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窃笑,几人都存了一样的心思,说是那么说,大家都认定建新攀不上厂长家,一个个都憋着劲等看日后屠八妹的笑话。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大家都在同等生活水准屋檐下,突然一家冒尖蹿上房顶迎风招展,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众人“公敌”,就连余月红都不例外。
“搞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就招摇过市,到时搬起石头砸到脚就知道痛了。”余月红回家在邓科长跟前叨咕,“有些人光会养不会教,哭的日子在后头。”
邓科长不用问也知道她在说屠八妹母女,他打开电视,斥责了她两句,“你少跟在别人后面瞎掺合,管好自家的事就行了,操空心。”
“我才懒得替她们家操心,我就是高兴等着看她们家出洋相。怎么,高兴到时看个热闹也犯法?”余月红白眼邓科长,她拿过电视机旁的雪花膏,用手指挑了一点抹在手背上,忽想起什么,“光明呢?”她两手互抹着雪花膏走去里屋,“咦,光明出去了,他有跟你说他去哪了吗?”
余月红偏头问坐在外屋沙发上看电视的邓科长。
第八十六章 爱情危机
邓科长看眼电视机边上的坐钟,说:“他去上夜校了吧。”
“礼拜天上什么夜校?你坐在这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你不知道?”
“我眼睛又没长他身上,哪还能时时刻刻盯着他。再说他也不是个小孩子了,还能限制他自由啊?”
“我哥肯定找建新姐去了。”在里屋写作业的邓心武大声插了句。
“你少胡说!”余月红呵斥道:“一心二用,不好好学习将来你就只有去讨饭。”
余月红一直瞧不上建新,今天在县里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虽觉她水性扬花但心里更多的是安慰。只要建新不再缠着她儿子比什么都强。可当她知道建新攀上的是厂长家的公子后,她心里又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这种建新攀上高枝甩了她儿子的猜想令她很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就觉家里空气逼仄,余月红到屋外透气,顺便也想找人说说话。她刚走出后门就看见屠八妹回来了,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屠八妹走路头都比平时昂得高一些。
真是倒霉,出门遇丧门星。
余月红暗嘀咕一句,闪身退回屋,“怦”的带上了屋门。
屠八妹往这边瞟了眼,自然在心里也要骂上一句的。不过她俩相互间都这样,平时屠八妹从家出来若正好余月红走出后门,两下一碰面,她也会跟着回屋“怦上”房门。好象惟有如此才能显出自己对对方的轻视和不屑。
“建新又出去了。”屠八妹进屋没看到建新随口问了句,她并不知道今天建新去了县城,不过毛四杰在追求建新她知道,这是建新回家自己说给大家听的。
“前面有个男的骑着摩托车送三姐回来的。”老六向来嘴快,家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你就是不问她也会汇报,当下就大致描述了一下送建新回来的人大概长什么模样。
瘦瘦的,个高高的,屠八妹一听就猜到是毛四杰。要是建新和毛四杰真能好上她心里是一万个高兴。她视线扫过拥军和爱民,话是说给她俩听的,说时却冲着老五她们几个,“总说我偏心,这十个手指头都有长短,世上又有几个父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还不是谁争气能给父母长脸就偏向谁一点。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在我这没这话,手心就是手心,手背就是手背,眼气也没用。有本事给我找个好女婿我就另眼相看。”
爱民从书上挪开眼光,和拥军对视了一眼,又垂下双眸。
夜风习习,吹得建新微觉有点凉,她和邓光明站在厂俱乐部灯光球场后的篮球架下在争吵。
注意到她抚了抚双臂,邓光明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她肩膀往后一抖,衣服滑落在地。
“我不用你管,冷死是我活该。”她凶巴巴地瞪着邓光明,“我让你陪我去县城你说没空,那我和别人去你吃什么味?我坐他车怎么了?更何况我又不是单独和他去的,不还有刘利萍和她男友吗?人家男朋友都有空陪女朋友逛街,就你忙,成天装得跟个大学生似的,我要你有什么用?”
“我没说不让你跟他们去玩,可你让他送你回来别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我逛一天街腰酸背疼的难道你让我走回来?他愿意送,我就愿意坐,我干嘛要去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又不吃别人家的饭用得着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么?”
