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吟风取了大氅来,拿了放在书桌上用于指挥布阵的两面旗帜,急急忙忙出了营帐。
号角已经吹响了,帐篷外,常山正在放信号烟花。
柳吟风看了看四处奔走的士兵,对着常山道:“敌军还有多远可知晓?”
常山面色带着几分沉重:“不远了,此前因着风声太大,咱们根本没有发现敌军接近,等发现的时候,便已经晚了。”
柳吟风点了点头,四处看了看,脸上亦是带着几分焦灼:“营帐之中什么地方最高?带我上去。”
常山想了想,应道:“怕是只有帅营的帐篷顶了。”
“那便去帐篷顶。”柳吟风轻声应着,“带我上去。”
常山虽然不知柳吟风想要做什么,却也连忙答应了下来,揽住柳吟风的一个纵身便跃上了不远处的帅营帐篷顶,风很大,柳吟风在帐篷顶勉强站稳了身子,眼睛被风沙吹得有些睁不开。
“去给我多寻几面旗帜来。”柳吟风吩咐着,“再将营帐中的灯拿来。”
常山闻言,便也连忙下了帐篷顶,四处搜寻了一些旗帜来,送到了柳吟风手中。柳吟风咬了咬唇,远远地瞧见有一片黑影在朝着营地袭来,越来越近。
柳吟风将油灯中的桐油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倒在了旗帜上:“点火,将旗帜点燃。”
常山急急忙忙掏出火折子,将旗帜点燃了一点,旗子上有桐油,便猛地烧了起来。旗帜不小,柳吟风抱着旗帜,有些吃力地挥舞着旗帜。
常山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柳吟风的意图,心中一惊,慌忙到:“公子要布阵?可是公子现在这位置,要是被敌军发现了,便是活生生地箭靶子啊。”
柳吟风却面不改色,低声吩咐这:“传信给商陆,命他指挥士兵往这边看。”
常山看了柳吟风一眼,咬了咬牙,连忙抬起手吹了长长地一声口哨。不多时,柳吟风便发现营帐中的士兵在按着自己指挥的战法排列阵形,只是旗帜已经快要燃烧殆尽。常山见状,又连忙拿了一面旗帜,点燃了起来,递给了柳吟风。
琥珀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守在了柳吟风身边,此役主要为防御,柳吟风便指挥裂了一个圆阵。圆阵之外,是为一个伏地阵。
柳吟风瞧见敌军已经到了营地之外,伏地阵之前,大旗一挥,埋伏下的士兵便将手中的弯钩勾住了敌军前面的骑兵的马腿,猛地一拉,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后面的兵士亦是受到了波及,阵形一下子便被打乱了。
打乱了敌军的阵形之后,柳吟风便又往后扬了扬旗帜,伏地阵中的士兵火速后撤,躲在了圆阵之中。圆阵最外围的士兵是盾兵,便开始转起圈来。
敌军重新调整了一下阵形,便朝着外围的盾兵靠了过来,柳吟风旗帜又是一挥,盾兵便停止了转动,从盾的中间,猛然刺出了长枪来,让敌军有些措手不及,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靠后的弓兵便踩在步兵的肩上站了起来,乱箭便朝着敌军射去。
接二连三地意外让敌军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乱了方寸,倒是让夏军趁机杀了不少。
夜郎军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柳吟风旗帜便又是一收,弓兵和步兵便退了回去,盾兵便又开始转了起来。
夜郎军带兵的将领却像是瞧见了柳吟风所在的地方,半晌没有动静。队伍中的商陆察觉出了不对劲,一声长哨便向常山传了信儿过去。
常山收到之后,心中一急,便也拿了一个旗帜点了起来,纵身跃到了另一个帐棚顶上:“琥珀,将公子的旗子收了,公子要如何举旗尽管吩咐便是,琥珀喊给我听。”
琥珀闻言,便也不顾柳吟风说了一声“不”,便飞快地将柳吟风的旗帜抢了过来,扔到了地上。柳吟风蹙了蹙眉,却又听见了商陆的警告信号。
琥珀连忙将柳吟风拉着纵身跃下了主帅营帐顶,躲到了商陆站着的那营帐下,片刻之间,只听见破空之声传来,方才站着的那帅营营帐顶上顿时便扎满了箭。
上面的常山扬声道:“公子,敌军又发起进攻了,这一次,是骑兵先上了。”
柳吟风连忙扬声道:“旗帜往左。”
常山连忙按照吩咐做了,便瞧见原本布伏地阵的士兵从盾兵突然空出来的空隙之中将弯刀扔了出去,勾住了马腿之后,便又猛地一拉。
一阵嘶鸣声响了起来。
“公子,敌军骑兵还未撤下,步兵便已经上前。”常山的声音亦是快了一些,语气中满是焦灼。
柳吟风心中亦是十分的紧张,连忙对着琥珀道:“快,让我上营帐顶,我瞧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形。”
琥珀看了柳吟风一眼,便将柳吟风揽着纵身跃上了和常山毗邻的一顶帐篷上。只是刚刚跃上去,便又有破空之声传来,密密麻麻的箭雨便袭了过来。
常山见状,慌忙扔了手中的旗帜,纵身跃到了柳吟风的帐篷上,拔剑挡住袭来的箭。
却仍旧听见被两人护在中间的柳吟风倒吸了一口气,身子猛地颤了颤。
琥珀的声音亦是带了几分颤抖:“公子!”
