命令吗?”不答应只能靠摆脸色了。
子懿一顿,才低头应是,心里却还是觉得很是奇怪,今日的王爷充满了违和感。
一大早天色灰蒙,子懿便从福宅来到了王府,想了想还是驾轻就熟的从后门进了王府,他是来伺候王爷的不是因其他事来的,大门太麻烦实在没必要。
各院的下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主子洗漱早膳要在主子醒之前备好。
林中候在睿思院外,看到子懿赶紧上前交代道:“四公子,王爷一般在卯末便会醒。”
子懿点点头,这是他这么早来的原因,他以前守在睿思院的时候对王爷的作息还是了解的。
林中面色焦急,似乎想交待什么却又觉得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完,可又想帮帮子懿,多少会担心子懿因做不好而被罚。即便如今王爷肯认这个儿子,可是这些位居高位者总是喜怒无常。
子懿反而淡然许多,笑着安慰林中道:“林管家,没关系。”
子懿才进入主屋还未到里卧安晟就醒了,说实在他也没什么睡意,他有着目的多少期待了些。
子懿正打算在外屋先候着就听到王爷咳了几声,似乎是醒了这才步入里屋。安晟已经坐了起来,带着笑意看着子懿。
“王爷要传唤洗漱吗?”子懿试探的问道。
安晟点头道:“先替我更衣。”
子懿行至脚塌边,屈膝跪下,替安晟穿上罗袜。脑海闪过一个画面,指尖颤了下又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将情绪深敛。穿好罗袜又替安晟套上云靴子懿才起身。
安晟看着子懿谦顺的模样,心情颇好,惯性冷硬的声线也柔了几分:“懿儿,以后不要随便跪。”
子懿依然应是,可他对这个并不在意。但王爷这是关心吗?
在安晟的指引下子懿替安晟穿好了朝服,两人的言语也只停留在指挥和应是上。虽然如此,安晟与子懿的内心多少是有波澜的,毕竟很少能互相离得这么近。
穿戴完毕婢女们端着洗漱用具鱼贯入内,子懿立到了一旁,他实在不会。安晟也不介意,让婢女服侍他洗漱。
洗漱后便是早膳,子懿想应该是需要要替王爷布菜,于是立在了一旁。安晟倒是没折腾子懿,让子懿坐下,话语间也没有强势的命令,“陪父王一起用膳。”看子懿想要拒绝了安晟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拉了坐下,命仆人添了碗筷。“福宅那帮小娃子定然不会这么早起。”
子懿明白王爷的意思,福宅的人都没醒,他又出来得这么早,自然是没有吃早饭。
子懿顺从的坐下,安晟又重提道:“你胃不好,疼了不难受?”
子懿不知如何回答,说不难受,可能吗?说难受,谁在乎?以往身上也没有舒坦过,一身伤痛中胃部的绞痛显得微不足道。
见子懿不答安晟也不计较,叹了口气转而道:“懿儿,回王府吧。”
子懿敛眸,“福伯李婶年事已高,我在能帮忙。”
安晟不语,多派几个小厮的话他也不想说,他提出来也知道子懿会拒绝,这个地方于他有太多伤痛。
冷究一副面目表情的将马鞭交于子懿,既然是伺候王爷,那马车也该是随侯的人驾吧?
子懿手中握着马鞭,这个东西没少在他身上落下,如今握在手上如握荆棘却也还得握着。安晟看子懿有些怔忡一把夺过马鞭丢回给冷究对子懿道:“进宫也是在殿外枯等,懿儿就别去了,去跟徵儿练练武。”
下人将车梯摆好,安晟上了马车又退了下来,朝子懿交代道:“点到为止就可以了,让着那小子点。”言语间带着不自觉的宠溺和不经意微弯的嘴角。若说二子安子鑫最得疼爱,那也是安子鑫从小没有娘亲较之另外两个儿子可怜,又特别勤勉奋发,文武双全,他自然比较疼爱。安子羣文好武不行,但是平时做事懂分寸又明大义,省心又贴心,他自然也是爱。而三子安子徵,是王府里最小的儿子,因为是最小,多少都是被周围的人宠着惯着,十九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般。可这小子也特别懂得撒娇讨欢心,所以安晟难免也是放任这小子偶尔的胡来,那是由心的宠爱。
演武场里安子徵在与王府里的侍卫过招,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愤懑,说是过招不如说是发泄。那些个侍卫都轮番上了好几次了,被这个三王子打得鼻青脸肿。
安子徵看到子懿立即松了正被他反剪双手的侍卫,那侍卫赶紧跑到场边与难兄难弟们站在一起,他们不过是王府侍卫,一大早当值被揍,这都招谁惹谁了!
