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祤脸色骤变,瞬间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杯盏倾倒,滚烫的茶水撒在幽翳的手背上,病态苍白的皮肤立即泛起红晕,可幽翳脸色几乎未变,他只看了看手背烫红的地方,这种灼痛的感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开口要军情军报?你是哪个国家的细作!”
幽翳低低笑了起来,细作?“太子殿下多虑了,我是夏国人,绝不会做对夏国不利的事,至于军报我自是有用。”
安泽祤两眼迸射的目光锐利如刀,只可惜幽翳根本就不看。安泽祤忽然笑道:“一个人情就想我取出军报与你?可笑了。”说着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坐了下来自信道:“我不拿出来你又能如何?”安泽祤伸手取过刚才幽翳递给他的杯盏,细细的啜了口,这味道有些许熟悉,有什么在胸腔里辗转反侧他却无法探知那是什么。
还未等安泽祤细细品味深思回想就被幽翳的下一句话引去了注意。“八年前,宫中的玉明殿起火,秋日物躁,火势燃起很快。”
安泽祤猛的看向幽翳那面具下露出的双眼,在搜寻着什么。
“都说当年二皇子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为了权利竟下毒谋害自己的父皇,夏王朝岌岌可危,幸得大皇子及时发现力挽狂澜。随后二皇子被下狱受尽折磨十五日,终是能见上皇帝一面,最终却是无颜见帝畏罪纵火自尽了。”
安泽祤眉头深锁,显然不能明白这个双腿残疾的人说这些是何用心,这件事举国皆知,即便不能行走也能听闻,知道也并不稀奇。
幽翳淡淡瞥了眼安泽祤转首望向几案旁的火盆中幽幽道:“我知道当年二皇子是无辜的,他是被陷害的。”
安泽祤一震,整条背脊似乎有股深寒从下往上的的攀爬,心脏猛的一缩,即使表面依然淡定,但那双慌乱的眼和微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是吗。”
幽翳笑着用铁钳子夹了几块木炭丢进火盆中,随手翻动了下道:“我不仅知道,我还有证据。”
“你!”
“太子殿下不要紧张,这是交易,军报换证据。”幽翳旋了轮椅,压下双腿带来的疼痛道:“太子殿下你若是想带兵剿了我望曦阁也可以,现在杀了我也可以,可是我一旦死了,便会有人将证据呈上,孰轻孰重我想太子殿下定已有决断。”
安泽祤努力镇定道:“我如何知道证据是真是假。”
幽翳绕过卷帘,似乎要退去后堂,人也未回过身,转动轮椅的手也未停下只道:“太子殿下可以赌一赌。”
回宫的路上安泽祤努力逼自己冷静,他向来做事小心,八年前的事怎会有遗留的证据。他有那个自信,可是万事都须谨慎小心,他比谁都清楚一步走错会是什么结果。
安泽祤掀开车窗帘子,眼中寒芒浮动,这个幽翳,他派出去调查的人不是没有回来就是回来的却查不到任何东西,派人在望曦阁附近监视却也没有任何作用,里面的人几乎不出来,出来的人基本跟踪不到。安泽祤顺着手中铜制手炉的繁复纹理抚摸着,突然忆起前些日子心腹回报,有见平成王四子在望曦阁附近出现,但随后入了烟花之地。看着车窗外的柳巷花衢,安泽祤陷入了沉思。
东宫中,泰和正用着午膳,随嫁的宫女翠儿看自个的公主精神恹恹,食不下咽忍不住劝道:“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这几日公主精神都不甚佳,太子殿下也是每日晚归。”翠儿忽然转了个打趣的腔调道:“呀,是不是公主思君切切食之无味,不如奴婢去请殿下来。”翠儿虽是宫女,可到底跟随泰和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可多年相伴早有姐妹之情了,这四下无人翠儿才敢如此调侃自个主子的。
泰和放下箸筷嗔怪道:“太子近日与平成王一同处理军务,这刚开始必定是忙些。我是也不知怎的,最近总没胃口,浑身都乏得慌。”
翠儿给泰和递上递上拭嘴巾帕,“要不奴婢给您请太医来吧。”
“也好。”
孙太医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胡子,另一只手替这位太子妃把着脉,面色凝重,眉头深锁,把脉的手迟迟不撤,时不时还微微移动一下似乎是要再次确认什么一般,看得一边的翠儿干着急,就怕自个公主得了什么重病。
许久后孙太医撤了手站起身来面露喜色恭敬作揖祝贺道:“恭喜太子妃有喜了。”
