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山关二十万大军倾巢而出,王戎雄打算一举歼灭敌军。两军交战,李斯瞿让大军边打边撤,退至河边退无可退,逼上绝路的士兵英勇非常,回头死战,一时竟胶着难分。
王戎雄本是抱着轻松剿灭夏军,可如今看敌军奋勇死战实在无法一举歼灭,也担心自己的军队损失太大不好交代,心想自己占有地利,夏军战线长,补给容易跟不上,转成消耗战也不错。正下令鸣金退兵,回头一看,经山关哪里还有他的旗帜,全换成了明黄打眼的夏军军旗,还插满了经山关。
王戎雄瞬间反应了过来,他朝山谷两边的陡峭嶙峋的山看去,终是明白李斯瞿偷偷让两万人分东西山脉秘密埋伏着,待他倾巢而出关内空虚时趁虚而入。
王戎雄将额头的汗抹去,没关系,他还有二十万大军,难不成对面的小子想用五万人马就能夹击他吗?但是王戎雄实在是太高估了自己和军队,他并不是一个统御能力很强,名望很高的大帅大将军,二十万大军久战不胜,潜意识里已觉得即使他们人数众多也无法战胜夏军了。士气一下子逆转,二十万大军缺乏凝聚力,真如散沙般溃散了。
混乱中王戎雄在亲兵的掩护下仓皇往北逃去。
安泽谨在知道自己的舅子二十万大军失败的时候不能不说是震怒,他虽不过十七,可是很多方面都已表现得十分老成了,内敛的心绪,喜怒不形于色,已初见帝王之质。
只是再生气他也舍不得杀了王戎雄,这是缺少亲情的他一个软弱的地方。他一再求子懿放过自己的大舅子,子懿十分认真的说道:“殿下,将军担负的是一支军队的性命。”稍顿了一下子懿铿锵有力道:“士兵也有家人,擅自决策丢失大军,其罪当诛。任何人,犯了军法,就一定要惩处。王戎雄必须得死,只有这样你才能控制军队。”
安泽谨微微摇头,脸上有些痛苦。
子懿道:“仁不带兵。”
王戎雄看自己外甥动摇的神情跪在地上激动道:“泽谨,泽谨,你母妃可就我一个哥哥啊!”
子懿闭上双目又再次睁开,语气冰冷道:“王将军,军令如山,说一不二,我不会开任何先河的。来人,拖下去,辕门斩首示众!”
王戎雄还在朝安泽谨哭喊求饶,安泽谨却将头默默转了过去。他明白。
经山关失守,本还与李立忠大军周旋的子懿不得不退兵于城,严守以待。若失于城,便失根本。
这一次的损失太大,本还有些优势的临王瞬间成了劣势。
长夜漫漫,豆烛摇曳。
“子懿哥哥,我们还有机会吗?”
子懿看着这个比他小了四五岁的堂弟,没有说话。他比谁都清楚如今的形势,若是夏军全军出动围攻于城,他再有本事也难保不会失守,因为这是有期限的,城墙坏了需要修补,城内需要粮草,士兵伤亡需要替补。
子懿自然也明白安泽谨心中的痛苦和压力,一个人要造反是不容易的,生死不过一线之隔,需要很大的决心,坚持和毅力,这一次的打击太大,他还不知该如何去承受,心中难免灰冷。
“相信子懿。”
福宅的三个孩子,福伯和那半城百姓……
第138章
李立忠果然带着六十万大军围攻于城。原先跟着临王的下属看情势不对都打着包袱逃了。
安泽谨只是冷冷的看着,什么话都不说,也不阻拦那些离去的谋士将领。就像子懿说的,大浪淘沙,强迫留下的不过是个隐患,斩尽杀绝的做法只会让他掉名声,让那些人走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些实在是太过打击,安泽谨开始思考是不是该投降而免去士兵百姓的血光之灾,他可以以死谢罪。
本以为再无转机,却不想西面战事突然激烈了起来,安繁不得不招李立忠领军往西镇压。李立忠兵分两路,走之前无比郑重的交代自己的儿子,即使攻不下于城也切勿与安子懿硬碰硬,能拖着尽量拖着,直到他将西面战事平定回来。
李斯瞿恭敬认真的应承了自己的父亲。
冬夜朔风冽冽,于城城楼上的旗帜被吹得猎猎做响。
子懿一身儒服立于城楼上,衣袂微扬,手中摩挲着一枚白玉,眺望着远处撤走的部分军队,勾唇微笑:”尧宜铮,你亲去辛城,让余测文和旧梁势力一定要死死的拖住李老将军的军队。“尧宜铮道:”属下这就去。“
待尧宜铮走后,子懿淡淡的对身后的士兵道:“传令张将军,让他领三百轻骑出城游荡。”
士兵有些愕然,游荡?可他还是立即拱手低头朗声回道:“是!”
