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桓沉吟片刻,“既然这样,就请他们来兽苑行猎,也好试一试他们的身手。”
如今正是贴膘的光景,兽苑里的野物十分肥美,成杞、蒙蒙达、苏无袍等人欣然而至,不仅想收获一顿美味,同时暗暗存了较劲的念头。
江莫忧同蒙芭拉身为女子,自然只在围栏外远远地看着。按照蒙芭拉素日的性子,她也想要大展身手,来一场大屠杀,可是今日她的心耳意神都在苏无袍身上,不得不假装淑女,甚为遗憾。
成柔也来了,她本来不愿意来,可是成桓一定要她来——他仿佛很欣赏那位蒙蒙达,立意要把妹妹嫁给他。成柔苦于一番心事暂时不能出口,只好忍气吞声地接受他的摆布。
蒙芭拉没有让她保守秘密,江莫忧便毫不客气地知会了成柔——其实也用不着她说明,蒙芭拉的野心都写在脸上,明眼人都能瞧出她想把苏无袍据为己有,说看不见那是假的。
当下成柔附耳道:“你怎么让她穿那件粉红色的袍子?这种料子让她的肤色显得更黑了。”
江莫忧胸有成竹地说:“你不懂,这个叫‘黑里俏’,京里多少肤白貌美的大家闺秀,苏无袍都瞧不上,没准他就喜欢这种黑美人呢?”
三人都骑在马上,身手便分出高低来,蒙蒙达与苏无袍并驾齐驱,哪怕没有用尽全力,仍然将成杞甩开一大截,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成柔暗暗跺脚,“四哥太不争气了,完全叫他们两个比了下去!”
江莫忧笑道:“四王爷醉心诗酒,本来就是文采风流的人物,无需在武艺上逞强,况且如今他的事也了了,要紧的是你们两对呢!”
成柔便不言语,脸上的神情却黯淡下去。
苏无袍每每跨马打围栏边经过,蒙芭拉便朝他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苏无袍却仿佛没有瞧见她那青春娇憨的姿态,仍旧一往无前,目不斜视。
几次不成功的尝试后,蒙芭拉灰心丧气起来。江莫忧暗暗替她着急,忙走过去,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些话,蒙芭拉便如得了玉旨纶音一般,重新抖擞起精神。
忽然一阵风起,蒙芭拉拎着的帕子从手心里溜出去,那手帕质地轻薄,轻飘飘随风而舞,一直落到围栏里边。
那大概是一件心爱的物事,蒙芭拉忙提溜起那件粉红袍子,气喘吁吁地赶进去,就在她弯下腰的一瞬间,两匹马朝这边疾驰过来,正是苏无袍和蒙蒙达。蒙芭拉受了惊吓,仿佛突然变了个傻子,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就要丧身在马蹄下,苏无袍连忙喝止住坐骑,一面伸出手来,将要将她拉起。
蒙蒙达大约是思妹心切,动作比他更快——他本来落在苏无袍身后,一瞬间的功夫却冲到前面来了——他一把将蒙芭拉拦腰抱起,稳稳地扶她坐在马背上。苏无袍见没有自己的事,也便若无其事地缩回手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蒙蒙达焦急地问道:“妹妹,你没事吧?”
蒙芭拉脱离了险境,脸色却比哭还难看,且喜蒙蒙达没有回头,不然一定会怀疑的。她绝望地从马背上伸出一只手:“我的手帕……”
方才那一刹那的冲力过大,马蹄卷起的尘土纷纷扬扬,裹挟着手帕渐渐远去,一直落入御湖中,沾了水,终于沉下去,消失不见。
蒙芭拉果真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她哥哥在前头暗暗纳罕:妹妹从来不是这样娇弱的人,如何为一点小事痛哭流涕呢?
女孩的心事他当然不知,蒙蒙达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本来就是江莫忧与蒙芭拉计划中的一环:设计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苏无袍由怜生爱,由爱生狂,那手帕也是有用处的,上头写着蒙芭拉费尽心力学来的一首情诗,本来可以作为绝佳的定情信物,现在这一切都被她的亲哥哥破坏了,叫她怎么能不伤心!
江莫忧与成柔对望一眼,纷纷摇头,俱摊手无言。
她们一路走出来,成柔仍在好笑:“这真是她的亲生哥哥吗?坏了自己妹妹的好事,蒙芭拉现在不定怎样难过呢!”
江莫忧有些自怨,“是我的错,我本来也该跟蒙蒙达说一声的……”
成柔忙劝她:“不能怪你,谁也想不到这个不是吗?这正是所谓的‘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将近兽苑的出口,成柔忽然叫起来:“陆美人!你怎么在这里?”