“就算你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可我的想法你总该顾及一下吧?”
“你有为我想过吗?成天捧本破书跟大知识分子似的,我看你跟书谈恋爱好了,既然咱俩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从此谁也别管谁!”
建新说完抬脚就走。
“建新!”邓光明追上拉住她,“你能不耍小孩脾气吗?动不动你就提分手,我生气那也是因为我在乎你,我紧张你。你自己想想,今天要是我骑车载一女的送她回家,你能无动于衷?”
建新甩开他手,“你愿意载谁送谁那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也不会管,我没你那么无聊。”
她赌气扭过身子。
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苗条纤腰,楚楚动人。
他心下一软,抬手去扳她双肩。她反手挣了一下,他再扳,她被动转过身子,抬眼看他。
“以后还跟我发脾气不?”她问。
邓光明语意低沉,“是我不好,下次你要去哪提前跟我说,我会安排时间陪你去。”
建新眼里有了笑意,平心而论她还是喜欢邓光明的,实际上她也并未真正生气,这只是她用来对付邓光明的手段。她就有这本事,每次她做错事惹得邓光明生气后,只要她倒打一耙再佯装比他还生气,顺便再提个分手就能降服他,屡试屡爽。
“把衣服披上,别着凉。”邓光明把自己外套给她披上,抬腕看看时间不早了,“回去吧,你今天也累了。”
小镇上的人休息得都比较早,十点钟街上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邓光明骑车载着建新穿行在静谧的街道,街灯融出昏黄的暖晕投影在路面,两人都不说话,但却给人以岁月静好的安逸感。
“以后我不坐他车,也不让他送我。”建新忽扭过脸对邓光明说道。
邓光明抬手在她头顶抚了抚。以示嘉奖。
毛四杰对建新有意邓光明并非不知道,建新是那种以有追求者为荣的,不用别人说她自己第一时间就会告诉邓光明。原本几个同事一块去逛逛街也没什么,邓光明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可让人家送回家这性质就不同了,他要不闻不问那能行吗?
“我就在这下。”建新要在三食堂那下车,邓光明没让,坚持要送她到家门口,她非要下,刚缓和的关系一下又闹僵了。
“每次晚上回来你都要在这下车,大白天的你怎么就让他送你到家门口了?”邓光明俊面罩霜,他是真的动怒了。
“正因为我和他没任何关系,我心里没鬼才敢让他送到家门口。但和你不同,你妈和我妈现在是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姐的事才消停,我不想我妈再为我的事又去受你妈的气。”
第八十七章 不求虚名
邓光明说:“我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之前因为我们都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所以我才暂时不想跟她正面碰撞。但她的工作我一定会做通,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建新说:“那你的意思我妈不讲道理?我看你心里就只想着你自己,我们家好不容易过几天太平日子,你干嘛非得把我们家再次搅得鸡犬不宁?前阵子我们一家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你是嫌还不够是吧?”
不管建新说什么邓光明都执意要送她到家门口,她越反对他就越坚持,理由这是他身为男朋友应尽的职责。
两人一个不让送,一个非要送,最后建新冒火了,又把分手挂到嘴边。邓光明也动了真怒,“从咱俩确定恋爱关系以来你就总是遮遮掩掩,打一开始你就没真心想过要和我长久,你担心咱俩关系公开后你会失去众多追求者。顾建新,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一个追求虚荣的人。”
“你现在看明白还不晚,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两不相干!之前是我看走眼,就你这么小心眼今后咱们也过不到一块去!”
建新掉头要走,邓光明一把拽住她胳膊,“我小心眼?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送到你家门口,别的男人却可以这是什么道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管你呢!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话我已经跟你讲清楚了,你爱钻牛角尖你就去钻,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建新挣脱他,气冲冲而去。
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路边争吵落入别人眼里,第二天他俩的事就在村里传得家喻户晓。大家都说建新和毛厂长家的公子好后,一脚把邓光明给踹了,邓光明不甘心缠着建新不肯撒手。
这些话很快传到余月红耳里,余月红肺都快气炸了。之前明明是她嫌弃建新不是正式工,又好吃懒做,不同意邓光明和她处对象。如今建新攀上毛厂长家的公子就变成了她瞧不上邓光明,这不是颠倒黑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