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混账!”姜老太君气得浑身哆嗦,口中骂着凉国公,欺君罔上,可是要抄满门的,他到底是问谁借了熊心豹子胆?
姜明月忙安抚道:“老太君听我说,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太子爷既然喜爱珠妹妹,必定在宁贵妃和陛下面前提过,但宫里没有丝毫动静,只是太子爷一厢情愿来咱们府上探望,我想,怕是宫里嫌弃珠妹妹身份低微,不配太子爷。既然是身份的缘故,父亲必会来求老太君让珠妹妹记做嫡女,只要老太君不松口,便是太子爷也没辙。”
姜老太君这才松口气,欣慰地拍着姜明月的手道:“是我着相了,竟不如你沉静。我的明月果然是长大了。”
“我是怎么样的,都是老太君教导的。”姜明月含笑靠在姜老太君肩头,撒娇道。
姜老太君笑了:“你倒是会往我脸上贴金。”
姜明月笑道:“就只我们祖孙俩,老太君还要跟我谦虚,老太君若承认了,正好我也能沾光,就当做老太君夸我聪明了。”
祖孙俩互相打趣一场,姜明月又说道:“这事老太君还真是不必担心,唉,上次踏青和父亲求南珠的事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珠妹妹破了相,没道理宁贵妃和陛下不知道。”
姜老太君越发把吊在嗓子口的心给咽回肚子里。
而这时,太子孟长信和姜宝珠一番暧昧嬉戏后,搂着姜宝珠的双肩笑道:“孤已向父皇和母妃说明会娶宝儿。”
“宝儿”是太子新发掘的昵称,独一无二,专门用来称呼姜宝珠。
姜宝珠惊喜不已,羞涩地点点头。
太子却又道:“孤原是想娶你为太子妃的,奈何你庶女的身份着实低微,如今只能等孤娶了太子妃后,再纳你为妾了。”
太子明白皇帝的意思,姜宝珠这破庶女身份,连太子良娣都捞不上,当侍妾都是抬举她了。
姜宝珠脸上的惊喜还未散去,眸中已染上惊痛,推开太子,掩了袖子哭道:“原来殿下竟这般轻视臣女!”
“宝儿,你先莫哭,孤跟你保证,以后不管孤娶多少太子妃、良娣,但孤心中只有你一人。”太子先是急急忙忙安慰,后又带着两分清冷道,“若你真喜欢孤,便是为孤委屈些当妾又有什么关系?”
姜宝珠只觉得委屈至极,她当了半辈子庶女,一直被姜明月死死压着,若是后半辈子只能当个侍妾,那她还有什么指望?这辈子都被“庶出”、“妾”这些字眼包围,真是不要活了。
一时也忘了瞧太子的脸色,姜宝珠埋怨地哭道:“臣女只知道,正妻是敬爱,妾只是宠爱,若是殿下真心喜欢臣女,又怎会委屈臣女只当个妾?妾通买卖,可换牛马,原来在殿下眼中,臣女竟是这般低贱!”
姜宝珠气愤难当,跺脚就要走,太子脸色有些难看,姜宝珠这话把宁贵妃也骂了进去,但见姜宝珠哭得可怜,只当姜宝珠率真,因生气而口无遮拦。
而姜宝珠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想用妾试探姜宝珠的心意,可姜宝珠也用一个妻来试探他的心意,他若真的喜欢姜宝珠,就应当不让她受委屈,许她妻子的位置才是尊重她。
一时之间,太子左右为难,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只知道不能放走这个女孩子,不然以后再相见就难了。
姜宝珠双肩被捏得生疼,但是越疼她反而越开心,这说明太子留下她的心越强烈,她嘤嘤哭了半晌,等太子快不耐烦了才止了泪,嘟嘴低低说道:“是臣女无状,不该埋怨殿下,殿下也有殿下的为难。”
这一道歉就给了太子台阶下。
太子见她嘟嘴的样子可爱至极,怒气烟消云散,也笑了:“孤方才在想,若你再哭,孤便吻你,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
姜宝珠面红耳赤,情不自禁地靠近太子一步。
太子情难自禁,搂住姜宝珠便吻了上去,惊得跟随的丫鬟们低呼,赶忙避开。
姜宝珠挣扎了两下,瞥见丫鬟们散尽了,装作羞怯的模样儿,把王姨娘教导的如何接吻,如何勾得男人更心动、情动之类的手段都使上,偏又装作不甚娴熟,让太子越发欲罢不能。
吻到满足,太子才停下来搂住姜宝珠不停地笑。
姜宝珠略有不满,因为太子的风度翩翩下,竟然这么粗暴,他不仅咬得她口腔内多处破损,舌尖上也破了几个口子,而且还不断用手掐她的柳腰和娇臀以及胸,那动作和她平常生气时掐丫鬟差不多。
但姜宝珠哪里敢把不满表现出来,只垂头娇羞,弱弱地靠在太子身上。
太子叹息道:“若你是嫡女的话就好了,孤就不必这般为难。”
姜宝珠羽睫轻颤,踟蹰问道:“殿下,若是……若是臣女记在嫡母名下,成为嫡女,那殿下可否娶臣女做太子妃?”
