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即文重的侍妾。
扈氏拉过那侍妾推到文婉仪面前,欲让她对质。
文婉仪狠狠的瞪着那侍妾,当初放她与长柱私奔,还给了她不少财宝,现在她居然来对付自己,看来还是自己不够心狠手辣,当初就该灭口以绝后患。
那侍妾办被扈氏威胁半是因为扈氏以钱财引诱,才肯来面对文婉仪,只是照面后见文婉仪气势凌人,她顿时矮了下去。
扈氏见状使劲一推,言语中带着呵斥:“你说,是不是你亲眼看见公公被这个贱人害死的。”
半推半就,侍妾慌乱中点了头。
文婉仪抬手就是一耳刮子,打的那侍妾眼冒金星,转了一圈差点跌坐在地,扶着扈氏勉强站住,却被扈氏厌恶的推搡开。
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那侍妾心里一酸,再不肯开口。
总之方才她已经点头,扈氏以为自己有了足够的凭据,所以过河拆桥也好,卸磨杀驴也罢,也就不再搭理那侍妾。
善宝那厢长长一叹,这个扈氏,有勇无谋,今日必败。
果然,文婉仪狡黠一笑,她是觉得自己或许有机会扳回局面,毕竟这侍妾态度不够坚决,于是道:“我也可以说爹是嫂嫂你杀的,我也可以找出几个人来作证。”
扈氏叉腰瞪眼,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指着文婉仪道:“贱人,方才周姨娘已经说了,她亲眼看见你给老爷吃了有毒的汤。”
文婉仪哈哈哈的仰头大笑,这样的得意这样的恣意,实在与她纤弱的外形不符,笑够,怒视那侍妾:“你与长柱私通被我撞见,当时可是跪下求我放过你们,爹没了,树倒猢狲散,你就与长柱私奔而去,现在反过来毁谤我,是不是怕我将你的丑事公之于众,你错了,莫说爹没了,即使爹在,我答应不说就不会说,毕竟你是爹当初抢来的。”
那侍妾惊愕的看过来。
扈氏也愣住。
因为那侍妾并非是文重抢来的,而是花钱买来的,有字有据,文婉仪如此说,不过是想为自己的言语添加更大的佐证。
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爹都能诬蔑,剩下的没什么她做不出来。
善宝从那侍妾和扈氏的表情中看出,文婉仪的话不可信,骤然间感觉文婉仪比之过去变得更加恐怖,至少,她已经六亲不认了。
就在扈氏和你侍妾无言以对的时候,文婉仪矛头一转,直指哥哥文武:“众所周知,木帮一直是我帮爹打理,而你除了声色犬马,木帮的生意一窍不通,于是爹留下遗言把木帮传给我,可你不甘心,你觉着你是儿子木帮理当传给你,所以是你害了爹偷了遗嘱肆意篡改,然后又拉来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做凭据,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在场所有的木帮兄弟都是我的证人,我文婉仪和他文武,你们说,谁更胜任木帮大当家?”
最后这一句,她拔高了声调,空谷回应,嗡嗡作响。
众木把实打实的说了,妹妹较之哥哥,更胜任。
善宝轻笑,这个文婉仪,当真得刮目相看了,她比以前更懂得运筹帷幄。
众木把中有些是文重身边的老人,了解文重的心思,断然不会把木帮传给女儿这个将来的外姓,于是相继上前指摘文婉仪巧言令色蒙骗木帮兄弟。
这几位在木帮算是长老级的人物,众木把不禁纷纷动摇。
文婉仪理屈词穷,看去陵王,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陵王心下明了,指着那几个木帮老人对萧乙道:“上次皇上驾临雷公镇,有人行刺,经过本王这数日的查探,就是此几个,还不与我抓了。”
莫须有的罪名。
萧乙只管听命,喊了十几个护卫便过来抓人,那些老人想逃,护卫围追堵截,一时间乱了套。
祖公略有心帮那几个老人,若自己替他们说项,首先没有真凭实据来说服陵王,其次恐陵王将他与那些个人画等号,皇上不在,当事人不在,陵王的话比他祖公略的话更有威慑力,毕竟他这个王爷名不正言不顺,而陵王,谁不知道是皇亲国戚。
舍车保卒也好,明哲保身也罢,总之他觉着要扳倒陵王,必须顾全大局不能轻举妄动。
那几个老人怎敌王府护卫,不一会便悉数抓了。
文婉仪得意的笑,故意看去善宝,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挑衅。
善宝却迎着她走过去,边走边道:“文婉仪,我有你杀父夺权的凭据。”
第二百二十四章 若她杀了你,我会杀了她给你报仇
