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笑意识到这点之后,哪能不担心他将来会继续跟简虚白作对?
毕竟相比现在才选择肃王的燕侯府,裘漱霞可是肃王那一派的老资格老前辈了!
最要命的是,他对简虚白的厌恶,乃是出身——这个谁能更改?
就算能,老实说宋宜笑也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且不说简虚白的生身之母是谁,到现在他们夫妇也吃不准。
退一步来讲,就算他确实是晋国大长公主与简离邈的私.生.子吧,简平愉跟简离旷活着的时候都没公然说什么呢?裘漱霞这么多管闲事凭什么?!
简虚白吃裘家穿裘家的了吗?
“也真是没办法——好在五妹妹跟肃王当初乃是两情相悦,这才三年不到,料想总不至于就失了新鲜了!”宋宜笑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其实是想劝丈夫改投太子的,但想到丈夫选择肃王的缘故,到底没开口。
因为晋国大长公主对她也是真心实意了,她委实做不出来不管这位长辈死活的事情。
此刻也只能自我安慰,“到时候跟五妹妹说一说这件事情,看她能不能帮忙在苏太后跟前斡旋一二,拦着点裘漱霞吧!”
不过——想想就觉得憋气啊!
何况想到聂舞樱,宋宜笑又加了件头疼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位五妹妹这三两年来,在西北可有什么大的转变?不然,肃王若登基,对她来讲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做王妃跟做皇后,可是两回事!
就聂舞樱从前那娇气敏感还爱哭的性.子,真的是没人指望她是个合格的中宫。
所以宋宜笑只能继续自我安慰,“那时候她还小,出阁之后终归会成熟一回的。何况这两年即使远在西北,他们也未必过得顺心,这日子过得不好,磕磕绊绊的,好歹能够磨砺出些城府了不是?”
但想起最近跟这小姑子的通信情况……
宋宜笑觉得,反正这小姑子还有点时间才能回到帝都的,还是到时候再想这烦心事吧!
想到这儿,她瞥了眼屋角铜漏,正要着人把三个孩子喊过来做功课,未想苔锦走了进来,禀告道:“奶奶,昨晚的人又来了!”
“昨晚?”宋宜笑怔了怔,才想起来那块令牌,不禁微微蹙眉,说道,“昨晚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了?”
苔锦摇头道:“奴婢不知!”
“……来了几个人,都什么样子?是在前门还是后门?”宋宜笑沉吟了会,心想自己虽然对“随风”没什么好感,但到底是娘家的底牌——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既然主动找上门来了,若是一直不见的话,谁知道会不会一直纠缠下去?
倒不如见上一面,好歹试探一下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是以问明来者疑似之前在宋府见过的蒲妈妈,而且是在后门求见后,便道,“着她去花厅候着吧!我换身衣裙就过去!”
片刻后她在花厅等到了蒲妈妈——这位妈妈比之前见面时憔悴了不少,甚至到了有点形销骨立的意思。
不过宋宜笑同她横竖没感情,也没交情,见这情况也没什么惊讶的,淡淡的道了声“坐”,又叫人奉茶,完了开门见山的问:“妈妈今日亲自登门,未知有什么事情?若是为了宜宝跟宜耀的话,请恕我无能为力!”
“便是大小姐现在愿意帮这个忙,也已经来不及了!”蒲妈妈闻言,却惨笑了一下,喑声说道,“不然,昨儿个咱们何必遣人到这儿,欲助大小姐母女脱困?大小姐应该知道,那块令牌,原本只有家主才有资格动用的!”
宋宜笑愣了会,才道:“你是说宜宝与宜耀?”
“两位小主人都已经没了,就是大前天的事情。”蒲妈妈神情平静的说道,“所以,现在的‘随风’,是真正随风飘荡,无所依存了!”
她看着波澜不惊,眼眸深处,却到底流露出悲哀之色。
自幼被灌输了为宋家家主生、为宋家家主死、为宋家家主铺路一辈子——却不料,看过了三代家主,第三代家主尚未长成,却先去了!
