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女 (九月墨雨)

　　她太了解这个女人了，一定是在哪里受了委屈这会儿趁着没人骂骂咧咧的发泄呢。
　　程惠之抬起头果然看见程诺的媳妇儿走过来。正往这边走过来。
　　安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程婉瑜还有一直让她觉得害怕的六叔。她低着头屈身行礼：“见过六叔，小姑。”
　　程惠之‘嗯’了一声，程婉瑜笑着说道：“我这会儿正要去看看六嫂。你这是要去哪儿？”从长房出来，又是红着眼睛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安氏面上一红，讪讪的低语：“母亲有事吩咐侄媳妇。”
　　程婉瑜噗嗤一笑，好似在嘲笑安氏欲盖弥彰一般。摆手道：“既然是大嫂有要紧事儿，那你快去吧。当心风大别再迷了眼睛！”
　　安氏脑子轰的一声：程婉瑜这是什么意思。与人为善不知道么？说话保留一丝余地不知道么？她好歹也是程家的大少奶奶。三十年之后的当家夫人。若是程婉瑜命长一些，到了她四五十岁的时候指不定还得靠着娘家给她撑腰呢。
　　程惠之看着安氏低头一路小跑的走远了，这才无奈的对程婉瑜道：“你为什么要欺负她？刚才我亲眼所见。你可别说你没做啊！”
　　程婉瑜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每次回娘家，她都要在母亲跟大嫂跟前生事端。为了让母亲高兴我才忍着她罢了，还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刚才看她那样子不是被大嫂骂哭了。就是在程诺那里惹了气。哈哈，我要不落井下石借机气一气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程婉瑜的小任性让程惠之无语的摇摇头。
　　“我当你在崔家被人欺负的傻了，变了性子老实起来了。想不到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刁钻，真是死性难改！”走到六房的院子前，程惠之丢出这一句话。
　　程婉瑜反唇相讥道：“六哥少在那里装仁慈了。咱们二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我本就不是那白莲花的性子，人家欺负我自有欺负回去的办法。不过就是时机不到罢了！”
　　进了六房的院子，兄妹二人就可以更为舒畅的说话了。毕竟这是程惠之自己的地盘。无需担心会有人偷听他们的话。
　　六夫人亲自给二人上茶，堂屋门窗敞开遣退丫鬟。自己则是坐在主位上。拿出绣绷认真的做起活来。
　　程婉瑜见此不由得佩服起程惠之起来，这位六嫂选的果真是适合他的脾气。
　　她在堂屋自然就是程婉瑜与她闲聊，大敞门窗遣退丫鬟也让二人得以说话。
　　早在上一世，程婉瑜就知道这个六哥做事是从来不会避着六嫂的。这一世与他们相处的机会很多，更加了解到了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人到底是自己选的彼此。感情基础很深，六嫂深居简出深的六哥的喜欢。二人如今的做派，虽然相互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默契却是旁人学不来的。
　　“你说吧，为什么怀疑二哥？”程惠之轻吹着茶，仿佛再跟程婉瑜聊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儿。
　　“先前流匪的事儿，我就怀疑上了二哥。一则是二哥是程家唯一一个那段日子不在家的人，二则是因为二哥一直管着家里的油坊。要知道油坊的材料可是粮食，菜籽油、豆油、芝麻油、茶油哪一样不是咱们粮库里的东西。二哥想要掺和一手，比五哥他们要容易许多！”程婉瑜的理由倒是不错，程仲之到有这个能耐。
　　“五哥的话，他做这个无疑是以卵击石。要知道他比其他的庶子命好太多，何必要得罪了你们呢？以一敌七，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胜算基本不存在呀！”况且虽说后世五房做了一些小动作，但也是在程家重击之后。吴氏连亲儿子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去管一个庶子。
　　“六哥！要知道大哥跟二哥只差了两岁，程诺与程谌之间也只差了一岁。”程惠之听见这话，眼皮子跳了一下。
　　“那又如何？就算是大哥死了，这个家也到不了他的手里！”这话不假，可是如果程家受到重创之后程老爷子就此分家了呢？
　　“六哥你财大气粗，自然看不上程家的那两个仨瓜俩枣。三个有功名在身，考个举人也算是有一条出路。四哥运粮多年，一身的武艺又有数不尽的江湖朋友做人脉。七哥跟八哥是幼子，平日里就得爹娘宠爱。有朝一日分了家，亏待谁也不可能亏待了他们两个。只有二哥，一把年纪，守着个油坊。文不如三哥，武不如四哥，经商不敌你有天赋，又不得七房八房的宠爱。你说，如果是你，你该如何？”
　　所以二哥挑起了事端，私自联络流匪暗中调走粮食高价贩卖。事败之后，又借着神女教的手再掳了程婉瑜坑了长房骗了八房。既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又可以撺掇兄弟们分家。
　　真是一箭多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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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七章 无奈