江莫忧连忙瞧去,果然看到陆美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自知躲不过,只好站出来,勉强笑道:“我最近脾胃怪得很,想尝点野味,所以来这边看看……”说罢又匆匆忙忙地离去。
这番话并不能使江莫忧相信,她暗道怪哉:陆美人可从来不是这样馋嘴的人呀!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江莫忧不禁朝身后回望一眼,那里头原有三个主要人物。蒙芭拉犹在啜泣,成杞信步悠然,蒙蒙达却神情坚毅,俊挺的面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陆美人究竟是在瞧哪一个呢?
☆、第28章
江莫忧本来想好好安慰蒙芭拉一番,结果发现用不着她劝,蒙芭拉根本没有一点灰心的意思。她擦干眼泪,信誓旦旦地说:“这不算什么,我不会认输的,我一定会让他爱上我!”
江莫忧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为了给这些人制造机会,成桓也是费尽了心思,譬如说,这会子又举办起了宴会,要知道这可是逢年过节才干的事呀,现在搞得天天都跟过节一样了。
江莫忧与苏无衣一左一右地坐在成桓身边,按照惯例,苏无衣是没有这样的体面的,这回大约是因为苏无袍在场,要照顾苏家人的情绪。江莫忧不觉暗暗生闷气,只盼着那只异族母老虎快点将他扑倒,免得留在宫里惹人晦气。
她朝蒙芭拉使个眼色,蒙芭拉会意,满面春风地站起来,走到苏无袍跟前,执起酒杯,“小女子久仰将军大名,在此敬苏将军一杯,还请将军满饮此杯,以彰我俩相识之情。”
“公主客气了,”苏无袍不得不站起身,脸上殊无笑意,“公主并非本国人士,在下亦素常籍籍无名,何来久仰大名之说?”
蒙芭拉愣住了,好在她有些机变,忙道:“将军之前不是曾镇守边关么?我们哒哒国亦位于边境之上,不瞒将军,其实我之前就已经见过你了,将军的音容笑貌一直留在我心间,此番我就是为将军而来的……”
江莫忧一杯酒差点喷出来,蒙芭拉大约想塑造一个暗恋多年的深情女子形象,不料弄巧成拙,她应该改成“飒爽英姿”才对呀,唉,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嘛!
她在这里扼腕叹息,苏无袍却好似没什么反应,不笑亦不怒,他飞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将酒杯倒过来,向众人证明涓滴不剩,继而自顾自坐下,表示自己任务完成。
对方摆明了没把她放在眼里,蒙芭拉咬了咬嘴唇,忽然一个趔趄,手中的酒杯一歪,那一满杯黄酒将要泼在苏无袍的新衣裳上。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苏无袍出手如电,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腕,终于使那杯酒保持平衡。
这一瞬间的接触大概是难得的柔情,蒙芭拉两颊酡红如醉,两眼定定地望着苏无袍。苏无袍早已缩回手去,蒙芭拉不能自持,酒杯终于掉在地上,好在没有泼到任何人。
早有人过来收拾——这个伶俐的小太监,趁着众人不理论,悄悄将银质的酒杯塞到袖管里。
苏无衣目光如炬,早瞧出蒙芭拉的情意所在,她在心底冷笑一声,开口道:“公主既然不胜酒力,还是不要喝了,再说这样干巴巴的喝酒也没趣儿,不如咱们玩点别的吧。听闻公主最擅蛇戏,不如给咱们表演一番?”
江莫忧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可是觉得自己最好阻止一下,忙道:“公主乃堂堂金枝玉叶,怎可如市井艺人一般戏耍人前?”
“这有什么,咱们的公主不也曾上台表演过吗?”苏无衣瞟了成柔一眼,“莫非她哒哒国的公主便格外金贵些?”
她看看蒙芭拉仍有些犹豫,便恍若无意地添上一句:“其实这里的人都喜欢看这个,就连我哥哥这样无趣的人也喜欢。哥哥,你说是吗?”
苏无袍不置可否,没有否认,或许便是默认的意思。
蒙芭拉只好应承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献丑了。”她轻轻唤贴身侍女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侍女应声而去。
江莫忧不能劝止,忍不住问了一句:“不会有危险吧?”
蒙芭拉示意她安心,“娘娘放心,不是毒蛇。”
不一时,那身材高大的侍女抱了一个木箱子过来,里头不知装的什么,看起来颇为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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