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端起一旁丫鬟放在手边的茶水,轻轻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方轻声道:“武状元孙炳志本宫倒是觉着是个极不错的人选,孙炳志虽然今年方中了状元,不过此前陛下下令让他带兵去柳沧平乱,一连打了几场胜仗,连最擅长琢磨战术的叛臣夏侯靖都屡败于他手下。如今更是一句平定了柳沧之乱,过段时日便可班师回朝了。此番他年纪轻轻便立下此等大功,陛下定会好生封赏,且他年纪轻,如今朝中武官又奇缺,他自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云裳察觉到曹珊秀在云裳说起如今柳沧之乱已经被孙炳志平定之后,身子微微颤了颤,云裳勾了勾嘴角,便瞧见浅柳端着两杯茶从外面走了进来。
云裳低下头,手轻轻摩挲着略有些发烫的茶杯杯沿,不多时,便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响声,紧接着便是惊呼声响了起来。
云裳抬起头来,殿中有些乱,地上是碎裂开的茶杯,曹珊秀和十五公主皆是站起了身来,慌忙用锦帕擦拭着衣裳。
“发生什么事了”云裳蹙着眉头厉声道:“本宫只是一个闪神,便是这般模样。”
浅柳面上满是慌张之色,急忙跪了下来,朝着云裳磕了几个头,慌慌张张地道:“娘娘饶命,是奴婢该死,奴婢一不小心被绊倒了,手中端着的茶水便尽数倒在了太嫔娘娘和十五公主身上。”
“果真是该死。”云裳闻言,急忙站起了身来,走到曹珊秀和十五公主面前关切地问道:“可有烫着了”
曹珊秀眼中已见怒意,听见云裳这般问,却也极快地勾起了嘴角,笑意盈盈地道:“无事,茶水并不是太烫,倒是没有烫着,娘娘无需责备她,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下次小心便好了。”
十五公主便不如曹珊秀那般好说话了,听曹珊秀这样说,冷哼了一声,咬了咬牙转过了头去。云裳故作不见,只急切地道:“虽是没有烫着,只是这衣裳却都已经打湿了,如今天已经凉了,穿着湿衣裳出去冷风一吹,恐怕会着凉。这样吧,你们母女二人便先在这未央宫中拿两件本宫的常服来换了吧。”
曹珊秀连连摆手说着:“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咱们宫中离这未央宫也不远,走不了几步路。”
“这怎么不妨事,去换吧,若是太嫔娘娘不愿意,本宫便会以为太嫔娘娘是生了本宫的气了。”云裳笑容绚烂,只是眼中却不见丝毫笑意。
曹珊秀听云裳这么一说,便也不敢再拒,云裳便连忙唤道:“浅柳,佩兰,你们还不赶紧入内殿去寻两间常服来让曹太嫔娘娘和十五公主换了”
浅柳和佩兰闻言,便连忙入了内殿。云裳笑了笑,便也带着曹珊秀和十五公主走了进去。浅柳已经寻好了衣裳,颜色同两人现下身上穿的衣裳倒是基本一致,花色亦只是素雅而已。浅柳将屏风展了开来,曹珊秀见状,便也不再多言,只同浅柳佩兰一同走到了屏风之后。
云裳走到美人榻上坐了下来,目光定定地望着那屏风之后晃动的人影,眉头微微轻蹙着,眼中深邃,不知在想着什么。
“啪”的一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而后,云裳便瞧见一小块白色的东西从屏风后滚了出来。云裳微微眯了眯眼,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云裳目光落在那白色小物的身上,俯身将东西拾了起来,便瞧见十五公主急急忙忙地从屏风后跑了出来,顾不得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
待瞧见那东西在云裳手中之后,十五公主面色突然变得苍白了起来,慌慌张张地道:“娘娘”
曹珊秀亦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身上衣裳倒是穿好了,只是尚未来得及整理。
云裳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东西,不停地翻看把玩着,半晌才抬起眼来朝着二人望了过去:“太嫔娘娘,十五公主,若是本宫没有看错的话,这是本宫的私印”
十五公主眼中满是慌乱,倒是曹珊秀似乎已经镇定了下来,笑了笑道:“许是娘娘随手放在了常服之中忘记了,方才穿衣裳的时候稍稍抖了抖,便落了下来。”
“哦”云裳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是吗曹太嫔恐怕不知道,本宫从来不将自己穿过的衣裳给别人穿,这两件以上,皆是尚衣局新制的,且宫女都一一检查过的。况且”
云裳微微一顿,伸出手来,手中亦是放着一个白玉小印,白玉小印上面雕刻着的,是几朵梅花。
云裳抬起眼来望向面无血色的两人,笑了笑道:“曹太嫔说这是本宫的私印,却不知道,本宫素来喜欢将私印贴身放置。”