安子徵眼神里透露着自己的心绪。他娘应水是个寡淡清心的人,说白就是与世无争,否则当年梅若兰也不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侧妃转为王妃。也知道自己是庶子,从没想过争世子继爵位,所以与哥哥们关系特别好。人没经历过太多挫折,没有勾心斗角,便也不懂得掩藏,喜怒皆形于色。
子懿不以为意,那种眼光他感受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
人都还没踏进练武的场地,一杆长枪就飞来斜插在子懿脚前。安子徵不说话,这个动作已经是十分明显的挑衅。子懿抽出长枪踏进演武场,安子徵便开始进攻了,与那些侍卫的过招不同,安子徵是真的拼全力,一把长槊舞得场内的积雪四处飞荡。
场边的侍卫和下人在这大冬日里一直抹着冷汗,直担心两人受伤不好跟王爷交代。这哪里是过手切磋,这简直是生死决斗!
打了许久也没分出胜负,子懿一如既往地的避让着安子徵,安子徵气愤更加,挑着长槊拧着眉头喝道:“不需要你迁让!”
锵的一声,长槊重重的击打在枪柄上,力气很大,枪柄一直在子懿手中振动狠狠砸在子懿的胸口,逼退子懿好几步。场边的下人侍卫心惊的盯着在交手的两人,心中惶恐不安,无论是哪个于他们而言都要被罚。
一个正劈从子懿上方落下,打了这么久子懿其实也疲乏了,眼中乍现鹰锐的青芒翻手提枪挡去并卸了长槊的力道,电光火石间一把将长槊从安子徵手里挑离。对安子徵而言武器脱手是耻辱的,可长槊是重兵器,强行夺回的后果就是扭伤了手腕。
安子徵手腕麻麻的提不上劲,不用多想,过会就会肿胀起来,正想开骂就看到安子懿也弃了枪,兀自行至场边便坐了下来,他这才想起这人不久前在牢狱里被上过重刑。
安子徵就这么定定站着,下人侍卫也不敢上前,这王府小王子整得他们都怕了。
突然忆起去年他假冒安子懿混进云岩关时,安子懿也不曾计较的帮他脱身,那时候安子懿身上的伤也不轻,还被他弄断了肋骨。可是还是放他走了,连逃走的路线都帮他计划好了,虽然躲进有瘴气的树林里时确实让他吃尽苦头。
安子徵将飘远的思绪拉回,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安子懿,心里产生了疑惑,大哥总说他是被陷害的,那总不可能这人自己拿蚀渊给自己上刑吧,那鞭子光看着心里就碜得慌肉生疼。
这么胡乱想着便也不觉得这个安子懿有那么惹人厌恶的,毕竟也救过他一命。
“你们是木头吗?没看到我手受伤了吗?不知道给我传大夫吗?给我上壶热茶!”打得久口也渴了。
安子徵坐在了子懿旁边,犹豫了半晌,左手将热茶递去:“当时谢谢你。”
恩怨要分明,更何况这人还小他大半年。又想起岑师傅说的,对比安子懿他更像是弟弟顿时十分不爽,不过他确实在王府当惯了最小的那个。
子懿淡笑着接过茶水,“我只是不想王爷难过。”停顿了下子懿继续道:“也算是回报。”
这样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安子徵真的有些动容,二哥的死这个人心中怕是愧疚的吧,所以,或许这人当年并没有见死不救?
二哥在王府里总是针对他整治他,也是因为钟离先生岑师傅在背后总说安子懿是他们四个人里最无心学却又是学得最好的。毕竟二哥的娘出身低微还早早过世了,二哥比谁都努力就为搏父王的侧目,可偷偷听到先生和师傅这么说,心里肯定是觉得屈辱不甘心的吧。
那时候这个人在王府里连个下人都不如,二哥会刻意针对他在所难免。当时他自己也还小,二哥做什么他便跟着。倒是大哥自主些,很少为难这个人但也从不阻止二哥。
大夫匆匆赶到,给安子徵上药敷手腕,又用白练将手腕缠好,嘱咐一番后安子徵便赶人走了,嘴里还嘀咕着:“小伤都叽叽呱呱。”
安晟从宫中回到府中直接就往演武场去,步步生风,冷究跟在后头都忍不住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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