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自己很嚣张地转头走了。
楚情失笑。
她现在的立场不够明显吗?太子和苏放已经势不两立,她身为太子妃,难道还会和苏放交从过密?
估计每次都是姚皖看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导致心理失衡,也想给她摆一次露背影的姿态。
楚情打趣地想着,站到偏厅门口。
门和窗户挨得很近,楚情看到窗户外的楚筝,笑了笑,上前,靠着窗棂和姐姐聊天。
“我刚才见到的御史家姑娘了,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楚筝说:“现在王御史已经不是监察御史的官职,升官了,成中丞大人了…”
楚情说:“是吗?我记得王漓小时候很活泼,现在也端庄了很多,从女孩变成女人了。”
楚筝笑道:“是呀。人都会变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楚情突然问:“姐姐来的挺早。”
楚筝停顿一下,“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我收到帖子上的时间早一个时辰,故而来的早些。这个我也是来了以后才知道的。公主她,和我说了些话。”
楚筝顾虑人多嘴杂,说的含糊。
楚情明白,“我也有段时间没回去了。你和姐夫过的怎样??”
楚筝抿抿嘴,轻咳一声,“别胡说。”
楚情诧异地看着她。
楚筝发觉失言,眨着眼移开目光。
楚情了然。
楚筝对程竟已有情谊,所以她提到和程竟有关的事,才会反应这么大。
楚筝在楚情的笑容下红了脸。
“你个促狭鬼,不理你了。”
姑娘们已经七嘴八舌商量出文学社的规范议程,打算先举办一场现场比拼,请子衿书院有名望的女先生,朝中国子监祭酒大人,还有长公主做评委。
因为出嫁的小媳妇不适合再抛头露面,故而小媳妇做幕后工作,比如誊写拜帖。管理账册一类的活计。
苏沁点头,“甚好。”然后又说:“拜帖是本次活动的脸面,非有声望的人不可。当初飞鸿先生收了三个徒弟。本宫不适合出面,逸王府的小郡主已经不在了,只能劳请太子妃了。”
苏沁身份贵重,不愿出面。但她是东宫的颜面,墨宝也不适合流传出去的。
楚情看着苏沁笑了。
“身为先生的弟子,是该给先生争颜面。我记得先生最大的品质就是张狂,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真是愧对先生教诲了。”
“不是张狂,是狂妄。”苏沁笑着说。
“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总之离不开一个狂字。”
两人言语锋利,眼看要吵起来。在坐的人纷纷当鸵鸟逼祸,姚皖说:“太子妃性情自称一脉,不是我等俗人能理解的。不如誊写拜帖就由我来做吧。只是我一直是个愚笨的人,写的字上不了台面,必要时还得清太子妃指教了。”
“这是自然。”
楚情垂眸,睫毛轻颤,掩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
她们这么想得到她的笔迹,给她们又如何?
苏沁在宫中留了饭。姑娘们在饭后又兴高采烈地商量一顿,傍晚时纷纷告退,出宫。
楚情和楚筝一同回府。
下马车,楚情一眼看到等候在门口的程竟。
程竟提着一摞糕点,走上来扶着楚筝,“我今日特意给你买了东城的……给太子妃……”
“这里没外人,不用多理。”
程竟将楚情迎到书房。
书房屏风后,楚情和程竟坐在软榻上,楚筝在外面挑亮烛花看书。
程竟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折子。
楚情看过,是辞官的奏章。
程竟:“这些天苏放态度很嚣张,陛下也多有纵容之态。很多太子殿下麾下的老臣都受到排挤。我原以为是陛下忌惮太子,已经做好辞官的准备。但上个月被牵连进倒卖官爵的官司中,又被张怀恩保住了。”
楚情皱眉。
张怀恩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他的态度就是皇帝的意思。
程竟说:“后来我着重调查被排挤的那些老臣。发现一件奇怪的事。”程竟给她一本账册。
账册一面誊抄了近十年的官员邸报,笔迹遒劲有力,显然出自男子之手。另一面相应记载着这些老臣家眷的人情往来,是楚筝的笔迹。
“这些老臣不是怀有二心,便是暗降实升,外放出去做官。”
“岳父大人临行前告诫我,帝都的天,要变了。”
忘忧殿,苏沁穿着寝衣坐在软榻上,几案上是萧炎送回来的情报。
苏沁看完,靠着大迎枕闭目养神。
大宫女站在槅扇边,不敢打扰她。
太子殿下一个月前阿出征,不出三天便传回情报,公主也是在晚上看情报,累了就躺在软榻上休息。值夜的宫女帮她盖了一床软被,公主却下令将忍捂着嘴打死。
几案上的东西,比她们的命都贵重。
苏沁再次睁开眼,“什么时辰了?”