第841章 番番外一:受伤
两人一乱,外面的士兵便也乱了阵脚,迅速地便被夜郎军寻着了突破口,攻入了营地之中柳吟风的那一箭伤在了肩膀处,痛意一阵一阵地袭来。柳吟风深吸了一口气,推了推常山:“莫要自乱了针脚,去帮商陆,无论如何也要拖到孙将军他们带兵回营增援。”
常山正在犹豫之间,柳吟风已经开口吩咐了琥珀:“琥珀,扶我回营。”
琥珀连忙应了声,揽过柳吟风,纵身一跃,便回到了营帐门口,见常山还跟在身后,转过头去瞪了常山一眼:“你快去帮商陆,公子在营中呢,如果敌人都打进来了,公子受了伤,怎么办?怎么办?”
常山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叮嘱着:“那你好生照顾好公子。”说完便又匆忙转身朝着大军所在的方向去了。
琥珀扶着柳吟风入了营,在榻上躺下了,便火急火燎地取了灯过来查看柳吟风的伤口,箭头深陷在肉中,瞧着有些骇然。
琥珀顿时便觉着脑中一片空白了起来,连声音都隐隐带着几分轻颤:“怎么办?怎么办?公子,我去请军医,对了,请军医。”
柳吟风蹙了蹙眉,只是伤口痛得厉害,痛得他额上冷汗直冒,连说话都顾不上了。正欲开口,琥珀却已经冲出了营帐。
外面声音有些嘈杂,战鼓声、喊杀声、刀剑声,不绝于耳,柳吟风睁着眼睛不让自己晕过去,心中却一直在想着,也不知外面情形如何。也不知晓过了多久,琥珀才带着军医来了,想来是因为外面正在打仗的缘故,军医的手上身上都是血迹,见着柳吟风便慌忙上前,琥珀又急忙将油灯举了过来。
“外面情形如何了?”柳吟风的声音几不可闻,琥珀却听见了,连忙应道:“公子不必担心,有商陆和常山在呢,不会有事的。”
琥珀的目光一直盯着军医撕开衣裳的手,油灯的灯火有些摇曳。琥珀在柳吟风身边日子也不算短,许多习惯性的小动作,只怕是他自己都不曾发现,可是柳吟风却是知道的。他明白,琥珀说谎了。
敌我双方力量悬殊不小,绝不会像琥珀说的这般轻松,即便是目前尚能够勉强支撑,怕也不能支撑多久,只是他如今这个模样,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也只能够希望,希望孙炳志能够尽快出城相救吧。
军医蹙了蹙眉,抬起眼来望向柳吟风道:“先生,你的伤怕是有些严重,我得立马趁着伤口还未和衣裳黏在一起的时候,将周围的布料剪开,将箭拔了,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
柳吟风勉强地笑了笑,轻声点了点头。
军医取了剪刀来,将柳吟风穿着的衣裳剪开了,蹙着眉头望着那伤口处,仔细查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同琥珀道:“我洒了一些麻沸散和止血散,只是怕是起不了多少作用,这个装了麻沸散和止血散的布袋小公子先拿着,等待会儿我将这箭拔了下来,得劳烦小公子帮忙将这布袋按在伤口上。”
琥珀掌着灯的手一直在抖,抖了许久,才伸了另一只手将袋子接了过来,点了点头:“好,好。”
军医说完,便伸手握住了那箭,朝着琥珀看了看,便猛地将箭拔了起来,柳吟风身子猛地一颤,血溅了琥珀一手,琥珀手猛地一抖,手中的油灯险些打翻在了床上,军医也顾不得,接着快速地往伤口撒了些止血散,朝着琥珀喊道:“快,按下去。”
琥珀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快速地将手中布袋按在了伤口上。
过了会儿,方才还睁着眼睛的柳吟风眼睛却缓缓闭上了,琥珀脑中一片空白,慌忙朝着军医嚷嚷:“军医,军医,快看,公子怎么了?”
军医砍了琥珀一眼,才道:“伤口深,下的麻沸散有些重,等麻沸散的效用过去了就好了。”
琥珀却像是要哭了一样,眼中水汪汪地望着军医,有些不确定地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