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快速回想,游宏图惊觉不对,正欲动手,忽听身后传来声音:“游护卫,你家小姐好玩,莫要扰了她的雅兴!”
好玩?雅兴?游宏图顿悟,想来小姐已经发觉其中不对,生了逗弄的心思,当下顺着女子的话接道:“姑娘请说!”
“顺着这条街直走有间福至客栈,那里的菜肴都是极好的,且掌柜的也是个大好人!”女子虚抹了把泪,低声道。
“姑娘还请多加小心,明日客栈见!”游宏图拱手,而后将到现在都没觉出不对劲的侯谷兰拖走。
“驾!”马车带起一片烟尘,凤盈坐在车内,素手轻敲窗沿,淡淡道:“去哪?”
“福至客栈!”游宏图回答得很没底气。
他只觉那女子无比可怜,哪里料到竟然是演的戏,为的就是顺走他腰上的荷包,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随便找个地方歇着吧,本小姐没那工夫陪她们玩!”富有节奏地敲击着,凤盈扬眉笑道:“对于这种不怕死的,打一顿就行,至于是否落下残疾,与本小姐无关!”
若不是晓得那女子生着别的心思,还有下一招,而她又不想引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她也不会让冷老大派人将荷包取回。
“小姐……”游宏图有些不明,当看到冷老大后,不免有些懊恼。
他给小姐丢脸了,因为心中的侠义,他对那女子没有分毫防备,就这么被对方悄无声息地将银钱盗走,让外人看了笑话。
第196章 奇毒
“姬娘,怎么样,这次的收获如何?”女子拐入小巷中,就见原本凶神恶煞的官差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着讨好。
“我姬娘何曾失手过?那些外乡来的傻子,本姑娘会搞不定他们?”抛接着从游宏图腰上偷来的荷包,姬娘面上带着几分讥嘲。当她将荷包打开,眼睛瞬间就瞪直了:“天啊!”
荷包内最小的银子是一两的,也就那么五六块,余下的都是银票,厚厚一叠,从十两到一百两不等。
“区区一个护卫竟然有这么多银两!”那几个官差也是一惊,瞪大着眼垂涎欲滴地看着那鼓鼓的荷包。
“这只是个护卫身上的,你们想想,若是换做那马车内的小姐呢?”虽然一早便打定主意要对凤盈下手,但原本她心头还是有一丝丝顾虑,如今瞧见这般多的银钱,仅存的那些惧怕被她抛之九霄云外。
“姬娘的意思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个世道,银子是最重要的,没了银子,什么都没了,有了银子,也就什么都有了。
“若是不出意外,他们今晚会入住福至客栈,到时候就看你们的了,两个女的可以卖个好价钱,至于男的,那个护卫卖作小倌,另一个给本姑娘留着。”姬娘如意算盘打得正响,忽的眼前一黑,她抬头,就见一大块黑布落下,将她们几人罩住。
“啊……”惨叫声响起,从无人的小巷中四散开来。
入了客栈,要了一间天字号的厢房,凤盈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舒适地来回打了个滚。
果然还是床榻上躺着舒服,这几日舟车劳顿,她都快忘了枕在软床上的感觉了。
“扣扣!”敲门声响起,凤盈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裳,恢复一派淡然的模样:“进!”
“吱!”门被推开一条缝,而后一双长腿迈入。
“你的东西!”将荷包递给她,冷老大转身出了厢房。
“怎换了呢?”原本侯谷兰与游宏图的荷包都是月白色的,如今却透着股蓝,显然是被换了的。凤盈心里一面想着会不会是他没能将人抓来,所以自掏腰包补了些银子进去,一面将荷包打开。
淡淡的血腥味溢出,她置于鼻端轻嗅,旋即明白过来。
阎四应当将人打得不轻,最起码是见了红,让荷包染上了大片血迹,所以他才会将才会将荷包换掉。
“扣扣!”敲门声再次响起,伴随着压低的声音:“小姐,您休息了吗?”
侯谷兰?凤盈挑挑眉,想起了她今日毫无觉察的模样,当下不由失笑。这丫头定然是到现在才发现荷包丢了,因此过来负荆请罪来的。
这般想着,凤盈将荷包揣入怀中,这才道了声“进”。
“小姐,连日赶路您定然累极了吧,奴婢给您备了香汤。”侯谷兰一边说着一边“吭哧”“吭哧”地把浴桶搬入。
“你不说还好,这么一提,本小姐倒真是乏了!”起身活动一番筋骨,凤盈的眸光落在那忙前忙后,提水搬桶的身影上。
她搬得吃力,不过倒没有半分怨怼,反倒面上挂着笑,像在做什么幸福的事情。
不多时,屋内水汽缭绕,凝成一片白蒙蒙淡淡雾,颇有股仙境之感。
解下狐裘,抬脚跨至屏风后,凤盈双手摊开,享受着她的侍候。
衣裳一件件坠落,堆叠在一处,侯谷兰小心翼翼地帮她解着衣裳,偷着眼去瞧她的后背。
原本积累的旧伤凝成的疤在她调配的祛疤药的作用下已然消失殆尽,肌肤光洁无暇,凝白如玉,在屋内烛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鹅黄的光。
“小姐的肌肤可真好啊!”侯谷兰由衷叹道。
她的肌肤既有女子的柔滑,又有男子的紧实,不似那些大家闺秀的绵软,多了一分坚韧感,像极了笔挺的松柏。
闻言,凤盈轻笑,抬脚跨入浴桶中,任温热的香汤将她包裹。
“呼!”她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半阖着眼,由着侯谷兰帮她按捏肩头。
“小姐啊,谷兰按的舒服吗?”侯谷兰手法娴熟地帮她按捏,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该如何跟她提荷包丢了一事。
“恩!”凤盈应了声,忽的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颠簸多日,想来你也是累极,就不用侍候本小姐了!”