曹珊秀连忙跪倒在地:“娘娘明察,贱妾实在是不知,这是什么,这东西也不是从贱妾或者是十五身上掉下来的,贱妾也不知它为何会突然掉在这里。”
“是吗”云裳拿起那假的印章,印章做的有些粗糙,唯有那刻字的地方显得稍稍精致一些。
“这东西瞧着倒也应当不是什么雕刻大师之作,本宫只需命人去城中各处查一查,便知这东西是从何而来了”云裳话说到一半,便瞧见浅酌从外面走了进来,立在门口,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浅酌望了眼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走到了云裳身旁,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云裳,云裳伸手接了过来,那只是几张信纸罢了,云裳粗粗翻了翻,将那些信纸扔到了曹珊秀和十五公主面前,声音渐渐泛起了寒霜:“太嫔娘娘说不知这假的小印从何而来,那么,太嫔娘娘告诉告诉本宫,这从你宫中搜出来的印有本宫私印的信纸,又是从何而来呢”
曹珊秀目光定定地望着地上散乱落了一地的信纸,咬了咬唇,终是没有开口。
云裳倒也不急,围着曹珊秀走了一圈,笑着道:“本宫从灵溪回来之后,你悄然来禀,说鹂太妃偷偷印了几张空白信纸。十五公主三个月前都没有初一十五出宫祈福祭拜的习惯,这几个月突然便有了,且还恰恰好地在出宫之时救下了明倩的哥哥。后来,鹂太妃身边的明倩便被本宫的暗卫发现,同侍卫私传书信,没几日便死了。趁着本宫将注意力落在鹂太妃身上之际,十五公主同宫外贩卖布料的商人接上了头,潜了他去了杨柳镇,太嫔娘娘,本宫说的可漏了什么”
...
第794章 被威胁了
曹珊秀俯身跪在地上,云裳瞧不见她面上神色,只是她身子却有些微微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
云裳背着手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本宫命暗卫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搜宫,且让浅柳故意打湿了你和十五的衣裳,便是想要尽快找到确切的证据,早日将此事了解了。本宫本不该出此下策,只是本宫不喜欢总是胡乱猜测,亦最忌讳被背叛。曹珊秀,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曹珊秀低下头苦笑了一声,半晌才声音极轻地问道:“既然你知道十五和那布料商人见面一事,只怕已经派了人去拦截那商人了吧”
云裳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本宫自是不会让他入杨柳镇的,太嫔娘娘的算盘只怕要落空了。”
曹珊秀抬起眼来,目光中却已全然平静:“皇后娘娘莫非以为,拦下了那布料商人,太上皇便会处死七王爷吗”
云裳眸光落在曹珊秀身上,沉吟了片刻方道:“太上皇仁慈,只是本宫却不心软,太上皇下不去手的,本宫自是十分愿意帮太上皇做。太嫔娘娘觉着,本宫若是想要夏侯靖的命,还有谁能够将他保下来吗”
曹珊秀却是下了起来,似乎带着几分嘲讽之意:“娘娘也不会的。娘娘可知,为何七王爷明明不是太上皇的亲生儿子,太上皇却处处对他容忍,无论他做了多大的错事,亦只是小惩而已,从未伤及七王爷性命。娘娘可知,陛下想要坐稳这天下,便断然不能对七王爷下手。娘娘觉着,此前七王爷起事,夜郎国来袭,便是夏国最大的危机吗娘娘错了,若是七王爷出了事,那夏国的危机才真正来了。”
曹珊秀声音愈发的高昂了起来,嘴边带着一抹冷笑:“皇后娘娘只怕不知,太上皇千方百计保下七王爷,便是为了稳住这夏国江山。甚至,这么多年来,贱妾两次出入冷宫,却仍旧保下了性命,便是因为贱妾手中有一些东西,是太上皇一直想要的。只是,贱妾却不会给,贱妾觉着,太上皇借走的东西,是时候该还了。这江山,是时候该还给真正的主人了。”
云裳不知曹珊秀在说些什么,只是却隐隐觉着,其中牵扯一个极大的秘密,关乎夏国江山的秘密。
云裳眸中血色一闪,手快如闪电地伸了出去,瞬间便掐住了曹珊秀的脖子。
“曹太嫔娘娘这似是而非的本事,可是让本宫望而莫及呢,说得这般玄乎,可能拿出一点让本宫信服的东西来”云裳眼中满是冷意,微微眯了眯眼,望着曹珊秀。
曹珊秀被吓了一跳,额上隐隐有几分汗意,只是,却仍旧咬紧了牙关,面上挂着讥讽笑容:“倒是想不到,皇后娘娘身手竟然如此了得。皇后娘娘是不是自以为抓住了那布商便是除去了一个后患便可高枕无忧了皇后娘娘,贱妾在这后宫之中亦是沉浮了二十余年,且最近同娘娘打交道的时候也不少,自是从来不敢小瞧了娘娘,那布商,不过是一道饵罢了。贱妾虽读书不多,兵法什么的不如娘娘精通,只是这瞒天过海,却还是会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