传承数朝的江南堂,自此绝嗣。
从今以后,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即使是按照暗卫标准训练出来的蒲妈妈,非寻常妇人可比,此刻也不禁感到无所适从了。
“你们怎么做得事?!”宋宜笑抿着嘴,忍了会,又忍了会,终于忍无可忍的冷笑出声,“虽然说宜宝跟宜耀被官卖为奴,但你们不是专门保护宋家传承不断的吗?!怎么会连两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她对宋宜耀这个弟弟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对宋宜宝这妹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怜惜的——虽然还没怜惜到,愿意为了她去触怒太皇太后的地步。
之所以在这对弟弟妹妹被官卖为奴之后,一直没管,却是认为横竖有蒲妈妈这班人看着,自己就不需要多管闲事了。
毕竟这对弟弟妹妹的生身之母,不但是她的杀母仇人,之前也没少坑她,她自然不怎么想见到这对弟弟妹妹,免得勾起那些一点儿也不愉快的回忆。
谁知这才几天啊,宋宜宝死掉也还罢了,反正江南堂重男轻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宋宜耀这根独苗居然也死了——宋宜笑现在怀疑,是不是江南堂败落的程度,比自己估计的还要惨得多?
否则为什么别人家暗卫各种威武能干,宋家的暗卫平时不管事也还罢了,遇见主人危难时,更是尽显废物本色呢?!
“奴婢们已经尽力了!”蒲妈妈说着辩解的话,语气平静,泪水却不断滑落下来,“派去保护两位小主人的人,都已经死了!若非……若非他们拼死掩护,甚至连现在这么几个人,都存留不下来!”
也就是说,“随风”被打残了?
宋宜笑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是谁干的?”
她想着,蒲妈妈现在来找自己,估计就是请自己为两个弟弟妹妹报仇了吧?
当然,她现在问归问,至于答应不答应,那得在知道了凶手是谁之后,才好做决定!
所以下一刻,她就打消了为两个异母弟弟妹妹讨个公道的想法。
因为蒲妈妈说道:“是衡山王爷!”
“我八岁之后,便寄居衡山王府。”宋宜笑二话不说拒绝,“衡山王爷锦衣玉食的养我到出阁,对我不说跟亲生女儿似的,也一直客客气气!且不说他如今为妻女报仇,乃是师出有名,即使没有这件事,冲着他早年对我的恩情,我也不可能对他恩将仇报的!”
那点微薄的姐妹之情,还比不上衡山王养她六年的恩义——反正宋宜笑是这么想的!
蒲妈妈来之前显然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此刻也没什么激动的情绪,只道:“现在江南堂已经只剩您一位主子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是没有意见的!”
宋宜笑愕然。
第五百二十八章 昏厥
“你是说,你们要投靠我?”宋宜笑捏了捏额,却是不喜反惑,“为什么?”
蒲妈妈倒比她还迷惑些:“江南堂的血脉,现在就剩您一位了,奴婢这些人,不跟着您,却跟着谁?”
“不是还有旁支?”宋宜笑瞥她一眼,说道,“好歹他们还姓宋,我可已经是简家妇了!”
“但老家主,就是您的祖父纪南公,生前曾留过话,道是有朝一日江南堂绝嗣,若有女子存世,那就由女子继承家业。”蒲妈妈解释,“这是怕旁支当家之后,会亏待了嫡支之女。”
宋婴有这个想法倒也不奇怪,毕竟他在世的时候,江南堂已经是一脉单传了。
如果之后当真绝嗣也还罢了,如果还有女孩儿在,却被人鸠占鹊巢,指不定还要看旁支眼色过日子——正常做长辈的,谁能甘心?
何况六阀之中,早先锦绣堂已经干过让女儿继承家业的事情,宋婴与端木老夫人是同时代的人,考虑到自家子嗣单薄,没准也会步上锦绣堂后尘,留下这样的吩咐,亦在情理之中。
不过宋宜笑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点其他缘故:江南宋有多少旁支,她不大清楚,但以宋珞石那一支为例,他们虽然蛰伏西凉多年,但基本保存了大家族的体统的。
从当初宋珞岩叔侄的那些侍卫来看,他们并不缺人手。
那么蒲妈妈这些人,尽管是宋家的底牌之一,到底是嫡支栽培出来的,又不是旁支的心腹——旁支还不缺人,可想而知,江南堂的家业如果由宋珞石那一支人来执掌的话,蒲妈妈等人不说会被舍弃,肯定也会被打发去养老,根本没指望被委以重任。
因为宋珞石他们肯定更信任自己栽培出来的左右膀臂。
至于说完全落魄的那些旁支——且不说如宋珞石这种还保存了望族体统的旁支,会不会对此有意见,从而引发争执,而且这个争执的结果,落魄的旁支肯定争不过宋珞石这种尚有余力的旁支,到时候宋珞石他们赢了之后,对蒲妈妈等人印象可想而知!
单说,即使宋珞石他们高风亮节,任凭蒲妈妈他们投靠落魄的旁支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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