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必这样激动是真是假,明日便可见分晓。”夏寰宇抿了抿嘴,嘴角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对了,我似乎尚未告诉你,你丈夫藏在杨柳镇的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曹雯夕望着夏寰宇,眼中带着几分怒意,夏寰宇却恍若未见,哈哈笑了起来:“是当年他让我继承皇位并助他离开锦城的事情,你同他日日相守,你心中有那么深的恨意,你以为他全然没有察觉因此他才留了这么一手,你若是不动手,我也不想对你下手。可是事已至此,我却是不会放过了。你觉着,那一封书信可能洗去我当年的污点弑父杀兄不成立了,如今没有人知晓你是曹雯夕,你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听得到了。”
曹雯夕不知夏寰宇所言是真是假,面上神色自是不露分毫。只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几分情绪,她连忙将那手缩回了袖中。
“还有一天了。”夏寰宇淡淡地呢喃着,“我会留着你的性命到明日,让你好生瞧瞧,你究竟是如何输了的。”
外面传来侍卫的请安声,有暗卫匆匆忙忙从上面走了下来,拱了拱手禀报道:“太上皇,陛下赶过来了。”
“知道了。”夏寰宇应了,目光在曹雯夕身上微微一顿,便又转了开去,转过身顺着石阶缓缓走了上去。
洛轻言并未下私牢,只在私牢门口等着,见夏寰宇从下面走了上来,才轻声道:“今儿个倒是有些事,想要同太上皇聊上一聊,不知太上皇可有空闲。”
洛轻言没有叫父皇,夏寰宇微微蹙了蹙眉,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今儿个天气不错,同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洛轻言应了声,同夏寰宇一起朝着御花园走去,天气渐凉,空气中都带着几分寒意,虽有阳光,可是风迎面吹来,仍旧会觉着刮得脸生疼生疼地。
御花园中盛开的花仍旧不少,洛轻言素来不喜欢这些个花花草草的玩意儿,却是一个都叫不出名儿来,抬眼看了看,也只认得菊花而已。
“你这样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说要同我聊一聊,这走了这么一会儿了,却是一言不发地,便是来同我逛御花园的不成”夏寰宇翘了翘嘴角。
洛轻言走到一旁湖边的亭子中坐了下来,抬起眼来看了看夏寰宇:“坐吧。”
夏寰宇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洛轻言对面坐了下来。
“曹雯夕一事,本只是你们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同裳儿本不应该插手,只是曹雯夕手中握着对江山社稷不利的证据,我却是不能全然不过问的。”洛轻言轻声道。
“此事交由我便是了,你无须理会,我自会解决。你如今应当从操心的,是如何整顿朝纲,你刚登基,三年一次的科举,可改为两年一次。夏国于兵力将领之上,仍旧有不少缺失,如今夜郎国虽然暂时退兵,可是仓觉青肃的性子,并非是轻言放弃之人,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又当如何应对你和皇后会打仗,这点我承认,可是你们是帝后,并非将士,帝后亲征,实则是无奈之举。”夏寰宇噙着笑望着自己的儿子,“该由我解决的事情,我断然不会将它带到棺材里的。”
洛轻言静静地听着,没有应声,待夏寰宇说完了之后,才抬起眼来道:“你此前宠爱夏侯靖,可是为了安抚曹雯夕你看似宠爱无比,实则在暗中布局,为的便是若是夏侯靖做出出格的事情,便可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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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 旧时之臣
夏寰宇沉默了片刻,才轻叹了口气道:“是,柳妃之事,是我蓄意为之,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刚知晓了曹雯夕一事,曹雯夕使了些手段,意欲悄然扶持夏侯靖。我为了断了她的念想,才唱了这么一出。可是,虽然如此,夏侯靖虽不是我亲生,却也在我膝下长大,那些所谓的宠爱自也不全是假的。若是夏侯靖安安分分地,那宠爱也不会断,可是他的性子同他这位娘亲倒是有些像。”
“既是如此,那父皇为何不直接同我们说呢,反倒让我们无端生了猜忌。”洛轻言转过眼,望向湖面上被风吹起的波澜。
夏寰宇笑了起来:“一则,此事确实有些难以启齿,且这本就是我惹下的,我自是相信自己能够一力解决。二则,你入宫之后,皇后同曹雯夕走得有些近,皇后对我猜忌,在曹雯夕面前或多或少会表现出来一些,这样一来,才能影响曹雯夕的判断。曹雯夕是极其聪明的女子,若是我直说了,皇后在曹雯夕面前恐怕不能做得这般好。”
“明日”洛轻言问着。
