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嬛却在心中冷哼。
别人会被蒋氏糊弄住,她可不会。
陆昭锦能在这叶家兴风作浪,有一半是这蒋氏的功劳。
而且,到现在,蒋氏都先与她一步,握住了叶家的半壁江山。
论手段,她只怕还不是蒋氏的对手呢。
“既然知道是姨娘,还不退下。”男子神色冰冷,随手一挥,煞是随意。
“你!”蒋侍身边的红玉刚要上前就被她拽住,对方容貌艳丽,骨子里那股盛气凌人高高在上也不是区区一套便服能掩藏得住的,那陈锦嬛待他也不见外,只怕是亲友之类。
蒋氏微微一笑,摆手:“退下吧,上报门房登记,这位是陈姨娘的亲族表兄。”
男人艳丽的红唇微勾,叶家竟然还有这样聪明的姨娘,不愧是她的得力臂膀,有她的机灵。
只是这风骨,较她可是差了不少。
男人头也不回,走入院内。
陈锦嬛微带了几分惋惜,也含笑致谢,跟着男人走进院子。
“姨夫人,咱们就这么看着她,私会外男不成?”红玉见人都散去,不忿道。
“住口!”蒋氏低喝,带着红玉退下,一边悄声吩咐:“去找个五殿下和太子同时来访那日伺候的人来。”
红玉周身一颤,姨夫人这是在怀疑,“那位难道是……”
蒋姨娘点了点头,“十有**。”
“不会吧,那位殿下不是……不是被禁足了吗?”
陈贵妃被贬黜,五皇子禁足,这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否则,陈相爷家的嫡女,怎么会做人妾侍。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蒋氏倒吸一口凉气,若是那位这次再被解禁,只怕这天下都要乱了。
红玉看得出事情要紧,赶忙道:“姨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找人,那日伺候茶水的丫头我认识的。”
蒋氏郑重点头,犹豫一阵,又附耳嘱咐道:“再去跟那位供奉说,一旦有事突变,务必求他,带走三爷。”
红玉一抖,这是要发生大事了吗?
“姨娘……”
“哎,希望是我多虑了吧。”蒋氏沉声,眼皮子还在突突地跳:“但有备无患,那位供奉既然是她的人,一定能保住幼澈,保住我叶家的血脉。”
“是。”红玉应声退下。
……
“蒋氏这个老滑头,竟然没上勾。”陈锦嬛微微叹气。
她是多么希望蒋氏指说她与眼前这位私通,到那时,这叶家,只怕就是她的了。
“四妹妹,还是不服输?”她目之所及的明艳男子勾唇一笑,抬腕饮茶。
“表兄不也是不服输吗?”陈锦嬛鹅颈细长,下颔高扬,气势不弱半分,随即又笑道:“殿下刚一解禁就来找小妹,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五皇子好笑地看向陈锦嬛,“四妹妹,你变了。”
“小妹寄人篱下,不敢不变。”陈锦嬛低头,甚是乖巧。
五皇子挑眉,这是在怨他当时出了平妻的主意,事后却害得她做了妾侍?
“我只是来问问,”五皇子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半分的愧疚,他不轻不重地将茶碗放在桌上,却将陈锦嬛的心勾到了嗓子眼,“我被禁足的这些日子,是谁那么聪明,设局陷害陆氏,逼得她出逃?”
五皇子笑吟吟,陈锦嬛却紧张地冷汗涔涔。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时候的。
因为她和至清都知道,五皇子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必定想亲手斗败陆昭锦。
“小妹,不知。”她踌躇,对上五皇子隐隐释放的阴寒气息,她在至清面前揽下一切的勇气早就没了。
“不过表哥,陆氏出逃,不是表哥愿意看到的……啊!”陈锦嬛被突然砸在身前地面的茶碗吓得惊叫一声。
“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五皇子拍案而起,周遭似乎鼓荡起阵阵阴寒幽风。
陈锦嬛竭力镇静,五皇子微微眯眼,“跟我走。”
她顿时瑟缩,“去,去哪儿?”
“父皇派我巡查洛阳道,你,乔装同行。”他冷声命令。
陈锦嬛瞪大了眼,她可是叶幼清的姨娘,怎么能跟着五皇子跑到洛阳道去。
他这不是害她吗!
“我怎么能……”陈锦嬛的话被五皇子冷冰冰的眼神逼了回去。
“你不是不服输吗?”他笑得阴寒,“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第十八章 下药
“听说了吗,五殿下受命巡视洛阳道,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到咱们沉云山脚下呢。”
“这事儿谁不知道?”对方嗤之以鼻,“不过你想见着殿下,可就得等猴年马月去了,这洛阳道地方这么大,谁知道五殿下会先去哪里?反正这沉云山庄,殿下是不会来的了。”
“为什么?”