大宫女回复,“亥时正。”
苏沁揉揉脑袋,把情报举到火烛旁,亲眼看着纸条变成灰烬,才由宫女扶着上塌休息。
宫女帮她盖好被子,放下帷帐,吹灭床边的灯……
是时候睡觉了。
苏沁睁着眼,看着头顶的承尘。眼睛适应了黑暗,她能清晰地看见承尘的轮廓,而承尘的花纹也随着记忆开始清晰起来。脑海中不停回放着情报上的字:太子失踪。
她睡不着。
早在苏放暗示她除掉太子那时起,她就整晚失眠。
苏沁自认并不贪权,但是在监国时尝到万人之上、生死予夺的感觉时,她就放不下权力了。
父皇只有她一个孩子,皇位本来就是她的。
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太子,还被父皇承认了!
这个人是不该出现的。她没做错。
苏沁咬紧了唇。
在行宫时看到萧炎,她就立刻领会到苏放的意思。
刺杀,救驾,把刺客推到前朝伪政权身上……
行刺的人本就是萧炎。胡承志怎么可能查出刺客?
因为胡青苗那个蠢货,胡承志已有反意,苏放想杀胡承志,又要拉拢胡庸,只能把胡承志调到南方,借刀杀人。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借刀杀人是个不错的方法。
苏放利用公主印鉴,安排边关的人放进蛮子,算计着时间让苏宜出征。他们都没想到,苏宜竟敢让楚唯跟着过去,她那个好父皇还同意了。还把萧炎也调走了。
父皇说过,是她的永远是她的。他早就忘了自己说的话。
苏沁怨恨皇帝的反常,也有些害怕。她敢肆意妄为的本钱,无非的仗着皇帝疼爱她。但如果皇帝更看重太子,她做的这些事……
苏沁觉得床榻上翻滚出凉气,一层层把她包围。
第二天醒来时,苏沁看着镜中有黑眼圈的面容,忍不住叹息。大宫女给她梳头,见她精神不振,挑了些八卦给她听。
“奴婢听说世子养在身边的通房怀孕了。但世子却下令将人打死了。”
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苏沁很关心。
“打死怀孕的通房?是世子夫人下的命令吧?”
宫女摇头,“昨晚世子传太医去逸王府,当时小德子跟了过去。大家都以为是逸王或者世子或者夫人有疾,没想到却给一个通房请脉。诊出身孕后,世子脸色很难看,当即下令将通房打死。当时夫人还求情,世子将夫人也骂了一通。小德子亲眼所见,不会错的。”
第一百章通敌
苏沁目光灼灼,看着镜中大宫女给自己的发髻上戴上金步摇。
“跟去伺候的太医是谁?”
大宫女说:“是王太医。”
王太医是太医院除张太医外,另一位很得帝心的御医。得帝心的御医,不见得医术高明,但通常很会来事。
苏沁挑起一块胭脂,在手背上研开,“世子下朝后,让徐太医给他请脉,你也跟去,看看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宫女领命告退。
晌午,大宫女复命。
苏沁屏退左右,大宫女在苏沁耳边低语,“世子中毒,与子嗣有碍。另外,徐太医从世子面相上看出,世子沉溺欢愉,身体已经被掏空。”
苏沁诧异,“世子不是一晌贪欢之人。”
大宫女说:“徐太医说,世子身体中的毒很诡异。种此毒的人,本能地想寻欢作乐,而欢爱又加重毒素,如此循环,此毒无解。”
“也就是说,只要世子克制,他还是有指望的。”
大宫女脸色一正,摸不清苏沁的想法,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苏沁点头,眼神飘忽。
她是该提醒苏放,还是任由苏放身体衰败。
她现在和苏放是一个阵营,难保以后产生分歧。她应该多为自己打算。
忘忧殿外,太监传唱,“陛下驾到。”
宫人接驾。
皇帝指了指苏沁,“不用多礼,朕来看看你。”
布菜的宫女用银针试过饭菜无毒,将菜肴摆在圆桌上。皇帝和苏沁挨着坐,皇帝以眼神示意宫女给苏沁布菜。
一顿饭皇帝吃得很少,苏沁吃的较多。
见苏沁越吃越少,皇帝递给苏沁擦手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