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银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双颊不由绯红一片,但踌躇了下还是舍不得退回帐中,含羞带怯道:“家兄卫丕,与您是乡试同年,素来……仰慕您……的才学。”
顿了顿又道,“去年踏青时,家兄与您隔溪寒暄,我……我恰好在附近,所以……”
这没出阁的女孩儿偷窥外男实在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哪怕是无意中看到也一样。纵然卫银练话语之中对这位苏二公子十分歆慕,这会也不好意思把话说完。
不过苏二公子也没什么心情去回忆去年踏青时候的事,闻言客气的朝她点了点头,道了句:“原来是卫兄之妹,可真是巧!”
就把目光投向帐中,“闻说两位同行的小姐病症甚急,不知可否请脉一观?”
……这次还真亏了他帮忙,因为一直到这苏二公子给司空衣萝看完病、开了方子、熬好药灌下一碗稳住病情,去司空府报信的下人都打个来回了,那位大夫才瘸着一条腿姗姗来迟,说是方才赶得急从马上摔下来,在路边昏迷了好一会才醒!
这情况宋宜笑这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暗吐血。
而司空府来的人带了司空衣萝祖母的车驾--她祖母是先帝的异母妹妹真阳大长公主,所用鸾驾宽敞舒适,内中的软榻足以让司空衣萝横卧--所以让那大夫匆匆给司空衣萝看了看,认为苏二公子开的药很对症,司空衣萝完全可以撑到回司空府后再诊治,司空家的人就忙着把自家小姐带回去了。
到底是大长公主派来的,这些人虽然急着回府复命,却不忘记留了个管事下来专门道谢。
苏二公子既然连下人都教导得古道热肠,这会自然是不肯居功。
而卫银练与宋宜笑在司空衣萝发病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责任--前者是主犯,不是她劝酒,司空衣萝根本不会喝;后者虽然没撺掇,但坐视了两个女伴的嬉闹,真出大事儿也难免被埋怨。这会都提着心呢,哪好意思受那管事的谢?
三人心照不宣,将那管事敷衍走了。
宋宜笑想赶紧回府去与简虚白说下这情况,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后患;但卫银练却恋恋不舍的不大想走。
只可惜那苏二公子除了客套话之外,任凭卫银练大着胆子找了几个话题都只笑不接口。目光尤其规矩,不肯逾越半点,基本都盯着脚前一尺处看的,简直君子得不能再君子。
所以司空家人离开后不久,心不甘情不愿的卫银练,还是怅然若失的回到自己马车上。
“那位公子瞧着不像是成了亲的人?”宋宜笑的马车跟她并行,从摇晃的车帘里见她不住挑了帘子朝后望,明明只能看到迅速关闭的大门也不气馁,好笑之余又有点不解,“看院中布置陈设亦不是寻常门第,妹妹既然有意,何不请令兄出面,探一探他的口风?似妹妹这样的人才,我想也没人能挑剔的吧?”
卫银练听了这话苦笑一声,道:“善窈,你之前还真是不怎么出门!竟连这位也不认识?”
“啊?”宋宜笑一怔,“他很有名?”
“青州苏解元。”卫银练用很无语的表情看着她,“你可知道他中举人时多大?”
“多大?”
“十四,差一年才束发!”
宋宜笑闻言顿时肃然:“竟是如此大才!”
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自古以来,贡举诸科中,以进士科声望最隆重,难度也最大。这年头十四岁的童生都足以夸耀乡里,十四岁的举人,那绝对是凤毛麟角、旷古绝今了!
只是方才那人瞧着已经加冠了,卫银练怎么还称他解元?莫非当年一鸣惊人后,会试却接连不利,至今都没做成进士吗?
宋宜笑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没听说过他也不奇怪了:算算年纪,这人中举人时,自己恐怕才五六岁,哪懂什么科举?之后这人接连落榜,难免沉寂下去,自己长大后出门走动,自然听不到消息。
“可不是?”卫银练听她说苏解元是大才,比自己听到夸奖还激动,“最难得的是,他十四岁解元后,可谓贺者如潮,连陛下都赞他乃‘苏门玉树、青州芳兰’,当时无数人劝说他即赴会试--冲着陛下当时那番话,只要他不失手,中榜是十拿九稳的!结果你知道他怎么说的?”
宋宜笑配合的问:“怎么说的?”
“他说,普天之下抱玉握珠者不知凡几,他能够以十四岁稚龄高中解元,幼承庭训,得遇名师是其一;时运得济、文章恰入了座师之眼是其二。”卫银练说这番话时整个人都在发光了,“论到真材实学,他火候尚欠,仍需磨砺,是以韬光养晦到四年前,才在皇后娘娘与冀国公都发了话的情况下,前来帝都!”
