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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上春雪 完结+番外 (风储黛)


  实在是,不知所谓!
  李树堂走开了去。
  墨廿雪才终于摇着身边的手臂,央求着撒娇:“快点画吧,我从未见过你作画的样子。”
  洛朝歌有点无奈,“公主,您抱着在下的右手,在下还怎么画?”
  “呃……”墨廿雪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撒了手。
  洛朝歌叹息了一声,笔尖蘸了墨水,一横一斜画来,笔下如走龙蛇,她从未见过这么随意的笔法,但他停顿的每一道断口,都能成劲笔苍遒之势,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墨廿雪看了几下,觉得这幅画便不大有可能失败了。她便支着粉雕玉琢的下颌,偏着头静静地打量起他来。
  垂落的纤长的黑色睫羽,扑扇着连绵细腻的风。清隽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淡粉的薄唇,若不是怕打岔了,她真想亲一亲这样认真专注的洛朝歌。
  在太学里的沈阙,既肆意又压抑,可以无拘无束地释放天性,与人把酒言欢,可同样的,他必须放弃另一些东西,譬如,他的才华便必须隐藏得极好,必须无懈可击。
  墨廿雪想看到这样真实的他,小哥哥,沈阙,洛朝歌,每一个都是他。
  不知过了多长久的时光,他的笔触最后一顿,凝成了宣纸上横卧的姿态突兀的青石。
  他将笔置于笔洗之中,侧身要捏墨廿雪的小脸,墨廿雪一激灵,才想起他终于画完了,她避开这一招魔爪之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素色宣纸上,黑白两色的画面,但立体而生动。这是水墨的精髓所在,他一直掌握得出类拔萃。
  她由衷赞叹,眸中有某种艳羡的心绪。
  “朝歌,你怎么这么天赋异禀呢?”
  他莞尔,阳光一照,水墨便干得极快,用洁净的帕子拭了手后,他把墨廿雪的手一拉,“我们等到晚上,看月光下的凝光竹好不好?”
  “嗯,好。”她羞涩的应承。
  身后丛丛浓绿,化作黛墨迤逦的背景,洛朝歌携着墨廿雪的手起身了。
  起身则意味着,画完了。
  方儒本在观摩着几个不成器的学生作画,一面看一面痛心疾首,耳提面命。直到看到洛朝歌起身,突然有一种想法:看看他的八爪怪物压压惊,才有勇气继续往后看下去。
  方儒绕到洛朝歌身后,做了充足的准备,才敢探出头来窥视。
  这一瞧不要紧,登时傻怔了。
  洛朝歌对身后突兀多出的一个人,似乎并未察觉,直到方儒这个为学几十年可谓师道楷模的博士突然怪叫起来:“这是你画的?”
  李树堂远远地听见,也以为沈阙又出了什么惊世之作。
  洛朝歌淡淡地颔首,“先生,学生藏拙了。”
  “藏什么……”方儒的唇在哆嗦,下巴上丛生的胡须自然也跟着战栗,他瞪着眼睛道,“这凝光竹,出自洛朝歌手笔!你……”
  李树堂终于惊了。
  他快步走了过来,其余学子纷纷伸长了脖子要往这里凑。
  洛朝歌无奈地瞥了眼身边巧笑倩兮的女子,她真是让他头疼,定要用这么高调的方式昭示身份么?
  国子监里,对洛朝歌书画最推崇的便是李树堂,他定睛看了一眼,这笔锋,这意境,突然怔忡,“你,不是沈阙?”
  “学生洛朝歌。”洛朝歌谦恭地作揖。
  大名鼎鼎的北夜靖王,天下孰人不知?
  方儒简直震惊,“你……那半年前来太学的,应该就不是你……”
  “也是学生。”他微笑着接下去,“学生才疏学浅,仰慕方老治学,入太学一观,果然名不虚传。学生昔日,假借沈阙身份,更加不敢班门弄斧,是以,伪装起来。”
  洛朝歌竟给他还当了两个多月的弟子!
  方儒简直惊愕难言,历来,他教的子弟便都是国子监于达官显贵子弟之中选剩下的,根苗不稳,少有能成大事之人,温如初当年,也是因为身份低微了一等,才勉强入了太学。可如今,这天底下风头最盛的两个年轻人,都曾是他的门下?
  “居然是北夜的靖王!”
  方儒身后一片不安生的学生叫嚣起来。
  “原来沈阙居然不是沈阙,是北夜的三殿下!”
  “我了个乖乖,他不是一直游手好闲目不识丁吗?”
