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外面的喊杀声却突然大了许多,军医蹙了蹙眉:“难道是夜郎军打进来了?”
军医连忙走到了营帐门口,尚未先开营帐的毡子,便听见外面传来夏军的欢呼声:“孙将军回营了,回营了,援军来了。”
琥珀抬起眼来看了看门口,才终于松了口气。
柳吟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六日后了,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是在营帐中,床帐的帐顶更像是在南浔镇上那小院中的模样,柳吟风稍稍转了转脑袋,朝着外面望了望,屋中的摆设十分熟悉,方确定了下来,果真是在南浔镇上那院子中。
“琥珀?商陆?秦叔?常山?”柳吟风一开口,便觉着嗓子沙哑地厉害,将四人都叫了个遍。
有脚步声传来,柳吟风转过头去,便瞧见四个人齐齐当当地出现在了门口。
“公子醒了?”秦叔有些不确定地问着,四人眼中都带着几分喜色。
柳吟风方觉着更不对劲了起来:“我不是在营中中了箭吗?怎么会在南浔镇上?莫非我昏迷了很久了?”
琥珀这才急急忙忙地走到了柳吟风的床边,点了点头道:“六天了,可将我们吓坏了。”
“六天了……”柳吟风闻言,亦是忍不住被惊了一跳,喃喃自语着,“战况如何?那日那般惊险。”
众人见他一醒过来便着急问战况,皆是一副便知如此的神情,商陆笑了笑道:“那日咱们就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孙将军带着援军赶了回来,将夜郎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还将卡纳城一举拿下了,公子放心便是。”
柳吟风这才松了口气,缓缓闭上眼,喃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好!”琥珀却撇了撇嘴,满脸的不乐意:“公子答应过咱们好生照顾自个儿的,那日中了箭,还引发了寒毒,当时营帐中就我一个人在,可将我快吓死了。”
柳吟风一怔,便笑了起来。秦叔闻言,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吩咐这琥珀道:“快去同沈大夫说说,公子醒了。”
琥珀闻言,面色亦是严肃了许多,连忙应了下来,急急忙忙地便出了屋子。
沈大夫?
柳吟风眸光一闪,便明白了过来,多半便是沈半雪了。
那日沈半雪被他教训了一顿,还命秦叔送她回南浔镇,其实后来他心中也并未没有反省过自个儿,自是有些事情,已经做了决定,却也无法挽回了。他那时想着,以后也许也不会再有交集了,也未曾往心里放。
倒是不想,却竟然又回到南浔镇。
沈半雪倒像是便在这院中一般,琥珀出去没多久,便同沈半雪走了进来。沈半雪的神情倒是平静,一进屋便在床边坐了下来,抬起眼来望着柳吟风道:“劳烦先生伸手来容我把个脉。”
柳吟风将手伸了出来,沈半雪便将自个儿的手搭了上去,面色沉静,专注地诊着脉,倒像是此前的那些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过了半晌,沈半雪才收回了手,轻声道:“先生的身子境况不是太好,寒毒已经有些难以抑制了,只怕以后会发作地愈发频繁。我建议先生还是请此前为先生压制下寒毒的大夫前来瞧瞧吧,这病越早治越好,若是晚了,只怕是那位大夫来了,也无济于事了。”
柳吟风轻轻颔首:“多谢沈大夫,我心中有数了。”
沈半雪听柳吟风的意思,倒像是不想治的意思,眉头一蹙,便训斥道:“先生瞧着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且那般才华横溢,以后定然有大好前程,又何必讳疾忌医呢?且我瞧着先生此前的情形,那寒毒压制得极好的,想必那大夫医术也是高明,且我问了秦叔,那大夫也尚在人世,先生为何不肯将大夫请来呢?”
柳吟风从小便在夏寰宇身边,虽一直不是官身,却也受尽尊崇,却从未被人这般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倒是有些诧异,沉吟了片刻,才温温和和地应道:“劳沈大夫忧心了。”
沈半雪被他这副不温不火地模样气得不轻,瞪了柳吟风一眼,便站起了身来:“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都不知晓操心,平白无故浪费了我那么多好药材,懒得再管你了,爱咋咋。”
说完便站起身来出了屋子。
秦叔见状,走到门口瞧了瞧,连忙对着常山道:“快去送送沈大夫。”
常山连忙应了声,秦叔有些无奈地看着柳吟风,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公子又何必呢?您若是不愿意让皇后娘娘担心,老奴便传信给鬼医的时候让鬼医莫要告诉娘娘就好了。”
柳吟风却只是缓缓闭上了眼,轻声道:“我有些疲累了,先歇下了,你们退下吧。”
屋中三人无法,便只得顺从地退了下去。
待除了屋子,商陆和琥珀才围在了秦叔身边:“秦叔,公子这个模样可怎么办才好啊?”