“哎,孤怎么没想到?这般好极,好极啊!宝儿,你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如此冰雪聪明!孤向你保证,只要你能有个嫡女的名分,便一定能做孤的太子妃!”太子惊喜地搂住姜宝珠,又是一番粗暴的吻和掐捏。
姜宝珠回去后,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但心里却是甜蜜的。
瑞云和瑞香两人为她揉了一晚上,才将太子掐出来的淤血揉散。
☆、第40章 谈崩
郝嬷嬷查了一天,将结果报给姜老太君:“那天王姨娘的人的确去了开关水闸的地方,那水八成就是她放的了。还有人看到王二麻偷偷跑进枕霞湖,但后来一直没看见他上岸。至于二姑娘,起先有人看见她是被霍元琪救起来的,回了弄玉小筑后,她跟王姨娘悄悄去了前院,前院的小厮有人证实,那天太子也去了枕霞湖边,还是国公爷建议他去的。奴婢还跟宫里的人打听过,踏青那天,太子专为二姑娘放风筝写过诗,只是没有送给二姑娘罢了。”
姜老太君冷笑道:“那就错不了,是太子来贺寿,你们国公爷故意放姜宝珠那死丫头去的前院!哼,我这儿子我最了解不过,眼睛长在头顶上,汲汲钻营,也不想想,我们家手掌兵权,他又是个权力心重的,若是成了外戚,恐怕会成为满朝大臣们的众矢之的!”
郝嬷嬷束手而立,这个话她可不敢接。
姜明月抿唇不语,前世踏青会上姜宝珠是放风筝和荡秋千的“双料冠军”,太子与她一见钟情,后来姜宝珠成为嫡女姜明珠,加上凉国公苦心孤诣地讨好宁贵妃,姜宝珠就那么顺利成章地成为太子妃。
这一世,姜宝珠失了先机,只要宁贵妃不想太子娶个满城非议的“话题女王”,那么,姜宝珠永远登不上太子妃的位置,即便她成为太子的侍妾,以后太子登位,她也很难爬到最顶端的那个位置,光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老臣们的口水都能淹死姜宝珠。
这般一想,姜明月索性不管姜宝珠的亲事走向何方了,反正姜宝珠这辈子顶着“无盐女”和“飞天猪”以及宫寒的名头,就莫想再翻身!
……
翌日,姜宝珠打起精神见凉国公,将与太子的对话挑拣着说了,凉国公的心情相当复杂,那是喜忧参半,思忖很久,也没想到好法子说通姜老太君。
用完晚膳,姜老太君看见凉国公来了,心道姜明月猜的真准,冷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凉国公讪笑:“儿子来探望老太君,老太君可大好了?”
“没死。”姜老太君冷言冷语,眼神也是冷的。
凉国公脸色一僵,腆着笑脸送上一尊玉观音像,道:“这是万安寺高僧开光的观音像,送给老太君消病去灾。”
“你让王姨娘和姜宝珠少折腾,你也消停些,莫来害我的明月,我还能多活两年。”
凉国公放下观音像,脸色有些黑,压着火气道:“老太君,你我母子何苦这般相见分外眼红,儿子闲着没事儿,干嘛去惦记姜明月那不孝女的性命!实话说了,我今儿来是想告诉老太君一件事,还想求老太君一件事。”
姜老太君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并不接话。
凉国公略感尴尬,咳了声,厚着脸皮说道:“首先是跟老太君报喜,太子爷看上我们珠丫头,欲聘为太子妃。”
“嗤”姜老太君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老太君!”凉国公十分不满,郑重地唤了声,接着语重心长道,“老太君,若是珠丫头成为太子妃,这便是光耀我们姜家门楣的喜事,凉国公府也会成为全京城的名门望族!”
姜老太君冷笑道:“我凉国公府在京城立足两百年,世代累积的声望,怎么到你眼里就成了不入流的蓬门荜户了!那真是对不起,你投错了胎,没能投到名门望族的太太肚子里去,偏投到我这个民妇的肚子里!“
凉国公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这话就有些不知足了,连忙讨饶道:“老太君息怒,儿子并非看低咱们姜家的门第,而是想要我们姜家更上一层楼。这二百年来我们姜家虽有女子入宫,却从未有封后的。儿子是想,若是皇室血脉里有我们姜家一脉,那岂不是给老祖宗脸上增光?老太君说是这个理不是?”
“你这话可谓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