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词儿很冷,语调却极绵软,仿佛是在说着什么绵绵情话。因为这不带刺激性的语气,有点晕乎的卫洛便害怕不起来。她只是感觉那呼呼的热气直向耳洞中钻,令得那股痒痒也直往心尖上冒!一下又一下,一波又一下,如潮水,如春风,丝丝而入,绵绵不息。
到了这个时候,卫洛再也忍不住,撑不下了。她的上半身向后一倒,左脚向后一落!
就在卫洛再也坚持不住,向后退去,向下软去时,泾陵公子左手一伸,铁臂轻轻地扶上了她的腰。
他的大手一碰到卫洛的小腰,卫洛便肌肉一紧,倒抽了一口气,双眼瞪得滚圆!
一脸惊骇中,卫洛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公了,小,小人真不好男色!”
泾陵公子俊脸一寒,扶腰的手掌微一用力!顿时一阵疼痛自腰间传来。
卫洛仿佛一点也不知道痛楚了,她依然颤抖着声音,可怜兮兮地望着泾陵公子,结结巴巴地说道:“还,还有,小人年方十三,还没有长大成人,那,那身板儿太小,还不懂折腾。”她说到这里,似乎气息理顺了一些,声音便也响亮了三分,“公子要看小人欢愉,得等个一年才行。”
她说到这里,小脸再次一板,正气凛然之相流露无疑,“然,小人以为,公子当以志在天下,这男欢女爱之事太也伤身,还是节制为妙!再则,公子曾言,士为国之基,小人年纪虽小,却也颇有才智,也勉强说得上一个‘士’字。公子如此待士,连欢爱之事也要强求,不怕天下人齿冷乎?”
泾陵公子俊如山河的脸孔再次一沉!
他那隐隐变得幽深的双眸再次一冷!
所有的侍婢处子都早就跪在地上,低着头,这下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差没有把自己藏到地板下去。
在卫洛眨巴地大眼中,泾陵公子开始磨牙了。
他是真的在磨牙!
卫洛抽空儿看到他这动作,不知为啥,首先涌出脑海的居然是得意:这天下间,能令他堂堂公子练习磨牙功夫的,非我卫洛莫属也!
当然,这不合时机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泾陵公子瞬也不瞬地盯着卫洛,在他森寒地注视中,卫洛实在受不住了,她敛下眉眼,小巧的嘴唇白了白,颤抖起来。
许久许久。
泾陵公子终于缓缓松开了扣着她腰的手。他自制力奇强,只开始掐了卫洛一下,后来便不再虐待。可腰身一得到自由,卫洛还是欢喜着吁了一声。
他的头微微一仰,嘴唇离开了她的耳朵,他的脚步也后退了一点,让卫洛可以喘一口气。
然后,他侧过头,定定地盯了卫洛一眼,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人!”
他叫人了!
卫洛骇然抬头,脸色惨白地看向泾陵公子:他叫人了,难不成是要把我杀了?宰了?还是过火了!不行,得再垂死挣扎一下!
“诺!”应声的是那十个侍婢!泾陵公子袍袖一拂,优雅转身,淡淡说道:“把卫洛扔到池里去清醒清醒!”
第二卷 晋都新田 第七十二章 意外中的意外
他丢出这句话后,施施然转身就走,刚一动,他突然觉得腰间一紧!
却是卫洛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小小的身躯扑倒在自己腿前,正用那一双怯而狡又媚的眼神巴巴地望着自己。
泾陵低着头看着她,再看向她紧搂着自己腰间的手,大手动了动,还是没有把她拂开。
这时,卫洛结结巴巴地声音传来,“公子,我,”她刚说到这里,眼角一瞟,见到一线银光闪过,不由惊声喝道:“危险!有刺客!”
喝声一出,她以极其迅速极其敏捷的姿势一扭身,挡在了泾陵的前面。她刚刚挡着,那道银光已闪电般的袭来,寒气森森,杀气腾腾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直直地掠向了卫洛身后的泾陵!
