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耳根一红,掩饰不住一丝羞赧。
“那位金国的公主呢?你可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转而问,原本以为没有答案,可谁知徐舒玄竟答了一句:“那位公主,我在朝堂之上有远远见到一个身影,虽然不敢十分肯定,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她就是……徐明烟!不,她现在已经不姓徐了,以后就以金国公主来代称她好了!”
韩凌登时又睁大了双眸,不为别的,只因徐舒玄的猜测简直与她不谋而合。
既然是和亲,为什么不选大眳的皇子来和亲,而非要选中舒玄,金国公主的这一要求虽然不算太奇葩,但也很值得人去怀疑,而据韩嫣所说,徐明烟本就想杀了她之后代替她留在舒玄身边的,怕是刺杀不成,又改变了主意,想要以两国结盟和亲为由来嫁给舒玄吧!
不得不说,徐明烟对舒玄的这份感情真的很执着的,但这种执着同样也十分的危险。
“又在想什么呢?”见她呆呆的出神,徐舒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帮她拉回神思。
“想不到徐明烟真的是长公主跟塔罗王子所生的女儿,那她嫁给钟馨之前是不是就……”
徐舒玄截断她的话道:“这件事情,我去问过三叔,早在二十多年前,塔罗王子就以质子的身份来到我们大眳学习过,因他也精于玄道,很得皇上的心,皇上经常将他召于宫中秉烛夜谈,而当时的长公主也正值妙龄,又得皇上信任,便也常和皇上一起听塔罗王子讲道。”
“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长公主与塔罗王子互生了情愫,不过,塔罗王子也没在大眳皇城呆多久,当时的首辅杨庭认为皇上这是不修正道,且担心年幼的他被人误导而走上歧途,有失国君之身份,便集结大臣们劝皇上将塔罗王子送回蒙古,而塔罗王子走后,长公主似乎和皇上有闹过一次,之后没过多久,皇上便下旨将长公主嫁给了当时的科举进士钟磬,长公主的确是嫁入钟家不到七个月便生下了徐明烟。”
“原来如此!”韩凌轻吁感慨了一声,心里不知是何感想,大约是没想到年轻时候的长公主还能这般任性的追求自己的爱情,“皇上大概也是为了顾及皇家颜面,掩盖长公主与塔罗王子之间的私相授受,而将她下嫁给了钟磬的吧?”
徐舒玄笑着点头:“不仅是皇上,可能当时的首辅杨庭也不会同意让长公主嫁给塔罗王子。”
“为什么?”
在韩凌催问下,徐舒玄顿了一声,才答:“因为,杨庭在一次进宫给皇上送奏报时,有发现塔罗王子在禁宫之内四处行走,并作下标记,杨庭怀疑他有暗中绘制皇宫地图。”
韩凌骇然一惊。
徐舒玄续道:“不过,很遗憾的是,杨庭没有任何证据去指证塔罗王子,之后没过多久,他也被迫致仕,在回老家的途中郁郁而终。”
“塔罗王子真的绘出了皇宫地图么?”韩凌最担心的还是这一点。
徐舒玄只摇了摇头道:“不确定,毕竟连杨庭也没有找到证据,事隔多年了,也无从所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塔罗王了的确有狼子野心!”
“他利用言菘父子的奸诈和贪得无厌将刚正不阿的夏首辅赶下台,又陷蒋家于不义,致使当时镇守边关的蒋家全族被灭,现在又和裕王勾结在了一起,你四舅舅与昌国公一起出征去西北,其实也是裕王向皇上的建议,恐怕他们是想借此机会,利用孛尔只斤除去杨家,同时,趁皇城现在军防溥弱,发动判乱逼宫篡位!”
“倘若裕王殿下真的逼宫,舒玄,你有把握打破他们的计划吗?”
“裕王那边的动向,我已经让景王时刻盯着了!”徐舒玄坦然从容的说道。
提到景王,韩凌便想起了今日在那回廊之上,景王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话:“让世子夫人代为转告一句,本王会一切配合他的安排行动。”
“你和景王之间可是有什么周密的计划?”韩凌又问。
徐舒玄含笑点了点头。
“至少不能让皇城中的所有兵力都被裕王笼络了去!”他说道。
韩凌听得越发紧张,忽地又想到今日在景王府观礼之事,便问道:“舒玄,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张玉瑶有些怪异?不,她已经是景王妃了!”
徐舒玄想了想,便反问:“为什么会觉得怪异?”
韩凌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我在嫁给你之前,与张玉瑶还是多有接触的,在我印象中,她是一个身量纤纤且十分知书达礼,端惠淑德的女孩子,今日我见她好像比几个月前出落得更丰腴了一些,而且她看我的眼神也十分的不自然。”
听到丰腴两个字,徐舒玄忍不住偷笑了一下,问:“她看你的时候是什么眼神?”
