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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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宸妃殿中时,宸妃正和知桃说着什么,一脸的忧色,见她来了,亲切地握上她的手,“听说城中疫情未得好转,我总不安心,方才听得太子也得了瘟疫,这颗心立即七上八下的,好歹你来了,随我去看看。”
云瑶低眉应声着,扶着宸妃的手和知桃一起疾步去了安莫秦的寝宫。
来到安莫秦的殿前时,黑压压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听了奴才报了宸妃的名号,这才全都散出了条路,进殿时还有奴婢给宸妃和云瑶发了面罩,以防传染。然而宸妃却只握在手中,根本没急着戴上,反而露出梨花带雨般的哭相,云瑶见宸妃没戴面纱,自己也不好戴,遂一同跟着她进了殿内。
殿内,成帝一身明黄的衣裳站在中央,额头上略抱着青筋,一双眼因过度疲劳而泛着血丝,仿佛苍老了十岁,而皇后、璃贵妃、秋怡郡主、安子翩和安耀臣都在场,皇后焦急而忧虑地抓着丫鬟玲珑的手,尽管玲珑不断出声宽慰,可别说皇后,就是其他人也都担心得紧,更别说成帝了。
见宸妃来了,璃贵妃的面色似讽刺得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妹妹未戴面纱就进来了,明理的知道你担心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不顾传染的危险只身犯险呢。”
宸妃哪里去管璃贵妃说什么,对着成帝就呜呜咽咽说了好些话,成帝本就心烦,可见她心底如此,不免宽慰了几句,然后便将人托付给了皇后,在皇后的劝说下,她方才戴上面纱。
而安子翩见了,这才走到云瑶身边,看似让她带上面纱,实则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太子的瘟疫得的蹊跷,小心一切。”
云瑶面不改色,只朝他浅笑着,好似两个人是担心彼此,用极轻的声音道:“宸妃刻意带我来,怕是在你身上动了心思。”
安子翩点了下头,在她戴好面纱的时候,替她挽了耳后的秀发,这样亲昵的动作落到一旁的秋怡郡主眼里,饶是她已经压抑下来的情绪,也终究露出了丝波澜,所以安耀臣搂住她的肩询问她是否有事时,她才发觉自己的任何神情都逃不开身边人的眼。
此刻的安耀臣背向所有人,独将那一双黑暗的目光投向她,没威胁她一句话,却让秋怡郡主没了任何心思。
这时,偏殿里的太医才疾疾出来了几个,为首的正是太医院院长陆友明,大汗淋漓地躬身道:“禀皇上皇后,太子虽染疫情,但索性不深,只是隔离和静养在所难免,臣等定当竭尽全力,研出解救疫症的方子。”
成帝听了,并没有面色好转,反而呵责着:“这么多日了,半点克制疫情的进展也没有,陆友明,你怎么当这太医院判的!”
“臣该死!”陆友明一跪,身后的太医皆纷纷下跪,惶恐至极。
皇后啜泣道:“好端端的,太子怎么会染上瘟疫呢?”
陆友明将头略抬了抬,颤声道:“这疫情有在表在里在阴在阳之分,其或发或攻或清,随人虚实,以见疫情严重与否,这邪自口鼻而入,许是太子前阵子去赈灾,接触了染有疫情的灾民,这才、这才……”
“当时不是说太子无碍么?”璃贵妃蹙起眉来,尖细的声音听起来多了三分威严,似比皇后动怒还大,“本宫看你们都是庸医,比那傅勃生还没用--”
“够了!还嫌不够乱吗?”成帝喝斥了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璃贵妃拿着一双委屈的眼看着成帝,反倒叫成帝的气更大了,吩咐了人照看太子后,头也不回就走了。宸妃扶着皇后去了殿后休息,璃贵妃怏怏地带着屏儿追随成帝的脚步离开,殿中便只剩四人了。
云瑶乍听璃贵妃提及傅勃生,心里头跟着跳了跳,不由想起了傅澜。她依稀记得,傅勃生是因为替璃贵妃安胎不利,导致璃贵妃滑胎,这才被成帝下旨赐死,而他原本是前太医院院长,正因为如此,上一世傅澜成了轰动一时的女医前,反对声最大的莫过于处于后宫的璃贵妃了,可后宫不得干政,璃贵妃被成帝出言训斥之后,也没了动静,更促成了成帝一心抬举傅澜的佳话。
这一世因为她,傅澜没有被裴甫带入京中,只能一步步脚踏实地地往上爬,其中的辛苦她清楚,所以对于这场瘟疫,对别人来说是场浩劫,可于傅澜而言,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她一举成名的机会。云瑶心中总觉得对傅澜有所亏欠,虽然一开始她是为了打压裴府,也不甘自己先遇到的人才被他人强占,何况那时候她只想身边有个得力的人,能照顾宋千语和宁氏的身子,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念头对傅澜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所以云瑶从心中想帮助傅澜,想到这时她在城外的辛苦和危险,又逢里头太子的低吟声,她的太阳穴就不住地突突跳着。
安耀臣带着秋怡郡主走过来,尽显担忧之态,“眼下二哥身子如此,祭祀一事可怎么办?不如臣弟向父皇请命,由四哥代替二哥祈福祭坛如何?”
