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懿目露不悦寒光,偏偏这时下起了雨,雨势不小,雨幕将所有人视线模糊,子懿轻蹙眉头,得赶紧行动了,否则雨再大些这湍流会更急。“李将军,你服了乌天葵吗,你是死士吗?”
李斯瞿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可惜被大雨糊得看不清,“为表决心,拿乌天葵来,我服了便是!”
子懿彻底无语,雨越下越大他没时间与李斯瞿纠结,他对着死士们下达命令道:“两人一组齐并而下。”刚说完李斯瞿就窜到子懿身边,看样子似乎要跟子懿打头阵。
李斯瞿目视前方直接道:“别拖我后腿。”子懿握着绳索看了眼身边的李斯瞿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李斯瞿也回了一笑,两人默契的纵身一跃,顺着绳索与急流飞身直下。
看起来有绳索好像不太难,实际上李斯瞿暗暗叫苦,握绳索的手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要能滑下去又得确保下去的速度不能太快,同时还得注意瀑布后是否有暗石突出。瀑布的水流冲力很大高度也高,没有一定的能力与意志力怕是都无法坚持平稳降到水里。更重要的是不知瀑布下的潭水够不够深,能不能缓掉高处坠下的冲击,若是不够深,直接撞上潭底也够要命的。
须臾间已有不少人坠入瀑布下,李斯瞿咬牙坚持,可手似乎已不是自己的手了。其实子懿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手有旧伤,秋夜雨寒凉,身上虽说不得非常痛也说不得很舒服。
李斯瞿感到手已松开绳索了,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手再次抓紧,身旁的景色疾速闪失,一种恐惧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慌忙想再次抓紧绳索,却又立刻松滑开来,他知道他在下坠。
子懿伸出一手紧紧抓住了李斯瞿的手臂,另一手紧握绳索,在快速的坠下时突然一顿,绳索禁不住力道剧烈摆荡,子懿狠狠地撞上了瀑布里的突岩,猛烈的冲击力道痛得他呼吸一滞,眼前暗了又明。他单手抓着绳索,在半空悬晃着喘不过气来。
“安子懿,你放手!”除去手不听指挥,李斯瞿还是蛮有精力的。
子懿可没力气理他,思忖着该如何办时一边观察着他们的位置和瀑布底下的距离。
“放手你听到没!”李斯瞿改成吼的。
子懿目测了高度后倒是听话了,松了手,只是不是松开拉住李斯瞿的那只手,而是松开了抓着绳索的手。两人双坠,李斯瞿啧了声暗恼这真是个王八蛋一把将子懿护住,两人砸进了深潭里。李斯瞿保持着做垫子的位置,就在快要撞上潭底时子懿居然带着李斯瞿旋身,两人的身侧撞上了坚硬的潭底嵁岩。
两人皆疼得闷哼了一声,幸好潭底够深缓去了很多力道。
子懿浮出水面时李斯瞿早已上了岸,他伸出手臂拉了把子懿,两人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兀自的喘着气。
“看这个样子八百死士不会剩多少。”李斯瞿将黏在脸上的湿发捋到一边,抬手从衣摆撕了条布条都给了子懿。子懿接过,草草地将被锋利岩石划破的手臂随意包扎了下便站起身子。
“喂,你去哪里?”
“点人数。”
子懿命身手较好的只受了轻伤的死士将带来的网隔在了流经尔城的河里,并开始救人和打捞尸体。清点了轻伤的只有一百八十人,三百余人坠亡在了河里,还有三百余人受伤程度虽不同但都丧失了行动能力。
李斯瞿看着不断呻吟的的伤者不住问道:“伤者怎么办?”
子懿目光有些空洞,摆手示意,剩下的死士立即整齐的拔出贴身匕首了结了没死的伤者。李斯瞿哑然,甚至有些愤怒,“他们还没死呢!”刚吼完李斯瞿就觉得脚踝被什么一抓,低头看去是一名死士,那死士话已不连贯,仿佛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将……将……军,死……”李斯瞿仔细看去,这死士应是坠入深潭背部撞上了潭底的锐石,背后右肺的地方是一个窟窿。这样的伤根本没法治可也不会立即死去,但在等待死去的这一个时辰里他都会在痛苦中挣扎。
退一步说就算治好了一个月后乌天葵也会毒发毙命。不是早就知道胜利就必须有牺牲的吗,为何自己是名将之后却还是看不开。
李斯瞿不忍的闭上眼,倒是子懿拔出贴身匕首,蹲跪在地,对着那名死士眼里流露着难得的敬意:“你是大夏勇士。”语毕手起刀落,决绝得没有一丝犹豫。
李斯瞿惊讶:“安子懿你!”