　　第二百零七章
　　程惠之尊重这个妹妹，看中她的意见，但并不表示他一定会认同。
　　虽然程婉瑜怀疑二哥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可他依然不觉得这就跟老五没有关系。
　　“最可怕的就是老二老五联手，万一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背叛程家呢？”程惠之语出惊人，让本来泰山崩于顶也当做没发生的六嫂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程婉瑜也被这句话惊到了，原本送到嘴边的茶杯定住许久。随后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道：“六哥考虑的周到，是我有些急躁了。我在内宅不方便，在娘家呆的日子也不会太久。既然六哥起了疑心，想必日后就算真有背叛程家的人，也不会得手！”
　　程婉瑜的脑子浆糊了，千头万绪一时之间还不能抽开。离开六房，程婉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逗弄着两个女儿玩一会儿便让人将孩子送到了是上房吴氏那里。
　　躺在半旧榻上，程婉瑜细细的想着上一世的事情。五哥在十几年之后所做的手段，她也只以为那是想要有一条后路而已。现在程家鼎盛时期，父亲还在世几个兄长犹如战狼一般虎视眈眈。现在就动作，这简直就是愚蠢。
　　可如果二哥与他联手呢？他们二人又有什么利益能够促使双方走到一起呢？
　　“小姐，别想了。老太太让人送来了上好的燕窝，您也吃一口！”小红端着一盏燕窝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程婉瑜身边的桌上。
　　程家虽然是当地的财主，可这燕窝也不是想吃就吃得。到底是乡下寻常人家出身，吴氏也不是骄奢之人。所以有好的东西，依旧像同年龄的老人家一般藏着不舍得拿出来。
　　程婉瑜回来了。又经历一场惊吓。吴氏心疼这个老来女，又知道她与几个儿子研究着大事儿。这会儿累的将两个孩子送了过来，就连忙让人炖了燕窝给孩子送过去。
　　程婉瑜感念母亲的慈爱，拿起小汤匙一点一点的往嘴巴里送。眼角撇过一抹红，那是小红腰间络子的颜色。
　　忽然想起那一年自己回到娘家，二哥冲着自己各种讽刺谩骂。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还怪爹娘惯着自己。
　　也许因为这样。她心里对二哥心有怨怼。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会往人家身上扯。
　　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连他哭那都是一种错。
　　程婉瑜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小鸡肚肠的人，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何必要冤枉人呢。
　　“小姐！奴婢有几句话。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小红在程婉瑜身边绕了好几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你说吧！”程婉瑜放下勺子，皱着眉擦了擦嘴角说道。
　　“奴婢觉得，小姐这一次千万别再管娘家的事儿了。”对于程婉瑜与几位老爷研究的事情。小红作为贴身丫鬟倒也看得明白。
　　“怎么说？”程婉瑜挑了挑眉：“你也觉得我一个外嫁女，手伸得太长了？”
　　小红面上一僵。随后干笑的点点头：“恩，奴婢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她挺了挺背：“奴婢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从前常听人说，老人呢就要不痴不傻才能做好家翁。老太爷是个精明的，小姐跟六爷说的事儿。保不齐他老人家心里也明白着呢。”
　　程婉瑜眼睛一亮，仿佛走在一条夜路上看见了一点曙光一般。点头吩咐：“继续说下去！”
　　见主子没有不高兴，小红继续道：“小姐遇袭。是谁都没想到的事儿。况且也都查清楚了，是那个什么神女教的盯上了程家才会这么做的。接下来要应对的也是程家自己人。小姐到底也算是外人了。”
　　程婉瑜若是大张旗鼓的要彻查到底，揪出来所谓的“内鬼”。到时候心里难受的终究是长辈，受尽牵连的是程家有头有脸的管事。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程婉瑜不是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程婉瑜一拍桌子，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六哥会怀疑是五哥做的，最终又判定可能是二哥与五哥联手。
　　程家与旁人家不同，吴氏高产生了七个嫡子。程老爷子最终嫡庶血脉，大多数庶子都变成了程家的管事。
　　就算是身份再高的管事，那也只是奴才而已。换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家生子。若是没有老五一个人变嫡子也就罢了，偏偏让大家看见了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