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黎湛推门而入。天青色的衣袍勾勒着他那颀长的身材,一手背剪,天光照着他一般俊朗的面容,如薄如削的嘴角浮着一抹笑意,仿若天山上的一朵雪莲花儿,明净而清雅,比之窗的那盆夏兰还要惹眼。
暖心。
“嗯!”秦无衣放下手,拖过一边的衣服自己穿了。这一趟出门,她没有带小琴,也没有带芷兰和采蘩,一切,都得她自己来做。
也怪想她们的。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
天黎王宫,承云殿,云姑又同往日一般坐在门边做着女红,等秦无衣回来,慢慢就该是夏天,很快的夏天过去后,又会是秋天,天气渐渐又要转凉。她总得将秦无衣的服饰都做在前头。
小琴从外头回来,手里挎着一个竹篮子,里头盛着一些颜色鲜艳的花儿。受了秦无衣的影响——秦无衣从前总是在秦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来做成颜料,画画,小琴对这些从前认为只能观赏的花草便有了特别的关注。
春天开的花儿,四季开的花儿,红色的太多了。她却唯独喜欢蓝色和紫色。篮子里装着的蓝星花儿,尤其是小琴喜欢而垂怜的——这种花儿,虽然一年四季都会开放,但却是一种极其薄命的花儿。
它只要早上开放,下午就会立即凋谢,不再开放。
小琴想,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而蓝星花儿,只要她趁着这些花儿都还没有凋谢,采摘下来,便可以制成以后秦淑嫔需要的颜料,画出很多好看的画儿来。
“你说奇不奇怪,前阵子,馥修仪总是喜欢拿些素色的布料,”采蘩从外头取了些素淡的布料回来,“所以咱们美人就只好让一让,拿些明丽的颜色。但这一回,不知道怎么的,那馥修仪又改了性子,要起些花里胡哨的布料来。”
“所以,你这回又拿回咱们淑嫔喜欢的素色布料了,这不是很好嘛?”小琴接话,将那些花儿洒上些水——这还是秦无衣交代她的,花采回来若不是马上就用,就得适当地洒上些水。
但这洒水却不是随意洒,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花儿也会烂,出来的汁液颜色也不正,少了花儿会蔫儿。
一开始小琴不知道这些东西,没少给秦无衣糟蹋东西。但这么多年了,熟能生巧,小琴还能根据花儿的品种不同安排不同的水分多少。
“这是好事儿,但我就是觉得奇怪,一个人的喜好,怎么说变就变呢?而且变得这么快差别这么大,”采蘩将布料放好,回头道,“淑嫔娘娘什么时候回来?都出去快一个月了,怪想她的。也不知道没咱们在身边,到底过得好不好?”
“好,那肯定得好啊,那不是有大王呢吗?”小琴一想到秦无衣就面上带笑,想起秦无衣和黎湛,就更得笑了,“有大王在,形影不离地照顾着,说不定,比没咱们还要好呢。说不准……”
“说不准什么?”芷兰亦从外头进来,将从茶库领来的这个月的茶叶放了,“茶库来了几个新手,要了好几回才给拿到对的好的茶叶。”
“是了,上个月我就想说了,给咱们茶叶的那个很机灵的小宫女似乎换了,换了的人说话也不利索……”采蘩接话道,转而又想起小琴说的话,遂也问,“说不准什么?”
“没什么……”小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说不定,还能带回来一个小的呢……
*
黑雪镇的贵祥酒楼里,秦无衣看着面前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顿时胃口大开,不多时便两碗饭下肚。
黎湛倒是吃得不多,才一碗饭,便将筷子一放,看着秦无衣眼神期待:“怎么样?好不好吃?”
“嗯嗯,好吃!”秦无衣许是饿了,吃完了咂咂嘴,才发现黎湛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
“怎么了?”秦无衣这才觉得蹊跷。
“没事……”黎湛矢口否认,让人将饭菜都收拾了。
秦无衣细细地看着黎湛的脸,但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特别来。但她目光一收,往下的一瞬间似乎瞥见黎湛指尖的一抹白。
这白色不是普通的白,更不是黎湛的手指平日里令女子都羡慕嫉妒的莹润,而是绷带。
黎湛顺着秦无衣的目光看去,正见自己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上缠着的白色绷带,忙一缩,秦无衣眼疾手快摁住。
“你受伤了?”秦无衣皱眉看向黎湛,“怎么弄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黎湛,这可是天黎的王,就算上战场都不会轻易让自己挂彩的,怎么在这小客栈倒……
秦无衣看着黎湛手指上绷带的位置,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你不会……”
黎湛意欲从秦无衣手中收回手,却被秦无衣一把抓住:“你不会,是为了给我做菜,才伤的手吧?”
