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们有些难堪,但看孟长胸有成足,也就没有说什么。
这次出征,因为秘密出行,跟潜伏差不多,队伍是半夜出城的,照样没有打火把,靠着月光和星光行路。
白天,队伍便藏在探子打探好的凹地里休息,夜晚行军,这对炎热的夏末秋初来说最合适不过。
即将到达海雷王庭的时候,孟长发现自己的队伍,怎么都联系不上后续送粮草的队伍了,他不屑冷笑,知道太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昭然若揭。
盘点了队伍剩余的粮草后,他便制定好偷袭计划。
这天晚上,王庭内帐篷失火,整个海雷部落的人登时大乱,大部分跑去救火。
而孟长就在这个时候发动夜袭,让人骑马在各个帐篷上点火,光是帐篷里没逃出来的人都被烧死无数。
他在让部下整合后站在王庭外围,点燃很多火把,一个人举三四个,看起来人数非常多,就像千军万马攻打过来了一样,从气势和心理上给敌军施压。
整个王庭乱糟糟的,首领根本没法子控制局势。
有人看见放火的人脸上戴着鬼面具,吓得手中的兵器都掉在了地上。
齐宝平扯开喉咙,用字正腔圆的海雷部落语言喊道:“天神降下魍魉惩罚我们部落了!”
“天神让草原大旱!冒代王不受惩罚,侵犯别的部落,结果全数人死在草原上,尸体喂给雄鹰,这就是惩罚啊!”
“海雷单于不服惩罚,为弟弟复仇,又触犯了天神!天神就降下魍魉军来烧我们部落了!求天神饶命啊!”
说完,他跪了下来,不断给点火的鬼面具人磕头。
他这一喊一跪,心中发慌的人不自觉跟着跪下求饶。
首领见势不妙,举剑要杀胡言乱语、蛊惑军心的齐宝平,齐宝平吓得翻白眼,险些没晕过去。
好在孟长派来的暗卫,一根银针刺入首领眉心,整根银针没入,首领一下子倒在地上,还让人看不出来任何伤口。
这下子所有人炸开了锅,越发认为天神来惩罚了,死的这个人可是海雷单于的另外一个亲弟弟!
海雷兄弟三人,现在两个都死了,海雷自己却远在天边,军队失去主心骨,乱得更厉害,有人逃命,有人跪在地上求饶,有人拼死顽抗。
身体再强壮,队伍再彪悍,精神支柱没了,那这个队伍就是一盘散沙,任由人揉搓。
孟长占尽优势,天将蒙蒙亮时,结束战斗,大批的俘虏被捆绑在一起,地上有数不尽的头颅,整个王庭血流成河!
孟长一身银白色的盔甲走过这些尸体,神色冷峻,脚上衣服上不沾半点血迹。
当初冒代突然杀过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踩着大孟朝老百姓的血和尸体罢?
他下令命人烧掉尸体,没空去埋了,然后把王庭里的财物洗劫一空,更重要的是回程的粮草不能少。
孟长考虑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做出决定,整个王庭的财物他要全部据为己有,不上交给朝廷,或者说不上交给太子。
姜明月以为孟长脑子进水了,吃惊地问:“你真的是孟长么?”
孟长高高在上地像个神!别说金银财宝,权势地位在他眼里都是过眼云烟。
他会把这些金银财宝收入自己囊中?
