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色还没完全黑,她估摸着孟长会在天黑时回来,所以虽然菜不多,但每一道都很精致,看似家常菜,其实都做过特殊的处理。
一来是她习惯了吃、做精致的菜,二来,可以消磨下时间,等孟长回来。
“我吃了两杯酒,就跟外公告退了。”孟长眼底满是暖融融的温情。
姜明月更惊讶了:“你在门口站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罢。”
姜明月无语,推着他朝正房走:“这里油烟大,仔细接了你一身油。”
事实上是,她不好意思了。
她没料到孟长会站一个多时辰看她做饭。
“油烟洗一洗也就是了。”孟长顺着她推的方向走,手朝后伸出,准确地握住她的手,声音脉脉,“明月,原来你会做饭啊。”
姜明月羞赧:“做饭有什么大不了,世家女儿都会做的。”
“我没想到你会做饭。”孟长说。
他没想到姜明月会为他做饭,他站在门外的时候感觉自己心里满满的。
一直以来,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姜明月的什么,但是那一刻,他突然明了,他就是想要个能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姜明月。
她肯为他做饭,是不是说明以前的那个姜明月又回来了?
只不过,以前她用她的眼神表达爱慕,现在则是在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情意。
前者浓烈,后者则淡淡如水,如细水长流。
这个年夜饭,让孟长有了别样的体验和体会。
姜明月噗嗤一笑,笑颜如花:“你以为我只会吃么?”
孟长微微一笑,眼角眉梢满是愉悦。
两人进了内室,姜明月解下头上裹着的布巾,换掉所有的衣服鞋子,又仔细洗了脸,略施薄粉,这才没了浑身油腻的感觉。
孟长如法炮制。
她故意凑近他,嗅了嗅他的头发,弄得孟长一阵心旌神荡,然而她却连忙后退两步,一脸嫌弃地说:“你头发上有油烟味。”
孟长一愣,果然低头闻了闻自己的头发,没闻到任何异味。
他掬起自己的头发,抓住她,轻轻在她脸上扎。
姜明月脸上痒痒的,她笑着躲避,笑得气喘吁吁。
孟长眼角染上春、色,将她搂进怀里,含笑吻上她的唇。
姜明月想说自己唇上有胭脂,发现孟长这个吻很是温柔,似水如烟,飘飘渺渺的,绵绵密密的,他很少这么温柔,也就随他去了,闭上眼安心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男人的舌一点点描绘她的唇形,然后才依依不舍地钻入她口中,细细吻她的小舌,轻轻地咬,见她温顺,他越发愉悦,舌尖扫过贝齿,渐渐加深这个吻。
两人缠绵了会儿,姜明月推了推他的肩膀。
孟长松开她的小舌,额头相抵,黑眸望进一潭春、水中,女人的脸蛋和眼角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我们快去吃饭罢,一会儿菜要凉了。”
姜明月赧然,推开他,疾步出去。
白龙已经摆好了饭,见她出来,便说:“世子妃,奴婢退下了。”
“哎,白龙,你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罢,白英、白芨她们也没法子陪你。”姜明月拉住白龙的手,哪能让白龙一个人孤零零地吃年夜饭。
白龙看了眼跟出来的孟长冷淡的脸,缩了缩脖子,忙说:“奴婢跟踏雪大人他们一起,不会孤零零的。”
言毕,她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姜明月喊了两声,白龙没理,反而跑得越发快了,她无可奈何地一笑,也不想太拘着白龙,回身坐下时,孟长盛了两碗白米饭,一碗放在她面前。
她稀罕地打量他一眼。
孟长没有丝毫尴尬:“白龙不在,我给你布菜。”
姜明月抿嘴笑,坦然接了碗筷。
两人甜甜蜜蜜地吃饭,孟长时而问她这个菜怎么做,那个菜怎么做。
一个腊肠,姜明月就说了将近三十道步骤,孟长暗暗咋舌,他以为直接把肉灌到猪肠里就行了,没想到还有那么多讲究。
“难怪与金婆子做的不一样。”孟长总结。
他一个人吃了大半的菜,糖醋鱼吃得最干净。
姜明月笑眯了眼,暗暗记下这个菜,嘴上说:“人家是金妈妈,叫金婆子好难听。金妈妈做的也不错,比我没少花功夫,不过处理方法不一样罢了。”
吃过年夜饭,夫妻俩出门看烟花。
虽然有战争的影响,但城里很热闹,到了这一天,人人都拿出笑脸,城街上充满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爆竹声声,烟花迷眼。
孟长牵着她的手,走过一整条大街,再走回来。
姜明月暗想,这是她过的最特殊的一个除夕了。
散步消食后,孟长赶姜明月去睡觉,等着子时起来守岁。
姜明月想陪他一起,奈何自己身子不允许,昏昏欲睡,便真的去睡了:“一会儿叫我,我起来煮饺子给你吃。”
“嗯,睡罢。”孟长拍着她的背。
姜明月感觉才打个盹儿,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她惊醒,睁开眼就看见孟长已经在穿盔甲了。
就好像那晚的旧事重演。
孟长面上肃冷,见她醒了,便道:“外公和舅舅料到他们会在除夕夜发难,早有准备,别怕,你起来包饺子,等我回来吃。”
言毕,他抱着头盔大步流星地走了,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姜明月。
姜明月点头,他才毫不留恋地出门。
姜明月睡不着了,白龙过来服侍她穿衣,主仆俩弄来面粉和饺子馅,坐在炕上包饺子,谁都没说话。
☆、第376章 养胎
饺子下水,在锅里翻滚。
姜明月打个盹儿,睁眼看见孟长穿了一身世子服走进来,她嗔笑:“不是去上战场了么?怎么穿的这般整齐?仔细老国公又骂你。”
“世子妃!世子妃!”