“是啊。”黎湛并没有像秦无衣所想的那样有些郝然,反倒大大方方承认了,末了还不忘邀功,如薄如削的嘴角一开一合,便道,“是不是很感动?”
这还是他在马车上想到的。一直以来都是秦无衣给他做饭吃,他看秦无衣做饭做菜,也不是很难嘛。毕竟,他是天黎的王,想要学什么东西,很快就能学会的。
但谁想到,竟然把自己的指头给切了。
但,他给秦无衣做菜,她应该会很感动吧?感动之余,这气氛就上来了,这气氛一旦上来,他还不想干嘛就干嘛?想着,黎湛悄悄将秦无衣的手握住——
然秦无衣却最擅长破坏气氛,她看着黎湛的手,憋着笑:“真丑……”
“……”
黎湛心知今天是勾引不成了,遂欲收回手:“想不想去看看冬青?”
“冬青?”秦无衣一把将黎湛的手抓回,“别动,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真不知道这是谁给你包扎的,真丑……”
“……”黎湛额头上淌过两滴汗,这根本就不是谁包扎的,就是他自己。虽然在战场上没少挂彩,也没少给自己包扎,但那是两只手的活儿。
现在他伤了一只,单手包扎能出这水平,他觉得已经不错了。
“就是上回黑雪河边的小木屋里,不仅是冬青,璇儿也在。”黎湛等秦无衣将药箱取来,药箱里赫然两把不同长短粗细的匕首,黎湛眸子一眯,眼中闪过一丝危险地看向秦无衣。
“那个……璇儿啊,”秦无衣迅速取了绷带,将药箱合上,有些心虚地将话题扯开,“她……好啊,咱们顺便去看看她们。想来,霜天晓也是很乐意的……”
这两把匕首,可是当日她准备给黎湛换血的工具,原本黎湛和她心照不宣,大家都不提这件事,但现在**裸地把证据留在了黎湛的眼皮子底下,她的心里难免有些虚。
但好在她昨晚的确没有动手么,秦无衣心里的底气又足了一些。
“还有一个人,”黎湛便假装没看见那东西,眼中倒是闪过一抹深沉,“也许,你想见一见。”
“谁?”秦无衣细细地拆了绷带,好在黎湛的手并没有受很大的伤,不过是被菜刀割破了皮,血已经被止住了。但秦无衣还是皱着眉头,这伤要好,还得两三天呢。
好在她有那恢复刀伤的药膏,药效极快的,睡一觉第二天就能好——从前她还是秦泱无衣公主的时候,一次划伤左手救叶飞霜,秦绿萝就想用她手上的刀伤来指认她为刺客,指鹿为马。
她便是用这药膏逃过一劫的,还将秦绿萝的诡计逼得无计可施,反倒被父王软禁了七日。
想到秦绿萝,秦无衣心里一阵叹息。算起来,秦绿萝也是她的姐姐,就算母亲不同,也是同一个父亲的女儿。且秦绿萝说到底心肠不坏,只是被爱和嫉妒冲昏了头脑,屡屡想要害她而未成,更生恨意。
被炼秋霜和雪盏一行人利用,而后走到死的地步。
“秦绿萝的孩子。”黎湛伸出右手,有意抚平秦无衣皱起的眉头。
“什么?”秦无衣抬眼,正望进黎湛关切的眼神。
“秦绿萝的孩子,你想不想见一见?”然后黎湛便那么做了,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按在秦无衣的右眉,“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孩子。只是因为早产,比旁的孩子多少瘦弱一些。”
黎湛的指尖温凉,秦无衣轻笑,点点头。低头给黎湛的手指头恶作剧似的绑上两个蝴蝶结,引得黎湛一脸黑线。
秦无衣心情顿时大好。
*
“水生!你看这是什么?”
黑雪河边的小木屋里,晴儿将一只精致的小木刻递到水生面前。水生好奇地努力睁大他的眼睛,伸手去抓那小木刻。
水生几个月大了,但还是比同龄的宝宝要小很多。但是他的那双眼睛,瞳仁很大,一看长大后就是很精神的样子。颇有些虎头虎脑。
眼中还透着一点点光。
“不行,这东西不能给你拿着,你只能看!”晴儿将小木刻放在水生能够得着的范围之外,“因为啊,这东西上头有很多尖子,它们会伤害到你的!知道不?”
“晴儿,又跟水生聊天了?”屋里走出一身桂色长裙的璇儿。面对晴儿等人,璇儿的脸色倒没有面对霜天晓时候的那种冷然,反倒面上带着笑,顿时将她的容颜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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