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从来没这么想过,甚至我很意外你会来。”对于萧晟的怒气,萧靖只是淡淡的笑了。
目光落在萧晟的龙袍之上停驻了许久“你登基了,也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应当的。你会是个好皇帝的。”萧靖怔怔的说着,眼神却有些空泛,不知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萧晟按下拂袖而去的冲动看着自己的兄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什么要杀父皇。世人都以为景元帝遇刺乃是齐王和诚王所为,但真相却是出人意料,真相却是有人借此浑水所为,而这个人就是萧靖,这也是萧晟将他囚禁的原因。
萧靖仰起头靠着后背看向屋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为什么?四弟觉得不该?你能够原谅他的所为,我却是不能,为了平衡后宫,他坐视娘被太后害死,为了平衡前朝,将你送去北疆,让你险些丧命。他难道不该死吗?他死了不是正好!”没有愤怒也没有伤怀,萧靖只是冷冷的述说。
萧晟只默默的看着他,眼中透着猜疑,他不认为这是全部,但是再多,显然萧靖不会说,从小都是这样,只要他不愿说得事情,他纵然使劲手段也是枉然。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其实再问也没有意义。就算他找来无数的名医,萧靖的命也不过是剩下最后一小段时日。想到此处,萧晟起身不愿再问。
“我封了衍儿为宁王,他还年幼可以留在宫中。皇后同他好,会看着他你大可放心。”留下这句话,萧晟就要离开。
“等等!”萧靖道“我给衍儿留了几个人,放心,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特意为衍儿寻的。他还小,身边到底要有几个合适的人。”
“衍儿身边的事情,皇后自然会安排,萧靖,上次的事情朕已然不想追究,你不要逼朕。”萧晟冷冷的打断萧靖的话。
这话一出萧靖沉默,他看着萧晟沉默了许久才扯了扯嘴角道:“是,我不信她,尤其是她能左右你的决定。想想皇祖母,还有母后,甚至母妃。晟弟,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可信的,权利与欲望会毁了所有。她终有一日会毁了你。”
萧晟对此不过冷笑一声“萧靖,她如今的一切都是你欠她的。”丢下这句话让萧靖愣住的话,萧晟转身就离开了兰月轩。也许到了他离去的那天他才会再踏入其中。
坤羽宫内,一室的暖意,纵然外头还是春寒,但是里面因着点了地龙的缘故却是半点不冷。林夙遥这会儿这看着萧衍写字。
萧晟登基之后诸事捋顺,后宫中的妃子升了太妃都送到慈宁宫去住,顿时清静了许多,太后的身子依然不好,还是住在云台宫,也就没迁宫,寿安宫却是封了起来,那条地道也就人堵了。林夙遥顿时轻松了许多,这才有空关心才封王的萧衍。虽然封王之后论理该出宫建府的,但是本朝开了先例,兼萧衍年幼,留在宫中也使得。
至于萧靖,萧晟只言他逼宫那日旧病复发,如今挪到他处养病,林夙遥虽心中存疑,但是想着前世萧靖那身子也就索性没问。
瞧着萧衍不时抬头,眼轱辘转着想偷懒的模样,林夙遥浅浅一笑,大抵是因为和先帝不亲近的缘故,虽然先帝驾崩,但是萧衍倒是没多伤心,更兼新君是对他极好的兄长,这个小霸王在他们不得空的这段时间可没多老实,还是萧晟抽空问了句才知道他既然偷溜出宫好几回,更是被那些京中的纨绔子弟带着玩。这还得了,这不,被老老实实的捆了回来。
“皇嫂,我的手好酸,可不可以歇会再写。”萧衍大抵是瞧出了林夙遥的心情不坏,忙可怜兮兮的道。
林夙遥起身走到他身边瞧了瞧那些字忍不住摇头叹息,伸手捏了捏萧衍的小脸“还想着使坏,待会儿你皇兄回来瞧了你这字横竖是气生,你若是老实些还好,不老实仔细你的皮。”
听到这话萧衍顿时眼泪汪汪,也不知道是真的被萧晟吓的还是因为林夙遥捏疼了只揉着脸苦求道:“好皇嫂,你一定救救我,我再不敢了还不成。”说着嘟囔着嘴泄气道:“二皇兄养病去了,你和皇兄又忙,没人陪我玩,还不许我自己去玩,皇兄太过分了。”
“朕过分,看来你还是太闲了!”突然的话吓了两人一跳,回头看去不是萧晟是哪个。萧衍见了他顿时萎了,求救的眼神使劲往林夙遥身上使。倒是叫萧晟气得要死,林夙遥抿嘴偷笑。
林夙遥迎上去为萧晟褪下外衣再瞧萧衍那老实的模样笑道:“今日倒是没偷懒,才停下说了几句话,这教导也不是一时的功夫,且慢慢来。”
萧衍忙不迭的在一旁点头又凑到萧晟跟前道“皇兄你是知道我的,我最不喜这些东西,我以后要当大将军,给皇兄守边疆去。”
萧晟没好气的弹了下他的额头“成日里玩,好想着当大将军,真当大将军这么好当的。你想来了,那也行,明日朕找了师傅来教你,可不许偷懒。”
萧衍只想着不需要学那些之乎者也的就高兴不已,忙不迭的点头,至于以后的后悔就是后话了。
萧晟打发了萧衍回去,林夙遥一面让人收拾了桌面一面做漫不经心的道:“算起来,安王殿下这病也养了好些日子了,可还没见好?”