接下来她本来还要告诉宋宜笑,这苏解元来帝都后,依旧按捺住了性子没有下场,深居简出的埋头苦读,但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的才华横溢等等--可宋宜笑虽然惊叹苏解元的才学,却不像她简直到了迷恋的地步,闻言关心的却是:“皇后娘娘与冀国公?这位解元是后族子弟吗?”
“他名少歌,字稚咏,是冀国公的嫡幼子。”卫银练显然被她这一问很是扫兴,神情都灰暗了不少,“也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儿--据说开年的春闱,他可算要下场了!也不知道头甲三名,他会被点在哪一个?”
“例来规矩,年轻俊秀者入头甲,都是探花。”宋宜笑心想考都还没考呢,你倒替他操心状元榜眼探花能做哪个了--但想想这位中解元的年纪与心性,没意外的话,确实有资格名列头甲,就笑着道,“到时候解元之名就要改称探花郎了!”
这会恰好到了路口,两人要分开了,卫银练对她的预测很满意:“二十四岁的探花郎,也是很年轻的呢!”说了这句,方与她道别。
宋宜笑等马车行驶出一段路后,才想起来:“讲了半天的苏解元,还是没说她这么喜欢这人,怎不请家里人去议亲啊?一个是皇后之侄,一个是太子妃胞妹,不是很门当户对吗?”
不过这事儿跟她关系也不是很大--所以想想也就丢到一边,倒寻思着回府后跟简虚白怎么讲今日发生的这些事了。
然而回到燕国公府后,她换了身家常衣裙,去书房的路才走了一半,就有下人飞奔过来禀告:“衡山王府有消息来,道亲家王妃半个时辰前业已生产,母女平安!”
宋宜笑忙吩咐:“去书房跟夫君说一声--来人备车,我要去王府探望!”
第84章 那叫一个暧昧与心领神会!
不用下人禀告,凭着前世的记忆,宋宜笑也知道韦梦盈这回生产很顺利,所以虽然决定立刻去探望,却也不紧张。
她借回房更衣的机会磨蹭了会,等到书房传来消息,简虚白已撇下公务,打算陪自己同去衡山王府,才示意锦熏给自己搭上早就挑好的披帔--这回简虚白扶她上车后,本打算自己去骑马的,但宋宜笑柔声道:“时辰不早了,待会回来时怕要夜里,到时候风冷,夫君还是与我一道乘车吧?”
“善窈一片心意,为夫怎可辜负?”简虚白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递来一个隐晦的眼色,方勾起唇角,调笑了句,摆手让人把坐骑牵回去,跟着进了车厢。
“有事?”车厢里没让丫鬟进来伺候,所以简虚白也不掩饰了,待马车出了府门,就凑到妻子耳侧直截了当的问。
“今儿太子妃的胞妹卫银练与我说了蒋慕葶之事……”怕坐在车辕上的车夫听到,两人说话时难免靠得很近。感觉到他气息吹在自己颈上,宋宜笑不适的偏了偏头,结果这会简虚白还保持着俯耳悄言的姿势,她这么一动,直接将额角自他唇上擦过。
这意外让两人都愣了愣,宋宜笑话都断了一下,定了定神才继续说下去,“我听着,卫银练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崔侧妃!”
不然,以卫银练的出身与教养,怎么会卤莽到在才第二次见面的宋宜笑面前,就直言对崔见怜的不满?妄议东宫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作为准后族的嫡女,卫银练若连这点是非轻重都弄不清楚,卫家早就把她嫁得远远的以免招祸,怎么可能放她出门走动?
她说那些话,必是得了太子妃的指示!
但宋宜笑虽然巴不得崔见怜倒霉,却也知道,东宫的后院之争,与前朝根本脱不开关系!未得简虚白表态之前,她也无法做主。
所以当时才会说“凭她怎么得宠,也要给太子妃娘娘请安”,这句话看似一带而过,却有两层意思--崔见怜再得宠,太子妃才是东宫女主人;同样的道理,宋宜笑再受丈夫爱重,究竟简虚白才是燕国公,涉及皇家的站队,自然也得他点头方能作数!
凭宋宜笑自己,说再多也是“多嘴”罢了。
显然早就通过气的司空衣萝与卫银练,听出了这番意思,这才心照不宣的以“还席”转开话题。
太子妃的橄榄枝已如此明显,宋宜笑又跟崔见怜有私仇,这会把话带到之后,不免也要劝上几句,“那崔侧妃早年与我有仇怨,又不像太子妃,八年前就嫁入东宫,那会你还养在太后膝下,彼此好歹有些叔嫂之谊。若崔侧妃得了势,咱们夫妻一体,怕是对你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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