姜明月想笑,恐怕孟长收入囊中,半路上也会嫌弃财物负重是个负担,而会随手扔掉罢。
她揉捏他的脸皮,把他的脸揉成各种形状,看看是不是戴了假面具。
孟长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作威作福”,淡淡道:“太子不仁,我就不义。这没什么好说的。他连粮草都不给够,若非咱们昼伏夜出行程快,恐怕还没走到王庭就饿死在草原上了。
这些金银珠宝,我不在乎,拿回去后,他却在乎,既然他在乎,我不在乎也不给他,就当是给我压惊的好了。”
姜明月噗嗤一笑:“你胃口真大。”
海雷部落不是个小部落,与匈奴相比只有更强大,没有更弱的,积攒的财富数不胜数,孟长也不怕撑破了肚子。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么多财物,孟长显然不可能自己装兜里带走,于是他很大方地买通自己的部下,尽管挑他们自己喜欢的。
☆、第397章 飞燕公主
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然后让他们帮自己把剩下的财物运走。
整个队伍一起“作案”,大家都提醒自己梦里也不能说漏嘴。
孟长为小心,把大部分的财物装成粮草,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到底藏匿了多少财物。
唯一知道的只有姜明月,知道冰山一角的是齐宝平。
因为孟长让身材挺拔清秀的齐宝平,装扮成海雷部落的军人,拿金子去跟牧民换牛羊作为粮食。
孟长为了避开回程的路上遇到海雷的大部队,走了一大段弯路,直到探子确定海雷已经撤兵,才转到正道上。
这天,大军在离匈奴的新王庭还有五百里的路程,队伍留存的粮草快没了,而回程还有两到三天的时间。
孟长打算与匈奴王庭交换粮食。
探子回来时,跟在身后的是个穿匈奴服装的姑娘。
“世子爷,这位是休顿单于和和惠阏氏的公主,飞燕公主。”探子气喘吁吁地介绍,“飞燕公主称,有重要事情转告世子爷,和惠长公主秘密命属下带飞燕公主来见世子爷。”
飞燕公主高高地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马车,用一种睥睨的神态,眼底隐隐滑动不屑。
一个大男人,居然乘马车?真不像个男人,而这样娘炮的人居然捣毁了海雷的王庭?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肯定是个草包,请了个厉害的军师帮忙出主意罢了。
正在她腹诽的时候,只见一只略显黝黑的手,从帘子里伸出来,骨节分明,指尖修长,食指微翘,姿势优雅。
飞燕公主目光一顿,这明显是一只男人的手,她从未见过这么细致的男人手,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只手上,直到男人犀利的目光投来,她才惊觉自己看着他的手发呆,而没注意到男人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
轮廓分明的脸,俊逸的下巴,精致的眼形和唇形,挺翘的鼻子,修长挺拔如松的身姿,看着温雅有礼,但不失男儿气概。
他身上的气场很冷,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气质,尤其那道剑眉轻轻蹙起时,十分凌厉,有种不可冒犯的威严。
“飞燕公主,不知阏氏有何事转告?”孟长单刀直入地问,对面前女孩打量的目光非常不满。
“我……”飞燕公主正要说话,马车里突然传出婴儿的哭泣声,接着又传出女人温柔哄婴儿的声音。
她的话一顿,心底莫名起了一股燥火,觉得那女人和婴儿的声音格外刺耳,她烦躁地甩了下鞭子,“啪”,鞭子抽得周围的草丛乱飞。
“哇哇……”另外一个婴儿的哭声也响了起来。
马车里女子的声音如清泉般清冽,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世子爷,既然是和惠长公主专门命飞燕公主前来,自然是机密话,不如私下去谈罢,这样人前谈论也不好。
飞燕公主,恕我无法出面相见,两个孩子太闹腾。”
飞燕公主暗道,算你识相。
“那就走罢,飞燕公主。”孟长点头,一跃跳上马背,率先朝一个方向而去。
飞燕公主狠狠惊艳了一把,呆呆地催动马儿跟上那个俊帅飘逸的背影。
“飞燕公主,现在可以说了么?”孟长在离队伍两百米的地方,勒住缰绳。
飞燕公主轻咳一声,敛起眼中的惊艳,说道:“我娘发现我父王,休顿单于与海雷军勾结,海雷许诺如果我父亲杀了你,将会送我父亲一万头牛,两万只羊,另外加白银五十万两,黄金十万两。
我父亲已经在前方设下埋伏,我娘不忍心你死了,所以命我来示警。”
“你真的是休顿单于与和惠长公主的女儿?”孟长面色淡定,轻蹙着眉问道。
飞燕公主见他如此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心中越发佩服,倒有些信孟长能捣毁海雷王庭了。
“如假包换。你不用怀疑我的话,父王有宠妾,我上面三个哥哥都被他宠妾的儿子给害死了。
我娘为哥哥们报了仇,对父王也寒了心。我父王要拿我跟远方的一个部落首领联姻,换取牛羊,那老首领妻妾无数,儿孙两只手都数不完,我怎能委屈下嫁?
所以,我娘想跟你合作,以我父王想杀你为由,你奋起反抗,与匈奴彻底撕破脸。”
孟长明了,说破她的目的:“和惠长公主想回到大孟朝。”
“是的,当年先帝牺牲我娘的安稳幸福,让她孤身一人来到匈奴和亲,父王为了下一代的单于不是匈奴和汉人的混血儿,便默许他其他的儿子害死我的哥哥们。
我娘存在的价值,只是每年大孟朝给匈奴送些兵器和粮食,如今,我父王不小心放走阿提亚,招来海雷这个大患,大孟朝必定不会再送好处。
我娘没了利用价值,说不定会被杀掉,而我也要被送去换牛羊,这样的话,我们娘俩怎能不为自己寻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