“谷兰不累,不累!”正事还没说呢,她要是走了定然一夜无法阖眼。
“你现在若是不出去,待会可就有你事做了!”白净的指甲在香汤上一弹,溅起无数水花。
“……”听她这么一说,侯谷兰扭捏地揪着衣角,有些踌躇不定。
小姐口中的有事必然是她得忙到晕头转向的,若她现在不出去,怕是真的没法好好休息。可要是现在出去了,不趁着小姐舒服、开心时开口,到时候万一被狠狠责罚可怎么办?虽然小姐从未严厉责罚过她,可她心中对小姐还是存有敬畏的。
“出去!”凤盈低呵,垂头看着渐渐泛红的香汤,眸色渐渐冷凝。
她能清晰感觉到腰侧有血流出,无论她如何点穴位,就是无法止住,不过好在血流的速度缓慢,只是一点点渗出,对她并无太大影响。
“小姐?”侯谷兰不知她缘何来了脾气,忽的脑中灵光一闪,摸着腰上空荡荡的一处,当下便心虚了:“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把荷包弄丢,谷兰愿卖身还债!”
“出去!”凤盈的声中暗藏冷意,一股腥臭味袭来,她蹙眉,就见香汤上有红色的蛊虫漂浮在上头,身子竟越发觉得轻盈舒畅。
微微运气,血流速度加快,有什么阻碍着,将她内力反冲回来,凤盈连忙顿住。
血依旧没有止住的迹象,但速度恢复了初时模样,就这么慢慢渗着。
“小姐,您没事吧?”侯谷兰这才觉出了不对劲,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蚀味,这已经叫人不安,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独属于双尾血蝎子的味道。
上前一小步,在瞧见漂浮着红点的浑浊香汤后一怔,旋即骇然道:“毒毒毒毒毒……”
她一口气连说了数十个“毒”字,凤盈不禁觉得好笑,绷着的面容随之舒展:“侯谷兰,你这副模样真叫本小姐记不起你师承何处!”
作为医毒双绝的嵩山余老的关门弟子,她竟然被擅长的毒给吓得花容失色,着实叫人捧腹。
低眸,只见香汤内的水渐渐转为有毒的黑色,上面漂着红色的蛊虫尸体,瞧着分外骇人。掬起一捧水,置于鼻端嗅了嗅,心下一惊,飞身出了浴桶,旋转着用素巾裹住身子。
身上的血霎时止住,凤盈面露狐疑之色,随手往香汤里丢了块帕子,竟见帕子被腐蚀出了个小洞,而后渐渐化为乌有。
“小姐,谷兰只是在香汤里加了点草药,绝对没给您下毒!”侯谷兰伸三指指天,小脸煞白,显然是被吓坏了。
“再去备一份香汤!”嗅着身上那股淡淡的腐味,凤盈拧眉,显然很是厌恶这味道。
“……”张了张口,见她没有责罚的意思,侯谷兰再次小步上前嗅了嗅,当下只觉一阵头昏:“小姐,这里面好多奇怪的东西啊!”
“侯谷兰!”凤盈加重声音。
“奴婢这就去!”脖子一缩,侯谷兰后退两步,转身朝门口奔去。
“等等!”凤盈出声唤住她:“多备几份,记住了,方才加了什么,待会也一样不落地加进去。”
“是!”侯谷兰领命退下。
香汤一桶桶送入,又一桶桶端出,皆是浑浊不堪,到后面越来越清,越来越清。
掌柜的满脸惊恐地看着那端出来带着腐气的香汤,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这些看起来奇怪的人给波及了。
半倚着柱子,冷老大一瞬不瞬地看着凤盈的房门,整张脸绷着,一副严肃得可怕的模样。
“冷公子,我家小姐正在清浴,你在这外面守着未免不妥!”游宏图上前挡住他的视线,面上也很是严肃。
“不想冷某硬闯便让开!”他声音里带着丝丝杀气,双眸冰冷阴寒,大掌紧握着,像在隐忍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