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革裹尸几人归?
卢锡一见战车阵被破,策马就跑。
谢度翻身上马,两骑骏马一前一后在乱军只见穿梭着,间或有胡人阻拦,谢度再不留情,直接策马刺向胡人。
:“我只是个文官!你追我作甚!”卢锡一边疯狂的策马,一边狂喊着。
谢度轻哼一声,没有回答,这样没有骨气的人,枉为汉人!
他抓起马侧的弓,自箭筒中抽出箭矢,饶是策马前行,那双臂膀还是端正,“嗖”的一声,箭矢划破,似乎将空气劈成了两半,直冲着卢锡后心而去。
战马还在狂奔,卢锡口中“呃”的一声,滚落马下,被自己胯下铁蹄踏了过去。
“噗!”鲜血自口中喷了出去,再无声息。
这一边,东府军队自后方发起进攻,不过一个时辰,前秦前锋部队死伤大半。
裴良策马前行,长剑上的鲜血温热遇上冷刀瞬间凝结,再次遇上热血,再次冷冻凝结一把长剑沾满了血污。
梁克眼看着阵眼被破,怒目看向裴良:“这,这是什么阵法!”
裴良冷哼一声,道:“宰胡人的阵!”
梁克唇间的肌肉无声的踌躇着,愤怒而惊惧。
裴良狂笑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杀!”
这股杀气,让梁克心间微微一颤,胯下的战马不但没有往前冲,反而后退着,马头不安的摇摆。
:“哈!”裴良的铁剑就在眼前,梁克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双刃长戟,两把冷兵器相互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裴良双手执剑,狠狠的往下压,想要将梁克逼下战马,梁克劲腰一摆,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裴良逼回去。
正是相持不下之时,裴良转腰移到劈在了梁克胯下的马头上,战马受惊,发出长长的嘶鸣,前蹄向天,梁克双手拉紧的缰绳,差一点被马摔倒。
战马头面上被劈的白骨森森,鲜血糊了一眼,有气无力的眼看就要倒下去。
裴良笑着再次迎上前去,二人本是势均力敌,可裴良的马精壮,梁克的马却奄奄一息,行动也就慢了下去,一边怕掉下去,一边防备着裴良,梁克的动作慢了下去,裴良看准了机会,长剑一指,刺穿了梁克的右臂。
梁克双手紧抓着长戟,手臂鲜血直流。侧目看向身边,汉人英勇无匹,一个军卒打不过,就两个一起围攻,争先恐后的围攻着胡人。
他们的队伍本就是五胡集合成的,兵士个个是保命为先,哪里还能一敌呢?
鲜血啊,漫天色撒着,山林间的这片空地,转眼的功夫变为一片人间炼狱,处处焦土,糅合着鲜血和焚烧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我,投降。”梁克手中的长戟无力的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右臂上的鲜血一点点,潺潺的流到地上。
裴良大掌一挥,两个身边的汉人兵士上前,一左一右,用绳索将梁克捆了个结实。
此一战,共俘胡人两万,活捉前秦大将军梁克。
另一面赤甲军和北府军早已融为一体,苻融领着梁克余下的二十万兵马冲出寿阳,意欲支援被困洛涧的梁克,却在半路上突遇事先埋伏在此的两股兵马。
队伍左侧便是涛涛淝水,右边是山林,如此狭路相逢,除非一方让路,否则,另一方是绝对无法通过的。
谢元清面前,堆放着一丈多高的麻袋,将这条路堵了个严实。
谢元清领着北府军,身边的副将吴爽越出众人,喊阵道:“来者何人,阻拦我军去路!”
苻融心中暗笑,眼前谢元清的部队约莫着不过三四万,他转头看看身后绵延数里远的队伍,笑道:“小儿,你爷爷我忙着,没时间与你磨蹭,现在滚开,我放你一条生路。”
谢元清来此本就是阻拦,拖延时间的,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只见他闷不做声,却也没有让开。
吴爽亦是面带笑意,却不让路。
前秦大将张浩大笑道:“这小儿,莫不是个哑的?”
慕容垂笑着冲苻融拱手道:“督帅,不如我等顺道取了这小儿的队伍,扩充军队,陛下定然欢欣。”
苻融摇头,低声道:“当务之急乃是援助梁将军,哪能在这耽误时间。”
他扬声道:“小儿,让开路。”
谢元清笑意盈盈的道:“我军在此卸装粮草,督帅大人还请稍后。”
苻融微微蹙着眉,眼看着刚才停下来的汉人兵士,有条不紊的继续从身边的车上往下卸着一代代的粮食,偶有麻袋破裂,洒出满地莹白的米粒。
☆、第三百七十三章 愿者上钩
苻融才被人烧光了粮草,后续补给虽然源源不断的运来,可他这几十万的兵马啊,得多少粮食才能养活,眼见着面前的粮食,他终于松动了。
:“督帅,要不要劫了他?”慕容垂问道。
苻融心念一动,犹豫不决。
张浩眼红的看着满地的粮食,堆积如山,眼前的汉人士兵渐渐被粮垛给迷住了。
:“劫!”