“他的身子一向受不得吓,只能养着就是。母后那好些了吗?”萧晟说了句就转移话题问起了太后。
林夙遥知他不想多说,也就不再问只回道:“母后还是不愿见人,听着千羽姑姑的话不大好。”
萧晟闻言皱了下眉还是没说什么,林夙遥伸手抚平他眉间“母后只是还没有走出来,过些日子就好了。”
父辈之间的恩怨情仇,萧晟也不想再去过问,逝者已矣,问又如何,生前不知珍惜,人已死又能如何。
逼宫之后林夙遥再不曾听到萧铭的消息,对于齐王和诚王的处置不过是削爵贬为庶人,齐王倒是如前世一般发往乾陵为景元帝守陵。但是诚王只说幽禁,具体怎么样却是无人敢探问。若不是见到林婉,林夙遥大抵是想不起这个人了。
一身素色的林婉,还未到双十就已经青丝染霜,想起初入京时见到的那个金尊玉贵的温婉的大家姑娘,林夙遥心底有些微弹。萧晟以两人未子嗣的借口为她和诚王合离,将她发还林家,世人只当是陛下看重皇后的缘故,不欲牵连后族。但是内中之情却非如此简单,到底是林婉自己救了自己。前事已了,林夙遥自然不会再提,只道:“母亲说,婉儿姐姐想见见我,可是有什么话说。江南的风景不错,婉儿姐姐若是愿意可以出门散散心的好。”
“谢娘娘的好意,其实也无多大的事情,不过想着到底是个结果。”说着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长盒子转呈与林夙遥。
看着眼前的盒子林夙遥眨眨眼,这又是什么,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接了过去,顺着林婉的意将盒子打开,内中却是一幅画,林夙遥打开一看,当即脸色一变。
“这是什么?”声音中带上了厉色,林婉微微低头看似没看到只轻声道:“这是他的东西,藏在书房里,从来不叫人看的。我想着若是流出去只怕平白生事,就收起来了。”
林夙遥手心攥紧深深的看了林婉许久到底猜不透她是真的知道什么还是无意的。只是这画!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送走了林婉,林夙遥看着桌上的画神色阴晴不定,众人皆不敢擅动,青鸾眉头微皱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如此,不过是一幅画,就算是画得自家姑娘又如何。到底是诚王该死,只毁了这画就是。
林夙遥自然想毁了这画,但是毁得了画,只要萧铭还活着就还会有。更重要的是那画上的背景,分明是上一世她初见萧铭时的情景。这一世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前世总总于如今早成云烟消散,她决计不愿叫萧铭毁了她今世,林夙遥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唤了人进来将画毁去。
深冷的囚室,从了从一个小口洒下的月光,再没有一丝的声响,萧铭一身狼狈的坐在一个木床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个木板。关进来这么久,从初开始的镇定到后来的焦灼怒吼,可惜从了每日送进来的饭菜,他像是被遗忘在这个地底。他不得不承认萧晟果然是好手段,狼狈的苦笑。
再听到一阵意外的脚步声时,他猛然抬起头,眼中露出希冀之意。脚步声停止的时候,萧铭看到了来人的面容。
林夙遥隔着铁栏看着栏内的人,眼中满是漠然。
萧铭眼中的光亮消失,仰头大笑,他自然不认为林夙遥是来救他的。抬头看向仍然淡漠的人他的嘴角闪现恶意的笑“皇后娘娘亲自来送本王上路,当真是荣幸之至。就是不知道本王的四弟可知道,他的好皇后对于后位可是熟悉的很。”
这话一出,林夙遥眼中闪过狠厉之色,示意青峰将铁门打开,抬脚走进了那个囚室。萧铭突然向着她扑过来,却被青峰一拳打到地下。林夙遥弯下身子看着萧铭狼狈的模样冷笑道:“我不管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你当初送给我的,我亦还你。”
青峰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林夙遥淡淡的道:“你可以自己选?”自己喝还是被灌下去,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