  ……
  墨廿雪满意这种效果,她可不想太拘了他,她的男人,就该这么出尽风头,赚尽目光。
  只要,不是女人的目光。
  方儒尚且说不出话,李树堂自是更加无言,毕竟方儒还尚存护犊之心,他可是从头到尾,连沈阙的头发丝儿都被他嫌弃了一回又一回,认为这是烦恼的祸根、好逸恶劳的发端。
  洛朝歌低头微笑,“是学生忝列门墙,早已不敢以太学子弟自居。但又实是对南幽的凝光竹情有独钟,不知可否问先生和大人借个地,晚间过了酉时,我会自行离去。”
  方儒和李树堂对视一眼,李树堂捂着唇道:“留多久都行。”
  留完这句话以后,李树堂咳嗽了声,拂开人群离去。
  方儒的脸色才恢复少许,他吐了一口长气,“唉,你瞒得我好苦啊。当日在南山,你分明只有一个人,做个画却还处处提防小心着,真是难为你了。也是先生我有眼不识龙吐珠,早该想到,南幽哪有人会写四凰书!”
  “是学生不是。”
  他越这么说,越谦逊,方儒的脸色便越白,最后方儒说不下去了,扔下这两人满脸沧桑地往回走,“哎呀傻啊,傻啊……”
  身边的公主眼中满是神采,她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朝歌,我们也走。用了晚膳再来。”
  “嗯。”
  他对她的迁就和宠溺,旁人都悉数看在眼底,女弟子渴望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男弟子感叹自愧弗如,以后还是要发奋读书才是。以前有沈阙在先生门下垫底,他们才有恃无恐,今后恐怕不用功都不行了。因为方儒以后肯定又有了拿来以身说法的资本。以前在太学,方儒从不把哪个人拿出来和洛朝歌相提并论,但现在,有过同窗之情后,这是想不比都不成了呀。
  这个身份暴露得要不得!
  第七十章 宝马雕车香满路
  夜色渐渐深浓了,摇摇欲坠的明月宛如一点浮冰碎琼,月光下斑斓的竹点华泽温润,墨廿雪择了两片竹叶,放在唇边呜呜地吹。
  他就倚着一根翡翠凝绿的修竹,秋水出姿,笑容倦懒,却盈满恋惜。
  “好听。”
  该当表扬的时候,他会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墨廿雪沾沾自喜地放下竹叶,灵黠地唤了一声“小哥哥”。
  洛朝歌长臂一伸,便成功地将她拽入了怀里,厚重的冬衣裹了几层,但墨廿雪却仿佛还是感觉到了里边胸膛的温暖。
  十年之前,墨廿雪在潭水秋月相和的粼粼波光里,遇见了一个满身狼狈、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那时候,他匍匐在地上,满身泥灰,一张玉琢俊俏的脸,黑黝得只剩下一双淬了冷雪的眼眸。
  她自小养尊处优,不知民生多艰,那一刹那动了恻隐之心,她将小乞丐带回了幽都。不顾墨汲和几位哥哥的反对,将他安置在她六哥处。
  他一直神色恹恹,寡言少语,非必要的时候,连膳食也不肯用。
  墨廿雪看了很是心疼,她问他:“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翻晒药材的手僵了僵,许久以后,才冰冷地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如今应该叫什么。”
  那时候墨廿雪不知道,他这句话里有多少艰涩和流离无主的辛酸。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小哥哥好冷,他不喜欢她。
  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好了。
  墨廿雪自幼便有一个极好的习惯,对一个事物的热爱往往只有片刻热度,哪个小公公教会了她斗蟋蟀,她便彻底将这件事放下了。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寡言沉默的小乞丐找上她,将她拉出了斗蟋蟀的观战圈。
  “喂!”
  宁逸的九曲长廊,高低绮艳的精雕彩绘,映得少年肤光如玉,眸如琥珀。
  墨廿雪看呆了一瞬,他皱了眉似乎有些嫌弃她这么赤露的眼神,极快地挣开了手。
  “你的六哥本来就不欢迎我,你现在也腻烦我了,我住不久了,要走了。”
  墨廿雪惊呆了,小小的嫩嫩的眼波里隐涌着什么,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哭了,泪眼汪汪的扯着他的藏蓝深袖,不让他走。
  他被小姑娘的哭声吓到了,手忙脚乱地要给她擦泪,“你别哭,别哭……”隔了许久,她仍哭得天昏地暗,他的安慰收效甚微,他才黯然的自嘲,“我其实早已无家可归了,还能去哪儿,你要是不让我走,我不走就是了。”
  她睁着泪水恣肆的圆眼,凝视着他。
  他们言归于好。
  也是那时候起,小公主开始无所顾忌地宠着他,不管什么世俗礼教,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心疼他,也喜欢他,尽管那时候还不是现在这么明媚生动的爱情。
  夜色如雾吞吐着,藏纳着一口紫气,潋滟的眼波如湖水迷离。墨廿雪把杏子色织锦玉兰长襦裙以指熨平整,才挑着纤细的眉弯浅溢着笑意问:“你那时候为什么突然又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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