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绣渐渐清醒,一听薛怀这话顿时慌了神,娇声喊叫:“绣绣才不要回去,绣绣凭什么回去”
薛沉璧冷笑:“你凭什么不回去”
薛锦绣高扬起下巴恶狠狠盯着薛沉璧,厉声说:“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我”
“我”薛沉璧面不改色,“方才□□母说了,我是会吃人杀人的鬼东西……不瞒你说,最喜欢吃的就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薛锦绣崩溃大哭。
薛老太太被薛怀和薛沉璧气得七窍生烟,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她抚着胸口剧烈喘息,几个围在她身旁的哥儿姐儿见状赶紧又是一顿揉捏。
薛老太太无法忍受下辈明目张胆顶撞自己,可如今薛忖光景惨淡,薛怀又不愿出手相助,她便忍气吞声没再向他发难,薛老太太郁结目光注视着薛怀的背影,她喃喃:“苍天定要保佑忖儿平安回来……”
一番折腾后,薛怀坐在芳淑阁中细细考问薛沉璧近日的课业,薛沉璧无一差错,薛怀一改方才的凌厉愤懑,稀奇道:“阿璧你今日课业倒是突飞猛进,启岳先生真不愧是一代名师……”
薛沉璧含含糊糊胡乱应了句“是”,但真正缘由唯有她自己知晓。天杀的启岳先生明明是南安侯的心腹,谁成想竟和容庭勾结,为提防三番五次撞见容庭,她想着“早死早超生”,不如将启岳先生的课业尽快学完,早早出师离那对师徒远远的,也省得和容庭那人渣随时会不期而遇。
薛怀看她习了半天的字,忽然又想起什么般对她道:“前几日听你师兄说,启岳先生届时要跟着南安侯回京中的南安侯府,以后你也不必再去启岳先生在京郊的竹居。”
薛沉璧心中大喜过望,感激涕零至极差点弄洒了油墨。
薛怀换下一旁侍立的凝香,亲自替她研磨,薛沉璧心平气和,尽可能忽略凝香看文房四宝时艳羡的目光。
不料薛怀又补了句:“启岳先生禀了南安侯,你直接去南安侯府寻启岳先生即可。”
薛沉璧:“……”她一个哆嗦差点将手里的紫檀狼毫一不留神折断。薛沉璧清清楚楚地记得,南安侯府建在毗邻皇城的一处温泉旁,那位置就同含玉宫隔山遥遥相对,两地虽隔得很远,但自山上眺望而去,仿佛不过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 晕车呕吐中+回家过节〒_〒,十四号,十五号,十六号,十七号,十八号请个假,十九号开始正常更新
☆、第四十七章
薛沉璧前世对启岳先生和南安侯府的渊源所知不多,只依稀记得启岳先生出身东宋士族,早年在东宋就是首屈一指的鸿儒,上知天文下至地理,享有盛誉久矣。
姜鸢搬出薛府认祖归宗后,薛沉璧亦将京中传闻听遍,凝香同她说起过启岳先生,说他乃东宋公主母族亲眷,声誉大振且出身豪族,东宋军队知他精通军法排兵布阵,于是常常向他请教歼灭魏寇之法,在军中百姓之中声望盛隆,因此颇为东宋君主所忌惮。
正值东宋要与大周修好之际,东宋君主萧续心生一计。送嫁军队临行前,他避开大周使臣,命太后宫里的宫人暗暗换下自己同胞的亲妹,却狠心将异母的小妹妹打晕了塞进朱红软轿里远嫁他国,顺带将碍眼的启岳先生以“陪嫁”之名一并打发走,还落了个两全其美的好处。
此后的事情简单许多,薛沉璧尚未及笄时就听闻东宋公主萧菱和南安侯如胶似漆。而她那时年少无忧,没有后来的苦痛彷徨,在闺阁中也曾听着两人的折子戏,憧憬过自己余生的心上人,憧憬过如戏言里所说的风花雪月——不过如今偶尔回忆起来,薛沉璧却再也体会不了当时的那种心境。
如若启岳先生回了南安侯府,日日照顾身患腿疾的南安侯,她和季恪生也需拜入南安侯府进学。
进入皇城倒还能忍受,可薛沉璧一想到那座和南安侯府遥遥相对的含玉宫,顿觉痛苦难捱。
思及此,薛沉璧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南安侯府守卫森严等同宣安殿,恪生哥哥本就是夫子的爱徒,如今又需准备三年后的秋闱。阿爹,阿璧若再去夫子那里也只是给他们徒增烦扰,如此一来是不是就不用再去了”
薛怀放下手中墨锭,指着她手肘下压着的字帖,神情极为不忍道:“……这两个字的偏旁写反了……启岳先生先时就告知阿爹,过几日要你恪生哥哥领着你一同去南安侯府。启岳先生说你也无须忧心打扰他们府上诸人,南安侯深居简出,平素不喜露面,府里没有姨娘,也没有世子郡主,阿璧也不必害怕会冲撞贵人。”
薛沉璧:“……”
