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在书房的这两日,他心中甚是不好过,总是惦记着王姨娘。于是心一横,把马尿什么的全算在姜明月头上,怜爱地搂住王姨娘。
两人冰释前嫌,凉国公重回凌烟阁,但他到底存了芥蒂,晚上王姨娘用尽手段,也没能成功让凉国公碰她的嘴唇,但王姨娘并不气馁,她相信只要她有恒心,一定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姜明月歇晚时,端姑低声偷笑道:“姑娘,老奴确认消息,国公爷确确实实拿那假南珠做成膏药给二姑娘抹了。”
“这是意料之中,”姜明月淡笑,想到姜宝珠坐实“无盐女”的名头就觉得解气,转而问道,“白墨廷和张三油那里可安排妥当了?”
“妥当,妥当,姑娘掌握了白墨廷给国公爷做伪证鉴定的证据,他不敢不服,答应三日后离开京城,从此隐姓埋名。张三油是个见财起意的,得罪凉国公可是要掉脑袋的,他拿了五百金,带着全家人早一溜烟跑个没影了。”
姜明月轻颔首,端姑又道:“剩下的五百金,老奴使人分成小额存入票号,换成五千两的银票,这是银票。”
姜明月接了银票抽出五百两给端姑:“这银子你拿去赏给办事的人,尝到甜头他们才会死心塌地,告诉他们口风紧些,走漏一丝风声可就是脑袋搬家的事。”
见端姑毫不犹豫地点头,又抽出二千五百两道:“这是给明度少爷的,他是劳苦功高,没他在外面跑,这事可办不成。”
端姑悄然退下打点,姜明月舒服地伸个懒腰,蹭蹭柔软的枕头,晚上梦到女儿,她拉着女儿的手在一片花海里自在地飞舞、唱歌。
☆、第22章 无盐女(2)
翌日起个大早,姜老太君笑问:“怎么一大早就在笑?”
“昨晚上梦到在花海里飞,碰到了小仙女。”姜明月笑嘻嘻地蹭过去,拧了湿帕子给姜老太君擦脸,丫鬟们井然有序地服侍漱口、起身、穿衣、梳妆。
姜老太君挑了支缠枝莲花玉簪插在发髻上,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笑道:“这支就行了,我老人家不耐烦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梦到飞好啊,梦到飞说明你在长个子。”
姜老太君从圆凳上下来,扶着姜明月的手去正堂,比了比姜明月的个子道:“我们明月将来是个修长个子,高个儿显得苗条。女孩子到十八岁才不长,你还有四年好长呢。”
“借老太君吉言。”姜明月嫣然而笑。
来请安的是二叔姜如林一家。
姜老太君不待见王姨娘,曾发话,若是凉国公前一晚歇在凌烟阁,第二天早上就不要来她这里请安,免得她吃不下早饭。
凉国公闹过几次别扭,但姜老太君不给脸,茶碗、果盘顺手就砸到凉国公脸上。凉国公这才知道姜老太君言出必行,不敢侥幸,天长日久的,凉国公早已不记得他该向老母请早安。
至于王姨娘母女,王姨娘是妾,没资格踏入寿安堂。姜老太君从不招姜宝珠请安,每每姜宝珠来了就站在外面罚站,那时姜宝珠小不懂事,站了三日后,哭着跑回去找王姨娘,骂姜老太君是坏人。
姜老太君软了一点的心硬了起来,视姜宝珠为野孩子。
姜宝珠长大后,该说亲了,她娘是姨娘,没办法见到贵族夫人们。姜宝珠后悔,奈何姜老太君跟她不亲,不愿带她出席宴会。
姜宝珠只好另辟蹊径,传出她写的诗,混个“才女”的名头。王姨娘还让下人宣扬姜宝珠是如何“倾国倾城”“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可寻”的美人儿。
凉国公这个大男人公然带着美妾庶女出游,故意让世家子弟窥见姜宝珠的美貌。姜宝珠“才貌双全”的名声从此传遍京城。
两房的亲疏由此而来,莫怪姜老太君偏心,实在是大儿子不像个亲生的。
一个请安,就带出这么多事,可知,请安是有大有名头的。
请完安,姜明度把姜明月拉出去,把银票塞进姜明月手中,羞窘道:“姐姐,这笔银子我不敢要,还是你收好罢。”
姜明月推回去:“我俩一人一半,我就是出了颗珍珠,出力的却是你,这是你该得的。明度,你长大了,居然能帮姐姐做事了。况且,你在苍澜学院见的全是贵族子弟,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拿着罢。”
“我不能要……”
姜明月瞪他:“是不是嫌弃这银子不干净,或者认为我做错了?”
姜明度连连摆手:“怎么会?大姐姐只是拿了颗普通的南珠,又不是毒药,虽然不能帮助二姐姐去掉疤痕,但也不会加剧她的伤势,我还觉得姐姐太心善呢!”