韩凌就答:“总觉得带着一丝冷诮、不屑还有一丝轻佻!我知道没有促成她和逸之表哥的姻缘,她到底还是有些怨我的,可是以张玉瑶的性格,不应该会这么轻浮,记恨!”
徐舒玄沉默了一刻,似也想到了一件事情,说道:“其实她今天在迈火盆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那火盆有些高,她迈过去的时候险些跌倒,景王也没有过去扶她,可是她竟能从容自如的稳立起身来,像是有些武艺防身的……”
说到这里,两人不由得都是心头一惊——张玉瑶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精通琴棋书画,但绝不会武。
“难道……她不是张玉瑶?”韩凌低声说着,陡然感觉不寒而栗。
景王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时,她是有见到张玉瑶的面容的,虽然妆容浓了一些,可还是看得出,那是张玉瑶的一张脸,面容未变,可是人的气质发生了太大的变化,那真的是张玉瑶吗?
韩凌只希望自己的这个猜测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但徐舒玄不敢抱这种侥幸的心理,那个在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人至今还没有找到下落,谁知道这个女人又会潜伏在何处?如果这个张玉瑶真有问题的话,他以后便要更加谨慎行事了!
在他沉思的时候,韩凌突然转移了话题问:“对了,舒玄,你真的觉得长公主会上我们的当吗?倘若秦嬷嬷将我们逮捕了她的事情告诉长公主,长公主必然也会对那块血玉石产生怀疑吧?”
徐舒玄笑了笑道:“且不说秦嬷嬷难得有这么一次邀功的机会,她也没有胆量将劫持母亲未遂反而被抓的事情告诉长公主,而且,那颗血玉石放在我们手里也没有好处,蒋七郎不就是因为那颗血玉石和一些冒名的假信而被诬陷通敌的吗?”
想到蒋七郎的命运,以及和母亲那一段未果的情缘,韩凌还是有些心里难受,便沉默了下来。
徐舒玄便搂了她的身子道:“好了,咱们不提蒋七郎之事,对秦嬷嬷,我不会让她有对长公主说出事实的机会的,明天应该就会有刑部的人来将她抓去问审!”
韩凌便好奇愕然的看向了他,只听他解释道:“其实你之前猜得不错,长公主的前夫钟馨以及钟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都不是病逝的,钟磬是中毒而亡,而老太爷与老夫人也是因为得知了儿子真正的死因,而被秦嬷嬷灭了口,两位老人大概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所以在之前就将收集到的证据交到了一位婢子的手中,然后将那婢子放了奴籍,并嫁了人,她嫁得还不错,给一位秀才做填房,现在那秀才已是朝中五品大员了,就在刑部担任郎中!”
“你的意思是,钟磬根本就是长公主害死的?”韩凌骇然的问,虽然有过这种猜测,但得到确切的答案时还是不免有些心惊!
就算长公主不爱钟磬,但竟能恶毒到弑夫,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是,据那位婢子所说,钟磬体弱多病,需要常年喝药,而长公主那时候就一直在钟磬床边侍疾,钟磬的药全是由秦嬷嬷吩咐人熬的!钟磬的病一直不好,钟老太太便叫厨房里的一个人收了些药渣给她,钟老太太私下里四处寻医,才查出了那药渣中果然有一味药材是有毒的,但很不幸的是,钟老太太四处寻医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长公主的耳中,才会遭至最后的灭口。”
韩凌默了默,不免为钟家感到不值,若按舒玄所说的,钟磬待长公主也不溥吧?
“难道就是因为钟磬得知了徐明烟不是他的孩子,所以长公主才会想要杀了他?”韩凌狐疑的问。
徐舒玄又摇头道:“以长公主的身份,钟磬即使是知道了也不会对她怎样,我想真正让他送命的应该另有原因!他死的时候,好像正好也是蒋家灭族的前一年……”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层联系,徐舒玄也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抱着同样一脸若有所思惊讶着的韩凌笑说道:“好了,今晚我们好好休息,待明天等好消息的传来吧!”
回到魏国公府的时候,都已经是子夜时分了,两人沐浴之后便躲下休息了,这一觉也能睡到次日天明,果然就在两人在小花厅里用早膳时,刑部便有人来抓人了!
长公主还在镜台前梳妆,就听到外面一阵吵杂声,秦嬷嬷赶紧带了人出去瞧,谁知道一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一个肃冷的声音喊道:“哪位是秦嬷嬷?现在有人状告你杀害钟家一家三口,请速速与我到刑部公堂上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