事已至此,她身为容庭和启岳先生砧板上的鱼肉,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她只知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容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多年,手掌从宫中延伸至宫外,必定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容庭是启岳先生的弟子,而启岳先生又是南安侯的幕僚,她若能潜入南安侯寻出他们暗中勾结的证据,找出姜鸢如今要毁灭南安侯府的缘由,未尝不是一举攻破姜鸢容庭的不二之策。
薛沉璧睫毛低垂,心思浅浅在心头上轮回一遭,她几番衡量深入南安侯府一举,心中已有决断,她从善如流地提起狼毫将那无意中写反了的两个字重新誊写一遍,口中讷讷答道:“阿璧知晓,阿爹勿需烦心。”
薛沉璧端端正正将字帖临摹了一遍,迅速之余,还不忘刻意模仿小姑娘的笔迹将字写的略微稚嫩,薛怀守在她身边瞧了半晌,目光一一划过雪白宣纸上那些虽收笔不甚利落圆滑,却形态方正的字体,满意地摸了摸薛沉璧梳着丫髻的头,又同她谈了半炷香的话,这才慢悠悠回了正屋。
薛怀一走,凝露眼疾手快溜进芳淑阁,在她桌案边站定,喘着粗气又饮了口凝香端过来的热茶,揉着胸口缓了会儿,潮红面色渐褪,唇上复而红润,才有些气力不足道:“西厢房那边是闹起来了……”
西厢房距离芳淑阁甚远,即便那边再有多大的动静如今也是寂静一片,凝露一路从后院赶过来费力十足,薛沉璧推了她的服侍,施施然收拾好书箧,转过头瞟她一眼:“左不过是那几个哭闹不休罢了,没什么好计较的,明日对错宣安殿自有分晓,我们就只管看着。”
凝香看着薛沉璧踮起脚将书卷一一妥帖放置于博古架上,蹙眉疑惑道:“说来也是奇怪,秋闱都过去那样久,怎的又突然闹将起来了?”凝香方脱口而出,末了又恍然大悟:“莫非小姐您之前让我做的正是此事”
薛沉璧笑而不答,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神色庄重自若,眉眼却仍旧稚嫩纤弱,凝香站在不远处屏息望进她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目光却有些茫然和惶惑。
薛沉璧见此靠在小椅上胡诌道:“圣意不可揣度,我也无法揣度,先前听说了长街口边那几个食不果腹的乞儿,为免落人口实才想了此法替他们送些吃食,未成想竟一语成谶,秋闱竟然也出了此事……”
“早该出事才好,看看那白眼狼似的忖老爷,咱们府上好吃好喝供着他,他却私自投靠权臣姜丞相,处处挖老爷的墙脚。还有安和县来的那帮子人,贪图薛府的富贵,硬是要赖在府里坐吃山空。”
薛老太太平日在府里总爱显摆自己老太太的威风,她带来的那群乡下的姑娘少爷起初还有颇多忌惮,可得了薛老太太鼓动后便越是得意放纵,对他们薛府下人责骂是常有的事,凝露想起她那张嘴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王婆子日日挑我们的刺,还四处打探附近清白人家的姑娘,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
存了什么心思,旁人不知,薛沉璧却洞若观火。薛老太太自认为薛忖乃是大周数年来难得一见的人才,自然看不上长街附近的官家,没准在见了姜鸢之后,早就属意薛忖求娶姜鸢。依以前的做法来看,估摸是想塞个人给她阿爹做继室,免得薛忖的好姻缘都被薛怀占尽了。
万分可笑的是,这孙媳妇还未娶到手,孙子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薛沉璧今晚一面借临摹字帖拖延时辰,一面却又偷偷观察起薛怀的神色,见他毫不将薛忖的生死放在心上便也兀自定了神。
第二日第一遍鸡鸣刚过,薛怀穿戴齐整进宫面圣早早就离了府。启岳先生出城迎南安侯回京,薛沉璧这几日也免了进学,冬日天色总是亮得晚,阳光透过轩窗洒入芳淑阁,薛沉璧躺在塌上正抱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
高阳方从山顶完全探出脸来,薛府大门便被人大力敲开,沉沉如闷雷的声音响彻在朱门上方牌匾之下,夹带着千钧一发的劲道破空高鸣:“陛下有旨,速请薛大人家眷即刻进宫面圣!”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朽木妹纸的地雷雷,在下感觉又满血复活了2333
╮(╯▽╰)╭南安侯即将登场
☆、第四十八章
尖利嗓音宛如一把年久失修的箜篌,琴瑟粗糙,音色喑哑,轻拢慢捻抹复挑之余尽是刻薄尖酸,琴音一铮铮如勾魂的黑白无常,平白就添了几分可怖意味,勾得薛茂忙不迭来开门,丝毫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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