张变骑在马上,半睁着朦胧睡眼,安子懿让他带三百轻骑游荡,这大半夜的……去夏军营前扮鬼吗?再一展开子懿给他的旗帜,张变真的要吐血,旗帜上是斗大的天宣帝三个大字……这不是昭明帝和平成王的老爹吗……
张变抹了把被刺骨北风吹出来的冷汗,只得将丈高的大旗扛起来。旌旗迎风招展,三个涂了夜光粉的大字在漆黑的夜晚异常醒目。
做完这些还没完,张变的下属又递来一张纸条,上头又是安子懿的笔墨。
于是夏军营地传闻闹鬼了。说是夜半三更时分,有一支地底下的鬼骑,举着先皇的帝旗,从他们的营前奔过,画面十分诡异森然,旗帜上泛着鬼火,低沉阴森的声音还飘幽道:“征伐无道,天诛暴君。孝谨为世,当临天下。”
夏军士兵一合算之前关于镇北将军被诬陷的传闻,越发觉得临王才是正主,这先帝都显灵了不是?
李斯瞿头都大了,士兵大都是没念过什么书的,装神弄鬼最能糊弄人且也是最有效的,安子懿搞这么一出真的是动摇了他的军心。
行军打仗怕就怕军心涣散。
李斯瞿叹了口气,打包袱走人吧,回去怕是会被老爹揍死,不走吧,他直觉自己会被子懿玩惨来。最主要的是他也无心打仗,他知道安子懿是被冤枉的,再则他没有老爹那般的死脑筋。
他正不知该如何决断的时候,子懿替他决了。子懿约他在于城十里亭见一面。
李斯瞿犹豫了一阵子后,还是想去瞅一瞅子懿,但为稳妥安全起见,他领着三千铁骑浩浩荡荡的赴约去了。
北边的冬日,雪总是比南边下得大,鹅毛大雪漫天,纷纷扬扬轻落在地。
李斯瞿来到亭子前,亭子里只坐了两个人,一个安子懿,一个张变,周围连个护卫都没有。这会儿李斯瞿倒将那些个什么兵不厌诈,擒贼擒王,笑里藏刀忘得一干二净,仿佛自己辜负了两个朋友的赤诚一般,他下令三千铁骑归营。只是他的下属恐有埋伏担心有陷阱,尽责的只肯退离十数丈。
李斯瞿翻身下马,行至亭前,将胄甲上的雪拍落,这才迎着张变笑吟吟的目光踏进了亭子里,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张变望着不远处的铁骑调侃道:“哟哟哟,李将军,好大排场!”
李斯瞿朝张变翻了个白眼,无语凝噎。
子懿烫了壶淡酒,将在石桌上的杯盏都斟上才抬头望着李斯瞿道:“好久不见,李将军的腿可还好?”
李斯瞿一拍大腿跃起不满道:“你们左一个李将军右一个李将军,如此生分还有没有当我是朋友!”亏他坐下来的时候还觉得他们又回到了过去,那在醉欢楼里喝酒谈天的时候。
张变噗呲一笑,刚喝进的一口酒就被呛到:“自然是把你当朋友啊,不把你当朋友我们就在这埋伏刀斧手了。”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做出欲摔的模样:“摔杯为号,你就被砍成肉泥。”
李斯瞿眉头一皱,执杯将酒饮尽。
张变道:“或者给你酒里下个毒。”
李斯瞿想揍张变。
张变满眼嬉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既然你这么介意称呼,你是想要我们怎么称呼你?小李,小瞿,斯瞿,小斯?啧,不好不好,小斯小厮,将军成奴仆。”
李斯瞿干巴巴的笑了声:“我要把你的骨挫成齑粉。”
张变眉毛一挑,两手交胸道:“你觉得你打得赢?”
李斯瞿:“对付你还是成的。”
子懿抿了口酒,静静地坐在一旁。直到李斯瞿和张变嘴皮耍累了,才笑道:“不如与我打一场,输了你便撤军。”
“这怎么成!”李斯瞿暗想,如此儿戏三军万一输了他不非被老爹扒了皮才怪。
子懿将酒杯放下,低笑道:“我未必是你的对手,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
李斯瞿不说话了,低头默默饮酒。
子懿微笑道:“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李斯瞿仰头又喝尽一杯酒,他自是知道的,否则怎会被军棍打到腿断也不妥协。李斯瞿愁眉苦脸道:“可是如果我帮你,我爹会打死我的。”
张变揽过李斯瞿的肩膀笑道:”不会的,新帝会庇佑你的。你说你老爹虽然门第观念不强,但像芙蓉那样的出身要进李家门估计有点难,等你为新帝立了功,这求赐婚多容易的一件事啊,还用得着什么相思苦苦这么多年吗,你娘也能早点抱孙子,你说是不?更何况柳下智卫袭也都没死,他们都出来指证昭明帝了,你觉得那纵火烧百姓的皇帝还能当多久?你觉得这江山谁为主最好?你看我,不也是大义灭亲。“李斯瞿道:”你哪来的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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