姜明月眼前一黑,一下子栽到一个黑洞里,吓得她心口扑通扑通跳。
“白龙……”她迷茫地看着推自己的丫鬟。
白龙急急道:“世子妃,饺子煮熟了,姚妈妈说她要给儿子送饺子,问世子妃要不要也给世子爷送饺子去。”
姜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在做梦,孟长压根没有回来,而她也好端端地坐在炕上,没有栽到什么黑洞里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轻声问道,气息有些不稳。
“差一刻子时。”
姜明月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外面很安静,这是因为府里除了守卫,别的人都去了城楼的缘故。
这么安静,一刻钟之内,战事肯定不会完,孟长是绝对不能回来了。
“嗯,姚妈妈,就拜托你代我给世子爷送饺子了,路上小心些。”姜明月当机立断地说道。
她不能让孟长新年夜没有饺子吃,虽然她很想亲自去,却知道自己去的话,只会给人添麻烦,还会让孟长分心。
姚妈妈连忙应诺,姜明月亲手盛了一大碗饺子,里面包了各种馅儿,还特意把做了记号包了铜钱的饺子放进去。
子时一到,城内响起鞭炮声,仿佛大家都不知道城门口有一场恶战似的。
姜明月站在窗前,听着鞭炮声,没有丝毫困意。
新旧年交替是一年中,匈奴最缺粮的时候,匈奴的攻击很顽固。这场恶战持续了一个月,前前后后一共开了五次大战,以及数不清的小规模战役。
其中,一次大战发生在城门口,其他四次都在雪原上进行,战线慢慢朝草原腹地推进,这表示把匈奴人赶回家了。
第五次大战结束,老国公和袁白涵回城时,满城百姓夹道欢迎,弹冠相庆。
进入二月初,京城已青草发芽,草原上却依旧是皑皑白雪覆盖,看不到绿色,两军对峙依旧在继续。
元帅府。
老国公看完家书后,面色蓦地一变,眼中流露哀伤。
“父亲,怎么了?”袁白涵忐忑地问。
孟长也朝他看去,眉宇间藏着疑问。
老国公深深叹息,艰涩地道:“皇后病危。”
“妹妹……皇后怎么突然病危了?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是我们不在京城,宁贵妃发难?”袁白涵的声音走了调,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成拳头。
老国公摇摇头:“别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不可随便诽谤皇妃。是娘娘自己对你母亲说的,她这病已经缠身数年,怕吓着我们才没敢透露出来。
你母亲信里说,娘娘这次病危,陛下体恤,太子曾上奏粮草不足,是陛下亲自督促户部和工部送粮草、伤药和兵器、铠甲。”
老国公只是话说得好听,袁白涵和孟长都猜到是袁皇后在拿命威胁皇帝,拿最后一点夫妻情分软化皇帝的心。
孟长眸光微动,等他们父子俩感慨完,淡淡开口:“外公,舅舅,万安寺的方丈是净空师父的徒孙,他从净空师父那里学的一手好医术。
虽然不及净空师父,但可与太医相比,也是可以相媲美得。我可以请他进宫诊治姨母……”
“真的么?原来方丈大师也会医术!”袁白涵面上一喜,直接把方丈当成净空那样的神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