说时迟那时快,卫洛双眼一睁,清喝一声,这时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天赐的机会!天不灭我!我一定要表现表现,让他以后不再为难于我。
卫洛实在被逼得太苦了,居然在这么危急的时候,下意识中转过的是这种念头。
卫洛的清喝声中,她清楚地看到,那一道银光变得极缓极慢,轨迹清楚可见!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了,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慢动作。
卫洛早从怀中掏出了木剑,一直以来,她那又小又薄的木剑都随身带着,泾陵见过她无意间露出来的木剑,当时也只是瞟了一眼便不在意——小儿玩具都比那个重而坚硬,实在让人重视不起来。
卫洛举起手中的木剑,轻飘飘地刺出,虽然她的动作轻盈,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瞳孔微缩,呼吸加深,实是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转眼间,卫洛的木剑居然后发先至,闪电般的刺上了那道银光。只听得‘叮——’地一声清响传出,让所有人,包括那些急急围来的侍婢,包括那刺客,包括泾陵在内都大吃一惊的是,木剑居然硬生生地挡了那银光一下,令得剑势一挫,剑锋拐向!
这可是一个剑师高阶的高手发出的全力一击!它居然让一柄轻飘飘的木剑给挡住了!
虽然那刺客所用的剑也是特制的刺客专用的轻薄软剑,可这种刺客一直有服用一种毒物,她们是表面文弱却爆发力极大,是当世最为流行的刺客之一!她们全力刺出的这一剑,其实力已达到剑师顶峰!
可这么巨力的一剑,这么精准的刺出的一剑,居然让小儿轻飘飘,慢腾腾的一木剑给挡偏了,而且木剑没断,显然主人还有余力。
原来他这木剑并不是玩具!原来小儿还真是一个剑客!泾陵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高手相争,就在这一瞬!
那刺客一击不中,剑尖一沉,再次攻来时,众侍婢已经围上,而泾陵公子也已经飘飘然地向后急退一步,离远了一步!
这时,外面传来蹬蹬蹬的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几道青影从殿外嗖嗖飞近!那十个侍婢虽然没有兵器在怀,却人人都身手不凡。那刺客先机一失,竟是陷入重围!
那几道身影从空掠过,转眼便把刺客团团围住。同时,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围在四个高手中的刺客几番想要撤退,却脱身不得。只听得她尖喝一声,长剑还转,转眼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上了自己的颈项,血溅三米,尸体砰然落地!
众人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处女刺客,都是脸色一白。只见他们齐刷刷地一跪,剑师和众侍婢同时颤声说道:“公子,臣下无能!”
这时候,剩下的三个越女处子都脸色灰败地瘫倒在地,有一个更是裙下濡湿,显然吓得撒了尿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与自己一道奉令而来的同伴居然有一个是刺客!
遇上这样的事,她们的死期可定了!因此,三女的眼神中尽是绝望,甚至都没有向泾陵哭救的心思了。
泾陵大步向那刺客走来,在经过一直呆若木鸡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木剑的卫洛时,他瞟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来到刺客的尸体面前,他淡淡地问道:“何人所赠?”
那唤来四处子的两剑客趴在地上颤声说道:“秦公子赢衍。”
泾陵点了点头,他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说道:“善。”这个‘善’字一出,众人都是大惑不解:怎么遇到了刺客,公子还说善了?真是奇怪哉也!
泾陵公子挥了挥手。
一见他挥手,众剑客连忙蹲下,把那刺客尸体抬了出去。剑客中,另走出五人来,他们分别走到三个处子,两个唤来四处子的剑客面前,把趴在地上的五人用力一提,拖着出了大殿。
两个侍婢开始清理起地面上的血迹。
这一切井井有条,根本不用泾陵交待。
两侍婢服侍泾陵整理好外袍,系紧玉带时,泾陵徐徐说道:“唤商公四人书房议事。”
“诺!”
整齐地应诺声中,卫洛欢喜地抬起头来,大大松了一口气:我的运气可真是好啊,真是太好了!
她一转眼,便对上泾陵公子似笑非笑盯来的目光,当下,她马上一脸恭敬,双手一叉,无比老实地说道:“刚才见公子紧急,小人心急如焚,竟冒然相挡,求公子勿怪!”
很老实的话,可惜,任何人一听都知道,她明是求罪,实是邀功!
泾陵公子对上她忽闪忽闪,丝毫不掩得意的双眼,不由有点啼笑皆非。他按下笑意,沉沉地盯着她,说道:“多此一举!”
卫洛一怔,那一脸的得意瞬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时,泾陵低沉的命令声又传来,“忠心可奖,恩,饶过你私藏木剑之错吧!以后随侍时不可携带!”
卫洛低着头,无精打采地就道:“诺!”这家伙怎么这么小气?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挡上那一剑,就这么给抵消了?太过份了!实在是太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