“既然七弟有这心,便由七弟亲自祭祀吧,我如今忧思二哥,是什么事也做不来了。”安子翩轻柔握上云瑶的手,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璀璨耀眼,“倒辛苦七弟,样样都替父皇考虑在先了。”
安耀臣的眼皮略跳了下,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大殿。
一旁的秋怡郡主始终一语不发,只是眼眸深深望着云瑶,待安子翩看向她时,她紧紧抿了下唇,略扬起脸来,露出一抹得体的笑,跟在安耀臣身后离开了。
就在这时,从偏殿急匆匆又出来两个口戴面纱的宫女,手中抱着一摞衣裳,见他二人站在门口,行了礼后就打算出去。
安子翩眼神一敛,率先叫住她们,目光锁在其中一摞衣裳上,欲要伸手去碰,那两个宫女忙退后两步道:“四皇子当心,这是太子身上换下的衣裳,太医嘱咐是要拿去焚烧的。”
云瑶的目光也变得深沉,显然她也是瞧见了安子翩想翻看的东西,她忽的浅笑道:“我们自然知道,只不过太子周身的东西总贵重些,这场疫病来得突然,保不准混杂了些东西,若失手叫你们烧了,到头来落罪的也是你们。”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但凭四皇子和静宛郡主吩咐。”
安子翩和云瑶对视了一眼,安子翩淡笑道:“你二人既戴着手套,便将衣裳一件件摊开,以免有什么玉佩令牌混入。”
两个宫女应声蹲下,将衣物一件件铺开,直到一件盘金彩绣棉衬衣裳搁下来时,他出声问:“这不像太子素日穿的衣裳?”
“回四皇子,这是前日秋怡郡主亲自给太子缝制的衣裳,说是要给太子祭祀时上坛祈福穿的,太子虽觉得素了些,却感念秋怡郡主的心意,便收下穿着了。”
安子翩低眉想了想道:“太子这两日有没有接触了谁,或者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祭祀在即,宫外又逢瘟疫,太子的饮食起居格外小心谨慎,除了见过秋怡郡主外、皇上、皇后外,就再没有别人了。”
云瑶问:“整个宫殿只有太子染了瘟疫?”
宫女摇摇头,“还有近身伺候太子的两个内侍。”
安子翩微微凝神,与云瑶交换了抹眼色后,问出了内心不愿去想的话:“是他们伺候太子更衣的?”
“是,太子所有的近身起居都有他们伺候。”
云瑶面色一变,就连安子翩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低眼看着地上的盘金彩绣棉衬衣裳,清淡了些语气,“既是秋怡郡主的一番心意,便不该随意烧毁,将它裹好,送去七皇子的府邸。”
云瑶被安子翩送回杨府时,杨政还在外头忙碌着,府中只有关敏和宁氏在,也没久待,云瑶知他心情不太好,也不避嫌,将他带到自己的院子里,交代了初夏等人在院子外候着便是。
安子翩坐在院中,不免因院中的景色清香宜人而心情放松了些,感慨道:“这还是云儿第一次邀我进来。”
云瑶嗔笑道:“明明是来过的,说得那样委屈。”
“我可真的只在云儿及笄那日翻进来过……”他话还没说完,云瑶就用手将他嘴捂住,面色微红道:“这事儿你还嚷嚷,不怕被人听着笑话。”
安子翩见到她这般模样,心中越是感伤,叹息道:“从前的秋怡不是那样的。”
云瑶知他要说什么,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宽慰着道:“人都是会变的,只是看你为了谁,若为了心爱之人而改变,便是好的,若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念而改变的,便是恶的。那日她主动要嫁给安耀臣,你我就清楚会有这一日,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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