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锦算计皇家,毒害皇子谋求活命。
这个罪名落下来,她和陆家还有活路?
原本握在手中的利刃,如今却成了别人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陆昭锦眼睛半眯,好一个至清,好一招釜底抽薪,反客为主,真是厉害。
“小姐,至清道长要我们请您和……姑爷相见。”花巧看了一眼叶幼清,提醒道:“道长是知道您……您现在和姑爷在一起是。”
瞧花巧和绿绮惊愕的样子,就知道至清能料定此事,让她们不敢轻视。
陆昭锦脸色也不太好看,至清这条老泥鳅既聪明老辣,又诡异地能掐会算,真是难缠。
叶幼清眸中精光闪烁,“这老东西,果然知道了,哼。”
陆昭锦挑眉,看来是因为叶幼清知道了什么要来告诉自己,却先一步被至清知道了,所以他才知道她们二人在一起,并不是什么掐算的神技。
女孩子稍稍安心,问道:“你来找我,原本是什么事?”
叶幼清环顾一周,“先上马车吧,我送你回陆家。”
二人同一辆马车,叶幼清开口,压低声音道:“是京郊那个园子的事。”
“赭漪园?”陆昭锦想起那个和空间效果差不多的诡异园子,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对,它被烧了。”叶幼清目露寒光,“至清绝没他说的那么好心。”
陆昭锦早知道至清虽然看似仙风道骨,却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但那园子看起来也是经年心血造就的,至清不该就这么轻易地毁了吧?
“你做了什么,逼得人家烧园子?”
叶幼清一脸无辜,“没什么,就是说想去住几日。”
而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这几日陆昭锦借口一直在忙昳容阁的事不肯回叶家,他就将叶侯回京遗下的事情处理完。
北境押送入京的那个半痴傻似得“邓纬”已经送到安全可靠的地方关押,他“闲来无事”就打算去赭漪园住上两日,向至清索要他之前的报偿。
至清口上应是,可昨日他要去的时候,却突然接到消息说赭漪园走水,已经化为一片灰烬。
“他这是怕你借口反悔,所以套住了我,想……”陆昭锦皱眉,话到嘴巴却没有出口。
叶幼清顺口接了下来:“想以此威胁我,让我乖乖地学他的那套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陆昭锦瞥了他一眼,他倒是不以为耻?
“嗯,老家伙还算有点眼光,知道小爷喜欢你。”叶幼清笑嘻嘻地看了回来。
“叶世子,并非是我欲迎还拒,而是我们真的不可能,我的母亲……”
“到了。”叶幼清一掀车帘,转头道:“你说什么?”
陆昭锦透过缝隙,就见两个蓝色道袍的小道士等在车下,再往前是围了不少人的陆家门庭,陆平正焦急地望了过来,见是她的马车,赶忙挤了过来:“大小姐。”
叶幼清率先从车里下去,“围这么多人?”
“都是想看我夫人玉颜的?”小霸王环顾一周,顿时吓退不少看热闹的人群,将陆家门前清空一片。
陆昭锦由绿绮扶着从马车里下来,这次有叶幼清在身边,她倒是不需要再用什么兜帽,方便许多。
她看了一眼小道士,声音清脆悦耳:“至清道长呢?”
按理如果至清等在里面,他带来的小道士不该守在门外的。
除非是至清已经走了。
“道长被陛下召进宫了。”陆平在一侧担忧道。
承影观的至宝就在他陆家大堂里,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就算没有闪失,大小姐也决不能跟“炼丹”的事沾上!
“大小姐,您快让他们将宝鼎送回去吧。”陆平焦急催促,现在连皇帝都惊动了,只怕再拖下去,难以善了。
“送回去,为什么要送回去?”女孩子偏头,笑盈盈道。
小道士也是一愣,似乎和师傅说的不同,陆昭锦竟然没有推拒?
不过这样最好,师傅叫他们留下来,就是为了防止陆家人将宝鼎送出来的。
“大小姐,这鼎不能留啊。”陆平忧心忡忡,小声提醒:“这不是福,是祸啊!”
“平叔放心。”陆昭锦含笑宽慰,扬声道:“宝鼎的确是我找道长借的,有劳小道长了。”
什么?!
众人闻声便已经沸腾。
陆先生承认了!
难道陆先生真的能炼丹?!
