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说道:“我不喜欢宫里的生活。”
“你是怕我选秀还是怕我不让你出门?”玄胤抱着她笑了,“我才不会拿那些规矩约束你,你想上哪儿玩儿,只管去就是了!回春堂在西凉的生意那么好,你要是喜欢,可以在这边也开一家,你天天去打理生意都没关系。”
“不是这个……”
“那是选秀?放心吧,我不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放进后宫的。”
“你现在是说的轻巧,等你真坐上那个位子,又不一样了。”
“玥玥。”
宁玥哽咽道:“还有,这里离我家那么远,我想看我娘……都看不到!”
“我们把兰芝接过来。”
“还有妞妞呢?”
“妞妞和大姐也一起接过来!”
“那要是万一大姐在西凉成了亲呢?你难不成把我姐夫也接过来?人是有根的,玄胤,你一半的根在这边,你能够适应这里的生活,可是我不能,我家人也不能。”宁玥看向了玄胤。
玄胤的眸光凝了凝,抚摸着她柔软的发,说道:“玥玥,我只是拿回属于我娘和舅舅的东西,你理解我一次,可不可以?”
“娘和舅舅的东西,又不一定得你去拿,没有别的孩子了吗?”宁玥反问。
“别的孩子?你是说皇甫珊还是皇甫燕?南疆皇位传男不传女,若不然,以皇甫燕的能耐,早被立为储君了。”玄胤喟叹。
宁玥又问:“不是还有司空朔?”
玄胤的眸光陡然一凉:“说了半天,要我放弃皇位,原来是为了他!”
宁玥怔住。
玄胤冷笑着掐住了宁玥的下颚:“看上他了?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所以被他迷惑了,是吗?”
宁玥被掐得生疼,摇头。
玄胤自嘲一笑,放开了宁玥,起身,一脚踹翻了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
冬梅端着托盘:“诶?姑爷?您去哪儿?小笼包好了!姑爷,姑爷,姑爷!唉,怎么搞的?饭都没吃呢,又吵架了吗?小姐,姑爷他怎么了?刚才还兴冲冲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
话未说完,见宁玥捂着脸靠在床头,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浑身颤抖。
……
一上午,司空朔都在为耿家的案子奔走。从醒来得知了宁玥与玄胤在南疆发生的一切之后,司空朔便动用了天机阁的势力,在南疆范围内大肆搜刮耿家犯罪的证据,早先他捅出的耿家贩卖私盐一事仅仅是耿家圈钱手段中最不起眼的一种,往下查探,买卖性奴、圈地、垄断黑市交易、走私毒品……每一项都是足以杀头的死罪。
司空朔降服了几个耿家的官员,引导宣王找到他们,并借他们的手,将耿家犯罪的证据交到了宣王手中。
不到十二时辰,宣王破了案。
那几个官员举报耿家有功,功过相抵,从轻发落,自此,他们都有了把柄在司空朔这边,想不臣服司空朔都难。
由于那些恶行都是耿家主与耿世子生前犯下的,考虑到耿家主已死,耿世子又中风在床,南疆王没揪着人命不放,下令抄了耿府,将耿昕革职,永不得致仕。顾念耿无双年幼,又长在道观,未曾迁怒于他。但偏偏,是他与司空朔的较量引发出的耿家惨案,全家都受到了惩罚,唯独他被特赦,这比杀了他还难受。愧疚与耻辱的感觉,像石头一样堵在了他心口,他病倒了。
宣王办案出色,得到了南疆王的褒奖,与一座江南风光的府邸。
刘贵妃与宣王高兴坏了。
耿家除掉了大房,二房又远在边疆,耿家还有几个孽子活着却已经不足为惧,耿皇后表面上没受到任何牵连,但她一人实在有些孤掌难鸣,以后,都是他们母子的天下了。
“娘娘,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秋月在门口给刘贵妃行了一礼。
刘贵妃刚在南疆王那边谢了恩,脸上满是盈盈的笑意:“本宫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当初追随太子这条路,果然没有选错!”
秋月喜色道:“娘娘慧眼!耿家大房完蛋了,二房自有大帅府牵制着,不牢娘娘费心!相信过不了多久,奴婢就要唤宣王殿下一声陛下了!”
“嘘!你这丫头!当心隔墙有耳!”刘贵妃比了个手势,眼底,却分明喜悦得很。
秋月就道:“娘娘,今儿天色不错,没太阳,还有风,奴婢陪您到外头逛逛吧!”
说是逛,其实是去耀武扬威。
忍了那么多年,也该扬眉吐气了。
刘贵妃美眸一转:“我们走!”
二人出了院子,迎面碰上严惠妃与张丽妃。
刘贵妃倨傲地仰起头,抚了抚鬓角的金步摇,那是陛下刚刚赏赐的:“哟,惠妃妹妹与丽妃妹妹去哪儿?”