一声令下,慕容垂高喊一声:“儿郎们!劫了他们!杀光他们!”
胡人兵士发出一声声高昂的吼叫,纷纷下马,大着胆子上前搬运粮食。
这边他们搬运着,想要打开一条路,这边汉人源源不断的往前堆积,忽然之间,一阵敲锣声,伴随着巨大的火箭自山林中响起,突然的惊锣和火箭将胡马惊的嘶鸣,没有主人的控制,更是肆意的乱奔着,队伍边缘的战马吓得不敢上山,只能往河里跑去,还没走几步就被河水冲走或是淹死,队伍中间的马匹,闻声惊慌四处踩踏着。
一排排巨大的箭矢带着熊熊火光,剑雨似的从山林中窜了出来。
胡人的刀剑不得不向疯马砍去。
一时之间队伍大乱,刚被搬到身边的粮食被火箭点燃,熊熊的燃烧,苻融侧目一看,这哪里是什么粮食,分明是枯树枝啊!
杨毓身穿戎装立在万军之前,眼看着前面战旗飘飘,知晓谢元清那边时机成熟,赤甲军连放数次百骸弩,胡人抱头鼠窜,早已经忘记自己“兵强马壮”。
只听一声娇糯又坚定的少女之声“杀!”。
赤甲军重骑在先,将胡人攻出一个破口,轻骑兵与斥候相交上阵,或劈或砍,杀得爽快。
苻融大惊失色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迅速的镇定下来。
:“慕容将军,带兵攻前,张将军,迅速到后面指挥作战!”
:“是!”
二人异口同声分别行事。
人,是可以被杀死的,可这罗列的麻袋也能杀死吗?
正当胡人齐心协力要杀开之时,一股子浓烟味冲进鼻尖,眼看着面前小山似的麻袋,着起了熊熊大火,慕容垂进退不得,只得等在原处。
后方的赤甲军在胡人中间转了个弯,却突然回转,向来时的方向撤退。
:“臭娘们!我杀了你!”张浩大喝一声。
:“回来!”苻融大喝。
:“督帅!”张浩气得牙根直痒痒,不肯轻易放过。
苻融这才想起,他们此行是为了支援梁克!
张浩怒吼一声:“下一次,我一定要杀了这些两脚羊!”
胡人这边灭火之际,洛涧之战早已落下帷幕,而寿阳城无重兵把守,早已被谢琰带领的西府军夺了回去。
幸好此战是在水边,胡人迅速灭火,赶往洛涧,却只见一片焦土,苻融见机不妙,领着残余十几万兵士迅速选择后退回项城与苻洪汇合。
苻洪早已收到前锋大败的消息,却并未有所动。
两日之后,苻融带着兵将到达项城,城门外凉州刺史慕容集早已等候多时。
短短两日,苻融消瘦了一大圈,原本精心修剪的胡子,长势惊人,竟如杂草一般。自前秦建国,胡人贵族早已习惯沐浴,这时却穿着脏乱的战袍,与往日的风光相比真是狼狈。
慕容集不敢多问,将苻融赶紧迎入城中。
苻洪在城内等候多时,心焦不已。
耳听兵卒禀报,再也等不下去,一挑帘,出了门。
苻融狼狈的笑了笑,行礼:“陛下。”
:“兄弟!”苻洪扶起苻融,上下打量,问道:“那些两脚羊最是奸猾狡诈,不怪你,快进帐!”
:“哎。”苻融进了军帐,将事情原委徐徐讲来,气的苻洪大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不必再理会慕容喾那厮,年前,我要与汉人一决生死!”
:“陛下要攻?”苻融大惊。
苻洪笑道:“朕金口玉言!”
原本鲁莽大汉,也学会咬文嚼字了,王肃心中冷笑,拱手道:“陛下,长江天堑,冒进并不妥当啊!”
苻融也是同意王肃的话,赞同道:“陛下,我军前锋失利,该先整肃军纪啊!”
王肃更进一步道:“陛下,晋人军队皆为汉人,值此战乱自然齐心协力,然,我军虽一百万大军,却五胡混杂,人心不齐。”
王肃侃侃而谈,将利弊分析的头头是道,俨然忠臣良将。
苻洪嗤笑一声,道:“便是曹孟德当年鼎盛时期也不过八十万大军,我却坐拥百万雄师,他晋人如同弱鸡。即便是长江天堑,我军一人扔一条鞭子,也能让长江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