泰和也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喜悦感包围了她。翠儿更是乐得嘴都合不上,太子与太子妃如此恩爱,太子殿下要知道了肯定就会抽些时间多陪陪公主了,想着翠儿还不忘赶紧扶着泰和,生怕她会摔到似的。
子懿将身上的落雪抚去才进入平成王府的浮别阁中。
这浮别阁不仅是安晟与大将商议军事的地方,且阁楼上更是存放着军情军报,所以浮别阁属于王府重地,每时每刻都有家将重兵把守,自然能进入这阁楼的人也并不多。
子懿对王爷太子行了礼后便与其他大将一同落座。
安晟随意的看了眼子懿后对着正色道:“最近边关不宁,本王奉旨出巡,都城的军政实务由太子代理。今日将大家叫来,一是要诸位听命于太子,二是要你们坚守自己的职务勿要生事端。”安晟手下的将士安晟自己知道,武将出身的性情多是刚烈脾气多是暴躁,不叮嘱一番他着实有些不放心,毕竟太子才接手,未必能镇得住这群大将。
在座众人皆站起规矩抱拳应是,安晟满意颔首又扫了眼子懿便开始与众人议事。
夜幕低垂,议事结束后众人散去,安泽祤则说还想留下继续处理事务以尽快掌握,安晟笑夸了几句太子聪颖勤政又劝其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便带着子懿离去了。
王府的道上日上虽有下人清雪,只是此时天色已晚下人早已歇息,而雪却越下越大,故小径上依旧覆了层雪。
子懿亦步亦趋的随在安晟身后,即使是在安晟身后也依然是恭顺垂首,寂静的夜里只有这踩雪的细声。天寒地冻,子懿从温暖的浮别阁出来,肺腑间对这忽冷忽热竟有些痛痒难忍,子懿压着极低的声音轻轻的咳了两声,伴着踩雪声几乎听不到。可安晟还是停下脚步回身,看到子懿衣着单薄不满道:“这么冷,为何只着这么点衣物,福宅亏待你了?”
子懿倒是波澜不惊恭敬回道:“无关福宅,子懿只是……习惯了。”
习惯这两个字让安晟心底泛起一阵酸楚,无言解下自己身上的貂绒大氅披在子懿身上。
子懿轻蹙了下眉头难得抬头看向安晟道:“王爷……”
安晟笑着替子懿将带子系好一本正经的玩笑道:“老子让你穿你难道还想脱,这可是不听命。”感觉子懿有些局促,安晟便又道:“此次出巡属于秘密出巡,父王要趁夜出城,马上就要出发,你……要自己注意。”都城暗涌起伏,安晟多少还是不放心的。
“子懿明白。”子懿垂眸乖顺道:“王爷,路上小心。”
安晟看着子懿一副乖顺的模样也是无言,除了公务他们总是没法说上些什么,十八年的阻隔似乎难以跨越,可是这一句路上小心到底是暖心,“我的部下都会随我同去,不会有事。懿儿你……父王予你的玉佩常带身上,那是块暖玉,对身子好些。”
“是。”
安泽祤几乎是住在了王府的浮别阁,泰和那日等至子时也未能见着太子,虽是如此心中喜悦依然不减反而渐增,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太子这天大的喜讯。她一直瞒着所有人,让孙太医也瞒着,就是为了能给安泽祤一个惊喜。
可等了好些日子也未能见到太子,询问内侍也是说太子公务繁忙无法回宫。
相思极苦,更何况她还有肚子里的这个喜事想要告诉自己的夫君,她想要与自己的夫君分享这个漫天的喜悦。她觉得心中溢出的幸福就要淹没她,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到自己夫君的身边!
泰和唤来翠儿,“翠儿,替我寻件内侍的衣服来,我要出宫。”
翠儿犹豫了下道:“公主,这不大好,太危险了。”虽然泰和已为太子妃,可是翠儿私下还是唤泰和公主。
“我只是去平成王府一趟,王府里甲士林立能有什么危险,更何况我见着殿下便回来,不会有事的。”泰和从妆台旁的夹屉里取出一枚太子的令牌,这是太子出宫前给她的,说是如果他实在太忙,就允她偷偷寻去他。
子懿从军营回到福宅,替福伯李婶照看那些小娃子吃过饭后正准备继续替李婶收拾碗筷时,就有王府的侍卫前来寻他,说是太子殿下军务上有一事不清楚想询问镇北将军。
子懿回到耳房正打算换身衣服便看到尧宜铮抖着脚坐在榻上,尧宜铮略有嫌弃的啧啧了两声道:“平成王不待见你的时候你住这,待见你了还住这。”子懿未有言语,尧宜铮也是习惯了说话几乎得不到回应的状况直接道:“幽翳公子要你……”说着尧宜铮站起身来,靠近子懿附耳说了些话后便离开了。
泰和和翠儿一身内侍打扮在王府的大门遇见了子懿。泰和生怕被认出赶紧将头压低,毕竟这位小将军曾一路护送她来夏国,甚至整夜把守在她门外,被发现了虽不会如何但总归不好。泰和低垂的视野里只见那位小将军径直步入王府内似乎并未注意她,心中舒了口气,待子懿进了王府泰和才取出令牌对着守卫王府大门的家将示意后才拉着翠儿赶紧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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