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凤盈作揖行礼,王将军忙回以一礼,笑意盈盈道:“凤二小姐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啊,元帅近日心情不佳,还劳烦你宽慰一二。”
“这是自然!”凤盈点头应允,在他的带领下昂首跨入军营。
与她所率领的兵将截然不同,这里的守卫松散,将士底盘不稳,仿佛一绊就能摔到地上。
“凤二小姐你瞧,那边便是校场,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有将士在那操练!”王将军热络地介绍着,同时不忘自吹自擂道:“你瞧,就是最中间那块,那千名将士是由卑职一手带出来的,凤二小姐觉得如何?”
“不错!”凤盈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实在说不出夸赞的话。
当真不是她挑剔,王将军训练出的将士委实差了点,若是半年前她为元帅陈旭为小将之时,这些兵将就连放在陈旭麾下的资格都没有,可在王将军口中,这些兵将却好似镇守南疆的精锐。
不急不缓地踱步前行,远远的便瞧见插有帅旗的营帐,凤盈眼中浮现笑意,步伐也带着几分急切。
四年了,她与大哥已经整整四年未见,不知原本清瘦的大哥如今可会生得壮士些,不知他可有长高,面目可有变化。
离得近了,凤盈只觉有些奇怪,因为这主帅营帐附近十丈了无人烟,清清冷冷,若非那飘展的帅旗,她根本无法认出。
“不,凤元帅,求你,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求你让我见六王爷一面,这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离主帅营帐只剩五步之遥,忽闻账内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呐喊,但很快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痛苦声嘶的惨叫。
“这是怎么回事?”凤盈出声询问,语气里是骇人的冷。
“这……”领路的王将军面色一变,眼中闪过懊恼之色,扯了扯嘴角,干干道:“凤二小姐,此时元帅多有不便,还请您移步议事处等候,再过一刻钟元帅便会去找您。”
“我们兄妹间就没有不便一说!”凤盈言罢抬脚,却见一只手横出将她拦住。
“凤二小姐莫要为难卑职,元帅已然吩咐过……”
“让开!”冷睨他一眼,眸光似狼,带着丝丝杀意,王将军愣住,手就这么不由自主地收了回去。
没了阻碍,凤盈阔步跨入营帐中。
“本帅不是吩咐过吗,没本帅命令不得……”将袍男子眼中迸射寒光,在瞧见来人时一愣,眼底堆积的冰雪消融,唇角高高扬起:“盈儿?”
“大哥!”凤盈飞扑过去将他抱住,整个人挂在他的脖子上,笑嘻嘻道:“大哥可是不想见到盈儿?”
“你说呢!”大手将她环住,凤阗眼中满是宠溺之色:“不是回洛阳了吗?怎跑这来了?你瞎胡闹,爹也由着你瞎胡闹。”
闻言,凤盈眼底划过落寞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脑袋枕在他肩上,吊儿郎当道:“手脚长在我身上,瞎胡闹怎么了?谁能束得住本小姐!”
“是是是,没人束得住你,爹最疼的便是你,就算你胡闹他也拿你没辙!”凤阗摇摇头,眉目舒展,尽是笑意。
“呵呵,是啊!”凤盈扯了扯唇角,笑得牵强。
她瞎胡闹爹爹也拿她没辙,不过不是因着疼爱她,而是他们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他已经失去了管束她的资格。
“凤小姐,救命,救命……”见有人进来,还是与凤阗有着血缘关系的凤盈,女子如见神佛,捂着腹部匍匐前行,带血的手扯住她的裙角,声嘶力竭地祈求道:“求您,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六王爷他会感谢您的……”
“六王爷?”这女子怀了慕容南宇的子嗣?简直荒谬,慕容南宇有多洁身自好她会不清楚?
询问的目投向凤阗,就见他微微俯身,将女子抓住她裙角的手拨开,冷声道:“本帅已经说过了,你与六王爷不过是场意外,且流掉孩子是六王爷的指令,他已有心仪之人,无法容下你,更无法容下你腹中的孩子。”
凤盈看着他刀工鬼斧的侧脸,只觉一阵凉意袭上心头,心中世界翻覆,满满都是物是人非的无力感。
大哥也变了,那个善良的大哥也变了,变化后的大哥还可信吗?
她的怀疑叫自己诧异,什么时候她的疑心病这般重了?竟然因为一件小事怀疑大哥,他可是最疼爱她,最为她好的大哥啊,她怀疑谁都不该怀疑他。
“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女子还在挣扎着,凤盈看着一地的鲜血,无力地摇头。她腹中的胎儿已经流掉了,神仙也无法挽救。
呼救的声音渐弱,而后没了声息,凤盈俯身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留有一口气在。
“大哥,将她送下去医好吧!”不管这女子究竟遭遇了什么,现下的她最需要的便是医治,若是放任不管,极有可能就这么死了。
“盈儿,此事你莫管!”凤阗面色不大好,拍拍手,王将军入了营帐,欲将人带下去。
“慢着!”凤盈出声喝止,挡在女子前面:“大哥,无论发生了什么,从她方才的话中,盈儿晓得她是无辜的,丧子之痛已非常人所能承受,现下她必须送去医治,否则会死的!”