夏寰宇摆了摆手:“明天的事情,也无需你们操心。你只需放心,我断不会伤害你的。”
洛轻言心担忧的,倒并非此事,沉吟了半晌,只淡淡地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来,朝着夏寰宇拱了拱手,转身出了亭子。
“替我谢谢皇后。”夏寰宇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带着几许别扭。
洛轻言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望向夏寰宇:“谢谢裳儿谢她作何”
夏寰宇低下头,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你去问问她吧,她的确是一个好妻子,可是,若是她果真不能为夏国延绵子嗣,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洛轻言眉头微微一蹙,神色冷了几分:“若是父皇执意如此,那我也是不会同意的。”洛轻言说完,便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未央宫的时候,云裳正坐在内殿的软榻之上,一手手拿着一个绣花撑子,另一只手捏着绣花针,头正望着琴依手不停穿梭地针线,眉头紧蹙着,眼写满了苦恼。
洛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哟,方才我没瞧见太阳从西边出来啊”
琴依连忙站起身来行了礼,云裳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将手的绣花撑子放到了一旁,撇了撇嘴道:“我会拿银针,且用这银针杀人也还算顺手,可怎么想要绣点花儿就这般难呢”
洛轻言笑眯眯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探过头望向她手边缠成一团的针线,便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怎么突然想起要绣花了”
云裳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想着,这么久了,没给宝儿绣一件衣裳,没给你绣一个香囊,便突然想要做一做,只是没想到,怎么这般难啊。”
琴依俯身将云裳用过的针线收了起来,细细整理好了,笑着给云裳看了:“喏,解开了。娘娘只是尚不熟练,多用一用便好了。”
“放着吧,这花样儿瞧着也不难,我闲来无事地时候戳一戳。”云裳挥了挥手,随意地道。
琴依将针线又放到了云裳身边。
洛轻言挑了挑眉,“这绣的是什么我倒确实少一个香囊来着。”
云裳抬眸便瞪了他一眼:“我倒是从未见你戴过香囊,且我的确甚少见武人身上佩戴锦囊的,想必是觉着这东西戴在身上,行动不慎方便的缘故吧。”
“那是因为常年在战场的缘故,如今在这宫,倒也应当有一个。”洛轻言喃喃道。
琴依立在一旁,却是忍不住掩嘴而笑,朝着两人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洛轻言伸手揽住云裳的肩膀,目光望向云裳的侧颜:“方才,夏寰宇让我同你道一声谢,却是不知,你何时做了什么,竟让他同你说一声谢。”
云裳正欲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收了回来,才淡淡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柳吟风前去杨柳镇之前,我同他闲话,无意之间知晓了一些陈年旧事。那些旧时之事本与我们无任何干系,我便送了个顺水人情与他,可是如今瞧来,他虽话里说着感激,做的事情却”云裳摇了摇头,带着显而易见地不喜意味。
洛轻言垂下眼眸,眼带着几分沉思,半晌才道:“那陈年旧事,不知是何事”
云裳不知洛轻言为何这般在意此事,便轻声应道:“柳吟风说,当初夏淳知晓自己时日恐怕不多,便写了一封书信,想让柳吟风交给夏寰宇。只是,夏淳将信给了柳吟风之后,似乎便又后悔了,便让柳吟风等等。他便将那封书信放在了杨柳镇老宅之某处地方,上一次回杨柳镇的时候,他想起此事,便将那书信拆开来看了,信上写的,是当年夏淳将江山托付给夏寰宇一事。上一次他去杨柳镇应当是柳氏倒台之后,那时候他虽看了书信内容,可是因着柳氏之事心生膈应,便也没有将东西带回锦城。”
洛轻言神思微动,沉吟了片刻,才叹了口气,声音放低了下来:“他竟将这些事都同你讲。”
云裳闻言便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洛轻言的额头,笑眯眯地道:“哟,这酸的。柳吟风虽然看似在锦城声望很高,拥戴者众,可是因着此前他一直只是布衣,不宜同朝臣世家走得太近,其实能够说些心里话的朋友几乎是没有的。”
“这锦城之,年龄相当家室不错且才华横溢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贤王正妃侧妃皆空缺着,甚至连侍妾都不曾有一个,也是时候给他选王妃了。”洛轻言淡淡地道。
云裳闻言便笑了起来,将尾指伸了出来,眨了眨眼道:“你的心眼啊,就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