二人手里拿着东西。
“不会是去向本宫贺喜的吧?”
当然不是!
张丽妃刚要开口,严惠妃握住了张丽妃的手,对刘贵妃道:“可不是去看姐姐的吗?宣王这次办案办得这样出色,听说陛下高兴坏了,连连称赞宣王有当年太子的风范,还夸赞姐姐教子有方,我们啦,是专程给姐姐道喜的!”
刘贵妃心花怒放,骄傲地唤道:“秋月。”
秋月会意,行至严惠妃与张丽妃跟前儿,结过了礼物。
张丽妃肉痛得不想给,严惠妃使劲儿地从她手里拽了出来,递给秋月。
“本宫要散步,先不招待二位妹妹了,改天再请妹妹们过来喝茶。”刘贵妃恣意地笑着,一扭一摆地离开了。
一直到她消失在小路尽头,张丽妃才生气地跺了跺脚:“瞧那熊样,不就是破了个案子吗?鼻孔都朝天了!还抢我们东西!那是要送给皇后的!”
“唉,算了,她如今正红,谁都捧着她,犯不着与她对着干。”严惠妃入宫比张丽妃早,也比张丽妃看得透彻。
张丽妃气闷道:“从前吧,我特别讨厌皇后,眼下,我却反而希望皇后的儿子继承大统,好好扇这女人两耳光!”
反正四皇子是没戏了,谁登基她都只能做太妃,但皇后是正统,本就比她们高贵,刘贵妃则不然,刘贵妃与她都是正一品妃,被皇后打败是天经地义的,被个妃子踩在脚下,自尊心受不了!
严惠妃冷笑:“一个人能红,就能白,又不是天生的凤凰,不过是借力飞了几尺高罢了,迟早哪天摔下来,摔不死她!”
刘贵妃还不知自己被人给“议论”了,美滋滋地在岛上转悠了起来,灵蛇岛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她才住了几天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将来宣王做了皇帝,本宫就把这灵蛇岛上建一座行宫,每年都过来避暑!”
这就是太后与太妃的区别,太妃与宅子里的姨娘一样,都没有行动的自幼,太后却可以天南地北地建行宫,隔三差五地到度假。
“娘娘英明!”秋月说着刘贵妃爱听的话。
刘贵妃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却依旧故意说道:“不过也不能太得意了,皇后还没垮台呢。”
秋月笑道:“耿家都垮了,皇后还远吗?陛下没立刻责罚皇后,是怕天下人说他薄情,等这阵风头过了,皇后之位就该是您的了!”
“你这张嘴儿!竟说本宫爱听的话!”刘贵妃心情好,拔下一金镯子,“给。”
那金镯子的成色极好,又镶嵌了四颗绿宝石,价值连城。
秋月眼睛都绿了:“多谢娘娘恩赏!”
正要去接,天边传来一声巨响,嘭!
二人吓得一愣。
秋月踮起脚尖望了望,在上空发现了几朵艳丽的光束,如释重负道:“是有人在放烟花。”
刘贵妃长长地松了口气:“谁白天放烟花呀?是不是脑子有病?”
“好像是赵岛主的院子。”秋月道:“要去看看吗?走半刻钟就能到了。”
“本宫又不是小孩子,看什么烟花?”刘贵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出门的好兴致,被爆破声吓跑大半,“算了,回吧。”
“皇后娘娘去看了,您瞧。”秋月扯了扯刘贵妃的胳膊。
刘贵妃顺势望去,果真见一系白衣的耿皇后带着秦公公,朝赵岛主的院子走去。刘贵妃嗤然一笑:“她会是去看烟花吗?还不是一大把年纪了?”
耿皇后三十多了,但看上去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水灵,这让刘贵妃很嫉妒。
“肯定是想去拉拢赵岛主!走!我们去找郡王妃!”
关键时刻,还是会依赖宁玥。
……
“抱歉,贵妃娘娘,郡王妃出去了,具体几时回来,奴婢不清楚,您有什么话,若是方便,奴婢帮您转达一下,若是不方便告诉奴婢,等郡王妃回来,奴婢告诉她,您来过。”冬梅客气地说。
刘贵妃郁闷地走了。
宁玥坐在沙滩上,毫无形象地脱了鞋袜,浪花一朵朵卷上来,刚好拍到她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脚丫上。
司空朔就在她身侧,优雅而俊逸地坐着:“哭够了没?”
宁玥摇头。
司空朔摸了摸她脑袋,没说什么。
她哭,他就陪着。
“我饿。”宁玥突然说道。
司空朔的眼神环视了一圈:“你等等。”起身,来到一棵椰树下,施展轻功摘了一个又大又饱满的椰子,用匕首凿开一个小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