“盈儿,她不能留!”凤阗神色复杂,但见她一脸的坚定,只是摇摇头,无奈道:“这是六王爷的命令,小的不能留,大的亦是。”
“难不成这女子腹中怀的是六王爷的子嗣?”凤盈状似无意地问道,心里却无比在意和紧张。
“是!她腹中胎儿是六王爷的,你晓得此事有多重要了吧,她不能留,有悖六王爷的清誉!”凤阗言罢大手一挥,王将军上前将昏迷不醒的女子拖了下去。
一阵晕眩感袭来,凤盈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大哥莫要开玩笑,六王爷不是被皇上派去柳城……”
是了,他说过的,他有要事要去南疆一趟,而后才去的柳城,那么那女子腹中的胎儿……
“对外宣称的是去的柳城,但去柳城前六王爷暗中去过南疆一趟,中了淫毒,所以……”说到这,凤阗忽的顿住,牵着她的手沉声道:“此事你定要保密,事关六王爷的声誉,且六王爷已有心尖人儿,他不希望此事叫那女子晓得,那女子是个傲气的,定然无法接受。”
“是吗?”凤盈素手不由紧握,眼底一片清冷。
中了淫毒,所以以女子为解药,待那女子有了身子后便下了杀意,是因为怕她生气?这真的是她印象中的慕容南宇吗?真的是他吗?
反握住他的左手,不断加力,收紧,凤阗带着皮套的手一颤,面露痛苦之色,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蹙眉道:“盈儿,你怎么了?怎这般奇怪?”
“没,没事,大抵是累了!”手猛然松开,凤盈摇摇头,面上是难言的惨白。
第222章 酩酊大醉
谈天,饮酒,直到地上散落酒坛,凤盈这才在凤阗忧心的目光下步履踉跄地回了王将军为她备好的营帐。
上一次大醉是什么时候?前世被罢官之时?不不,不是那时,比那要近些,但也很久远了,久到她根本想不起来。
“小姐!”伴随着一声惊呼,侯谷兰疾步上前将她扶住,朝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凤阗道:“这位将军,我家小姐究竟怎么了,怎喝那般多?”
“本小姐见着大哥,高兴,呵呵,高兴!”凤盈吃吃笑着,面颊绯红,眼底满是痛苦之色。
“小姐,高兴也不能这般喝啊,大少爷也真是的,也不知拦着您!”侯谷兰絮叨着将凤盈扶回营帐,全然没注意到她眼前的男子与凤盈有几分相像,完全就是她口中斥责的大少爷。
“大少爷,谷兰也是担心小姐,还请大少爷不要见怪!”安静立于一旁的游宏图拱手,语气中带着恭敬。
凤盈和凤阗的关系他晓得,一母同胞的兄妹,且凤盈能如今天这般优秀凤阗功不可没,他于凤盈而言必然是最重要的。
“无妨,本帅晓得。”凤阗朝他点点头,显然对他很是满意:“有你这般心细的人在盈儿身边本帅很放心,好生照顾盈儿,待她酒醒再遣人前来通知本帅!”
“是!”游宏图颚首,目送对方远去后才转身入了营帐。
“游宏图,小姐定然是被欺负了!”侯谷兰一面帮凤盈擦拭面颊一面抱怨:“小姐这哪是高兴的样子,定然是那什么大少爷的欺负小姐了,不然小姐喝得这般醉醺醺的他却都不现身!”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理,轻抚着凤盈的背脊,低声嘟囔:“这次是我不在,下次我要瞧见他欺负小姐,我非一根银针扎死他不可!”
她家小姐她必须护着,绝不能再叫她被至亲欺负。
“你多想了,方才送小姐回来的便是大少爷!”游宏图摇摇头,拿过她手中的素绢拧了把水,而后递回她手中:“小姐心事太重,应当是好不容易见着可信之人,便忍不住发泄了!”
“他是大少爷?”侯谷兰瞪大眼睛,而后一点点泄了气,耷拉着脑袋道:“宏图,怎么办?我好像刚才又说错话了!”
“无碍,大少爷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对于侯谷兰那张越发管不住的嘴游宏图很是无奈,当下不免提醒道:“往日你在我们面前如何说错话,那也是自己人,不碍事,这回得亏是大少爷,换做他人你又要给小姐带来麻烦。”
“谷兰知错了!”这次侯谷兰没再反驳游宏图,他说得没错,出行久了,她越发管不住自己,日后她定然捂好自己的嘴,不在外人面前说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