那人不明白了,这沉云山庄可是大儒讲经之地,号称朝中老重肱骨之臣的养老之所,这五皇子出行,就真的敢不来拜会?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对方骄傲道:“你看代天巡狩这么好的差事,五殿下能不兢兢业业地办吗?可要拜会众位老臣也不是能顺路的,如果办差期间却拉拢重臣,那陛下和太子该怎么想……”他嘿嘿一笑,不言而喻。
“仁兄高见。”周遭拱手称赞,很快又将话题换到航运漕粮的事上。
家国天下,悉在嘴上。
陆昭锦很是不屑地嗤了声。
这般子儒生,除了嘴皮子的功夫,也就是那官僚场面上的勾心斗角,你来我往,分析的最为透彻。
那几个沉云弟子听了嗤声,面色不善地瞥了过来。
“怎么,这位兄台,有何高见?”其中一人忍不住上前质问,却听周遭人倒吸一口,有眼尖的立刻将他拉了回来。
“怎么……啊,是他!”那人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后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让陆昭锦再也见不着他。
陆昭锦当然没心情跟他们一般见识,她站了起来,橙色的腰带,有些扎眼。
那几人以为她要怪罪,立刻连声赔罪。
“欺善怕恶。”女孩子不屑道,听到五皇子要来洛阳道的消息便没了胃口,索性回了房间。
叶幼清被带走已经两日多,没有半点儿消息,她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橙带弟子。
如今大半个沉云庄都以为她这个赵小公子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背景,才被破格提拔。
文锐更是坚定无比地认为她就是承平公主,但凡见到她,必执臣礼,搞得她总觉得是昳容阁之前救过文家的长辈。
可她真的不记得有这回事啊。
陆昭锦手托腮,撑在桌子上,沾着茶水胡写乱画。
“在想我吗?”叶幼清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陆昭锦还来不及回头,他便坐在了自己眼前,“你……”
瘦了许多,棱角料峭,目中精光却更甚从前。
“因祸得福吧。”他随口笑道,没有提半句自废丹田的事。
陆昭锦条件反射似得反驳到了唇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幼清这个蠢货,谁要他做好事不留名啊。
男人没注意到陆昭锦的反常,却在低头时,笑成一弯新月,他道:“果然是在想我。”
“嗯?”陆昭锦跳么,低头一瞧,顿时红了脸,她慌里慌张地用手在桌上抹了两把,将那一个个的叶字全都毁掉,“没有的事。”女孩子垂头,喃喃道。
“哈哈,”叶幼清依旧是那副爽朗笑声,大喇喇地搂上她的肩,“你是小爷的夫人,想我不是很正常的事?”
陆昭锦原本酝酿出来的感动瞬间被他厚颜无耻的言论气得烟消云散。
“谁是你夫人,我七出犯了遍,就是你不休我,我也要休了你。”陆昭锦继续她的豪言壮语。
“嘴硬。”叶幼清嘿笑,他最善察言观色,陆昭锦这一路来缓缓松动的心门,他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间。
“哎呦。”他突然捂着肚子惨叫,弯下了颀长的身形。
陆昭锦赶紧上前,“怎么了?他们没有治好你?”
叶幼清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扬头是一张笑嘻嘻的脸,“那两个老家伙哪儿舍得。”
又骗人!
女孩子大怒,用力推开他,却被叶幼清反扑回来,“别动!”他低喝,周身紧绷。
陆昭锦觉察到不妥,顿时不敢挣扎。
叶幼清就这样紧紧抱住她,缓缓倒退到房间床榻,一挥手,放下了床前的纱帐。
陆昭锦被他紧紧压在身下,一双大眼瞪得溜圆,无声质问。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她已经开始试着相信叶幼清,相信他所做的一切,包括哪些她看不懂的事情。
叶幼清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却在低头看向女孩子的时候,脸色一瞬间变得奇黑无比。
梦寐以求的女孩被他压在床上,本该最难熬的时候,怎么他却……
陆昭锦眨着长长的睫毛,不明所以。
看他的表现,监视的人应该已经走了,可他的脸色怎么会更差了?
“老东西,小爷迟早要把你们俩给,阉了。”叶幼清咬牙切齿地诅咒。
陆昭锦听得俏脸一红,仍旧没有发现叶幼清的异常,只是将自己往一侧挪了挪,躲开了叶幼清的压制。
叶幼清也难得地没有追过来,垂丧地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