秦叔微微眯了眯眼,沉默了片刻才道:“待会儿我便传封书信回锦城,让人送到皇后娘娘手中去,你们莫要同公子说。”
众人面面相觑,便连忙应了下来。
第842章 番番外一:思念之人
三月的天,天气倒是渐渐暖和了起来,柳吟风的箭伤愈合倒是很快,只是身子却仍旧有些虚弱,即便是阳光明媚的晴朗天气,也被秦叔他们几人紧紧看着,不让他离开屋半步,甚至连窗户都不被允许打开
柳吟风知晓,他们想必是遵从着沈半雪的吩咐。那日沈半雪虽然撂下了狠话,说不再管他,只是养伤的这半个月,药每隔几日的味道都不一样,想必他的伤情如何,她应当是了如指掌的。
柳吟风看着手的书,却想着,沈半雪虽然脾气有些坏,可是医术却应当不差。
下午时候,外面却突然刮起了风来,秦叔从外面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嘴里还在念叨着:“瞧着这天,倒像是要下雨了,这倒春寒,公子可得多穿两件衣裳。”
柳吟风最近被闷得厉害,声音亦是有些疲软无力:“知晓了。”
只是即便是柳吟风多加了一件大氅,半夜却仍旧被冷醒了过来。柳吟风只觉着浑身像是一个冰块一般,身上的三床被子全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身子上上下下都被冷得有些疼,寒毒发作了,柳吟风脑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害怕被外面守夜的商陆发现,柳吟风只得咬紧了牙关,缩成一团硬扛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柳吟风睁着眼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症状却未曾有丝毫的缓解。
门被推了开来,商陆从外面走了进来,将窗幔掀了起来:“公子,该起身了。”
目光落在柳吟风无比苍白,却又冷汗涔涔地脸上的时候,却是被吓了一跳,随即便立马回过了神来:“来人啊,公子寒毒发作了。”
柳吟风咬紧了牙关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着连嘴都冻得麻木了起来。
屋的人来来去去,有人不停地翻了被子大氅来给柳吟风盖上了,有人烧了热水来敷在了柳吟风的脸上,只是柳吟风却像是一块冰一般,无论如何都暖不起来。
没过多久,沈半雪便提了药箱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瞧见柳吟风的情形亦是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从药箱取了一包药便递给了秦叔:“按此前的法子熬。”
说完,便将柳吟风的手从被子拿了出来,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也忍不住被冷得缩了缩手。
“怎么都这样了才来找我?”沈半雪将手放到了柳吟风的手腕上,一面念叨着。
商陆面色亦是惨白惨白的:“公子根本没让我们知道,我就在门外,屋里的一切动静都能够听到,他却硬是挺着没让我发现。”
沈半雪看了神志已经有些迷糊的柳吟风,没有说话。
柳吟风眼睛紧闭着,眉头紧蹙着,想来是有些难受,不停地摆动着头,最里面还在喃喃自语。
沈半雪蹙了蹙眉:“你说什么?”
柳吟风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阿云……”
沈半雪忍不住一怔,她记得,她此前第一次来给柳吟风诊脉的时候,他神志迷糊之间,叫的也是这个名字。
外面却突然传来了秦叔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皇……”
话说了一个字,却没有了后,紧接着,却有脚步声响了起来,脚步声有些杂乱,倒不像是只有一个人。
屋众人回过头,便瞧见了一个穿着薄荷色长裙,披着披风的女子站在门口,女子容貌极美,清丽温婉带着几分妩媚,妩媚透着几分大气,眉头轻蹙着,一进门便快步走到了床前。
女子身后尚且跟着一个年男子,瞧着倒是质彬彬的模样。秦叔紧跟在两人身后,眼是掩不住的喜色。
沈半雪转过头看了眼屋其余的三人,见他们亦是带着几分激动神情。沈半雪将柳吟风的手放了下来,心的好奇之色却更是浓了几分?
“瞧着模样,怕是寒毒发作了。”倒是那女子身后的年男子率先开了口。
那女子点了点头,便站到了一旁:“劳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