第七十九章 :成全
“陆昭锦收下了?”至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哈哈,好,难怪朕瞧那陆氏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原来是入道之人。”皇帝拊掌高喝,看向至清:“这下倒省得道长麻烦劝说了,您就只需好好教她便是。”
“是,这也是陛下的天恩圣福。”至清依旧笑容和蔼,看不出深浅,一扫拂尘:“那贫道就先告退了。”
皇帝颔首:“郝德,替朕送道长出宫。”
郝公公应是,送至清出了乾祥宫大门,小声提醒:“恕小的多一句嘴,仙长,那世子妃可是太子心尖儿上的人。”
至清撞若未闻,却挥了挥拂尘,一道黄符突然出现在郝公公手中,让他大为惊愕。
“无量寿福,公公不必相送了。”至清抚着左鬓垂发道,一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
“哎呦,谢谢仙长体恤赐福。”郝公公赶忙双手合十,将黄符葬在袖中,吟诵一句:“无量寿福,仙长慢走。”
至清出了宫门,直奔自己下榻的客栈,刚进卧房便突然伸手,掌心一股无形的气流托住了飞来的茶盏。
“道长?”送他进来的小二见道长背影一顿,疑惑道。
“无妨,你下去吧。”至清摆手,一拂袖,屋门便咯吱一声合上,小二失去地退下。
“世子爷脾气还是这么暴,只怕很难入道啊。”至清将茶盏放到正对房门的茶桌上,转面看向里间,笑道:“原来世子妃也在。”
陆昭锦坐在里间圆桌前的圆凳上,悠哉喝了口茶,“道长请入座。”
至清走入里间,对着两人颔首,入座。
“还要多谢道长履约,送来了宝鼎。”陆昭锦直入主题,叶幼清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盯着至清,有些虎视眈眈。
“世子妃莫怪,真正的宝鼎,老道早就送给您了。”至清敲了敲桌面,“那小鼎,才是真正的宝鼎。”
陆昭锦暗藏惊讶,没想到至清会这么说。
印在她空间上方成为宝鼎虚影的小鼎才是真正的八玄宝鼎,那现在陆家那只又是什么?
“那道长今日故意大张旗鼓地送我一个假货,可就是居心叵测了。”陆昭锦冷笑。
至清看向一旁的叶幼清,“那就要问问世子爷了。”
“问我什么?”叶幼清黑着脸,对于至清,他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好感。
虽然至清提供了邓纬留下的线索,在五皇子的案子上帮了大忙,他却依然对这个精于算计的老头没什么好感。
叶幼清自问武功不俗,但老道给他的感觉却更加的深不可测。
不是内劲招数上的压制,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力量在力压,让他有劲儿使不出。
他原本不相信道家所谓的“法力”,但如今看来,尤其是接触了至清教给他的那些术数占卜之法后,他就越发有这种感觉,道家的“法力”,或许真的存在。
至清追求的,应该就是这种东西。
所以他才不断的算计着自己,因为自己应该就是帮他突破屏障的关键。
叶幼清端着一副无赖样,只要至清还有所求,自己就能给扒下他一层皮下来。
“世子爷放火烧了老道旧友的宅院,总该给个说法吧。”至清不再和蔼,严肃的气氛使得周遭空气都凝滞几分。
“我放火烧的?”叶幼清指着自己,喝道:“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啊。”
陆昭锦也怔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叶幼清说是失火,老道说是纵火,还是叶幼清放的火。
如果是叶幼清故意纵火,那就是他发现了什么,却不想告诉自己?
陆昭锦看向一旁的男人,叶幼清敏锐地觉察到了陆昭锦的目光,神色顿时冷了几分。
她还是不愿意信他。
只需要至清轻飘飘的一句挑拨,她就开始怀疑他了。
“呵,”叶幼清冷笑一声,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连日来祖母母亲相继出事都没有将他击倒,陆昭锦却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让他从高空坠落,摔得一塌糊涂。
不管他了说什么,做了什么,陆昭锦还是不肯信他。
难道这就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耗尽心力,帮她宠她,助她护她,她却统统感受不到,当做耳旁风。
从陆昭锦进门的那天起,叶幼清自问每件事都做得问心无愧。
即便是最初时,误会她是刁钻虚荣,玩着欲迎还拒手段的女人时,他也不曾动手捉弄过她。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原谅自己,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叶幼清冷冰冰的目光看得陆昭锦有些不明所以,她不就是看了他一眼吗,至于这么生气?
“你一贯能言善辩,怎么不说话了?”女孩子温和的一句,听在叶幼清耳中便是如刀割斧劈似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