浓云四合,大雨将至,空气一如往常雨前状,憋闷的很,鸟儿低低掠过,一只华彩炫目的翅膀甚至触到善宝头上的逍遥帽。
她方才的话首先吓到文婉仪,其次惊呆陵王,也让祖公略颇感意外。
正此时有司仪通禀给文婉仪:“渔帮白大当家来了。”
善宝与文婉仪齐齐看过去,白金禄一袭白羽纱的褙子飘飘,欲振翅高飞状,又是白,不同的是,这件白羽纱褙子上稀稀疏疏的刺着小朵幽兰,配上他白皙的肤色,不妖也魅。
文婉仪觑了眼善宝,先迎去白金禄,彼此见礼,吩咐手下看座。
这待遇,之前善宝身为参帮大当家却没有,所以显而易见,文婉仪是怎么个心思。
木帮的几个老人被陵王的护卫带走,杀一儆百的效果奏效,再无人敢对文婉仪就任木帮大当家存有异议,阔大的草场上,风动云动,众木把静立不动。
白金禄守规矩的拜见了陵王和祖公略,然后来到善宝面前,见她穿着孔雀罗的襕衫,身姿如新荷破水而立,人美,女装妖娆男装俊逸,无可挑剔。
白金禄拱手施了常礼道:“大当家也来了。”
善宝拱手还礼:“稍后有事找你。”
白金禄眉头一挑,像是有些惊喜。
祖公略那厢沉吟着,然后交代猛子几句话,便来到善宝身边,借口问些家里事,将善宝请至一旁,距众人一段距离后他道:“你方才的话可是真?”
善宝猜他大致问的是自己掌握了文婉仪弑父的证据,却故意不懂:“我方才说的话多了,王爷指的是哪一句?”
祖公略将负在后面的手拿过来,从阔袖中摸出一张纸,却并无给善宝看,而是道:“你说你有婉儿杀父夺权的凭据。”
善宝突然有些不舒服,心口堵了什么物似的,冷冷的笑笑:“你的婉儿没着急,你倒怕成这个样子。”
祖公略见她阴阳怪气,晓得是跟自己赌气,将手中的纸张塞到她手里道:“我没有什么婉儿,我只有宝儿。”
善宝面上起了红云,垂头抿嘴,打开手里的纸张看着,是银票,抬头问:“你想替文婉仪收买我?”
本着贼不走空,还把银票揣入袖子里据为己有,然后怒气冲冲的看着祖公略。
祖公略无奈的笑了:“浑说一气,这是我在雷子表姐家里拿到的,又查到这张银票的银号,最后查出这张银票的主人是婉儿,也就是说,她曾经收买过雷子,但不能确定雷子这次在紫竹苑袭击你也是她指使。”
善宝攥紧了拳头,眼中有冷光射出,愤然道:“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她也并非一次两次,有了这张银票,我更有把握让她身陷囹圄。”
祖公略脸色有些复杂,百般纠结之状,考量半晌道:“放过她罢。”
声音不大,却足以震痛善宝的耳鼓,猛然逼视他:“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她,当然我指的不是你们之间的夫妻情分,而是你与她从小到大的那种胜过友情类如亲情的感情。”
祖公略悠然一叹:“我不否认有这一点,但更多的是,她若是出事,木帮必然旁落,我可是答应过文伯伯要替他看管好木帮。”
善宝一甩头,分明是不依:“难不成因为这个就纵容文婉仪为所欲为,甚至几番杀我。”
祖公略绕到她对面,语重心长:“现在的情势,婉儿出事,木帮不一定就会落在她哥哥文武手里,你不知道,各个场子上的几个大柜,正密谋夺木帮,文武没有能力保住木帮,婉儿有,且我准备找她谈谈,若她执意为所欲为,我不会再顾念与她的交情,更何况,我想通过她得知陵王的一些事情,所以说,先放过她,哪怕暂时。”
他故意把感情说成交情,是为了取悦善宝。
善宝还是心有不甘,自己为了查证文婉仪杀父的证据可是费尽了心思,如今眼看要扳倒她,不想功亏一篑,于是道:“若我不肯放过她呢?”
这个问题,实在尖锐。
祖公略习惯了思索问题不垂头而是仰头,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起了凉风,吹得他黑衣红裳的衮服鼓鼓荡荡,雨至,他四处看,想找给避雨之地,发现不远处一山石凸出如遮雨棚,垂眸看善宝道:“我是想,她即便该死,却不愿她死在你手上,若你执意不肯放过她,她死了,我当遁入空门,再不入红尘。”
善宝一个踉跄,耳朵嗡嗡的,仿佛自己听错,紧拧眉头看着祖公略,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且原来你对她情深至此,我杀了她不可,那么她杀了我呢?”
也就是顺口一句诘问。
祖公略郑重的望着善宝:“若她杀了你,我会杀了她给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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