秋雨将子懿手上的血迹快速冲洗掉,子懿凄然一笑:“他们都是军士,死也要死得有尊严。”至少不会为了承受痛苦狼狈挣扎。
尔城四面环山,只有雀山脚下有一处出口,这出口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守住这口子,就是百万大军来了都休想攻入尔城。所以尔城的军队全数调走了,只留了千把老弱残兵留守。
“安将军,接下来怎么办?”子懿与众属伏于尔城外不远处的林间,按道理这片林子阻碍哨塔的视线一般都会清除掉,偏偏这地利让梁国人松懈了。军队调走,城中没有什么兵卒,但哨塔上有四个哨兵巡视四面,换句话说不论从哪里走都会被发现。
“弓。”下属立即向子懿递来一把长弓,子懿抽了四支箭悉数搭在了弓上,这四个人必须同时做掉,否则他们就会被发现。四箭齐中力度准度都得具备,可子懿左臂受伤根本张不开整张弓,子懿衡量了下最后还是放弃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能做。若是留有一哨兵他们便会暴露,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李斯瞿抢过子懿两支箭说道:“你忘了还有我吗?本将军虽不说武艺绝顶,但从小就没少被我老爹摁着练武,两发齐中还是没有问题的。”说着弯弓搭箭,“我负责东南面那两个。”
子懿观察了下哨塔对李斯瞿笑了笑,压下李斯瞿的弓,从李斯瞿手中抽出了一支箭弃于地面道:“李将军只要负责东面的那个就可以了。”
李斯瞿疑惑,三支箭要弄四个哨兵?未等李斯瞿发问,子懿张弓,两箭已在弦上,李斯瞿对子懿向来信服也不再多想挽弓上箭。
三支箭矢划开雨幕直击哨塔上四哨兵的咽喉。子懿顾不得长弓脱手赶紧凝眸看去,南北面的哨兵正巧巡至一直线上,中间的箭矢射穿了两人的咽喉,四人几乎同时倒下。
众人松了口气,李斯瞿回头才发现子懿脸色惨白正捂着受伤的左臂,左臂上的带子被血色晕染又被雨水冲淡。子懿却不以为意勒紧了左臂的带子继续下着命令:“攀城墙。”
雨声掩盖了铁爪钩卡在城垛上的声音,一百八十名死士趁着夜色,掩着雨声攀着绳索登上了城楼。
尔城是梁国用以屯粮的城池,此时城里只有千余兵,可是大部分在熟睡,占尽地势的他们没有任何警惕性。子懿率一百八十名死士拼死血战后尔城士兵全歼,而他带来的八百名死士最后也只剩寥寥数人。一夜厮杀子懿体力耗尽也无力的倚靠在尔城内梁国的旗杆上,李斯瞿看起来稍好些可也累得要死。那几名死士集合在子懿面前,其中一人掏出号炮出列说道:“安将军,这信号放完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子懿颔首,费力的站好以示尊重:“你们是大夏的光荣!”
死士们都舒开了笑容,他们对于这位将自己当死士般用的将军打心里头尊敬,若不是他领头跃下瀑布,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信心能从那么高的瀑布下活下来,更不可能完成任务,只会死得毫无意义,只是如今他们已无法继续为夏国为军队效力了。李斯瞿偏过头去,他知道死士们完成任务后就会自戕,没人会苟活到毒发,这是战场,夏国的军人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死也要与兄弟们死在一起。
破晓之时秋雨初歇,雀山脚下的士兵看到天上发出的连珠号炮不再犹豫从雀山山脚的缺口冲了进去。尔城城门大开,雨水早已将血腥冲走,那些士兵们服从军令无视一切只搬粮草。众人牵着马车赶着牛车推着推车将粮草迅速运离。
第70章
李斯瞿将子懿扔上粮车,自己一同躺在粮车上随着运粮士卒一同回营地。
子懿正在小憩的时候领队的都校尉隐约听到马蹄踏声,他赶紧下马伏身耳贴地仔细听着,随后突然猛的跃起急急来到子懿躺着的粮车旁禀报:“安将军,似乎有一队铁骑正在靠近!”
子懿支起身子,明明眼里尽是掩不住的疲惫脸上却毫无异样,甚至镇定的说道:“命前队快速前进,你带百十人留与我。”语毕立即转身按住一旁正欲起身的李斯瞿交待道:“李将军一定要确保粮草运回大营,打仗不可意气用事。”李斯瞿还想说什么子懿已经跃下粮车,迅速整理装备带着百十小队伍留了下来。
黄责虽自负却也有真本事,打了一天仗,夏国军队就是躲躲闪闪,他终是看出了端倪,赶紧调数千铁骑奔回尔城。看到城门大开不进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即调马追击。
子懿的小队伍即将与梁国大将黄责的数千铁骑相遇,在这危机时刻,子懿竟还从容不迫的命士卒立好阵势,懒散的缓缓迎上前去。
都校尉看到梁国数千铁骑的时候手心直冒冷汗,心道:看来今日是难逃一死了,这安将军在玩什么,玩潇洒?玩火吗?都校尉啐了口,坑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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