“既然不是,那你就拿着,不然以后,我可不敢找你做事了。”
姜明度这才拿了银票,挠挠头,尴尬道:“没银子的时候,觉得一两银子都是多的,这么大笔银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花了,睡觉都担心会有人来偷!”
姜明月忍俊不禁,捂嘴笑道:“真是出息了!不过,财不外露,这银子到底来路不明,可莫让旁的人发现了。”
姜明度点头,他是个沉稳的孩子,也是个孝顺的孩子,没隔两日见母亲韩氏为家事操持甚是辛苦,便买了名贵点心讨韩氏开心。
韩氏一下子就察觉不对劲,逼问下才知道这桩故事。姜明度乖乖交了两千两银子。
韩氏倒没觉得姜明月做错了,拿着两千两银子乐开了花,想到这是从凉国公和王姨娘手里骗来的,她越发开心,认为姜明月大方地拿出一半银子给姜明度十分厚道,看姜明月更顺眼了,在做衣裳时,以婶娘的名义专门给姜明月做了套夏季的衣衫。
这一招歪打正着,姜老太君越发觉得韩氏识趣。
王姨娘和凉国公这半月来为姜宝珠的美貌操心,没事就盯着姜宝珠的脸看,暂时没空找姜明月的茬儿,可一连半个月过去,姜宝珠的伤疤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白了点,显得伤疤更清晰,一点都没改变。
同时,软玉圣颜膏也用完了。
姜宝珠焦躁道:“父亲,姨娘,女儿瞧着怎么没见效啊?”
“不应该啊,太医明明说可以祛疤的。”凉国公喃喃道,寻思哪里出了问题。
王姨娘迟疑道:“是不是抹的疗程不够?国公爷,这药膏有剩下的么?”
“没有,另外一半宁贵妃要走了。但是太医说,只要抹个十天就能完全去除疤痕的。”
王姨娘急道:“不管怎样,珠丫头的脸还没好,不能断药,国公爷,您瞧瞧能不能把剩下的那半药拿回来?”
“胡说!且不说送出去的东西不可讨回,过去了半个月,怕是宁贵妃已经用完了。”
王姨娘抹泪哭道:“这也不行,那也不中,咱们珠丫头的脸可怎么办啊!”
她心中暗恨宁贵妃是个强盗。
姜宝珠伤心落泪,伏在枕头上痛哭出声。
凉国公安慰:“我再找太医问问,兴许药效不会这么快见效。”
太医来了,察看姜宝珠的伤口,匪夷所思道:“不该啊不该!按说这时候应是好了的,医书上有记载。”
凉国公皱眉,脑中灵光一闪,让太医检查残余的软玉圣颜膏。
太医闻了闻,说道:“这膏药没问题。”
“你确定这膏药里的珍珠粉是千年南珠的粉末?”
太医咳了声,道:“实不相瞒,老朽和太医署的人都没见过千年南珠,且老朽并非鉴定珠宝的能人,岂能知道这千年南珠是真是假?倒真是有些年代的南珠却错不了。那日国公爷信誓旦旦说是千年南珠,老朽们便都信了。”
鉴定药材他行,鉴定珠宝?他一个太医做什么去鉴定珠宝!
凉国公双手攥紧,转身大步流星地出去,厉喝道:“给我把白墨廷和张三油抓来!”
半个时辰后,侍卫汇报:“国公爷,白墨廷十二日前离开京城,不知踪迹。而张三油举家搬迁,没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户籍上也查不出来。”
凉国公头一阵发昏,喝问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张三油的宗族总能抓到罢?”
侍卫道:“张三油的父亲本是陇右道的,遇天灾,逃荒到京城,以做小贩为生。他家中宗族都不幸死在了陇右道。”
也就是说,张三油连和尚带庙都跑了。
凉国公眼前发黑,气得语无伦次:“你们……你们这些废物!当初让你们调查他家世,你们调查的什么?滚!去刑堂领三十军棍!滚!”
“属下失责,甘愿受罚。”侍卫灰头土脸起身,去为凉国公的愚蠢代为受罪。
不到两天,凉国公被骗的消息不胫而走,凉国公成了京城的大笑话,而姜宝珠因着治脸无望而病倒,“无盐女”跟她一辈子。
凉国公不甘心,再次命人去找千年南珠。
太医好心提醒他,过了最佳治疗期,找来千年南珠做成软玉圣颜膏也无法转圜了。
凉国公怒发悬赏通缉令,满天下追拿张三油和白墨廷。
☆、第23章 飞天猪上吊
韩氏和姜明月来探望姜宝珠。
姜宝珠神色恹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儿,连寻常遇见姜明月时的亲热都没了,更别说打起精神应付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