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一时寂然无声,还是胤礻我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开口道:“八哥说的没错啊,反正皇阿玛现在也决定不了怎么处罚索额图,那就再查查好了,又没耽误事。”
老十你个棒槌,你还真以为朕是那么没决断的人了,要听你们的意见做事了,康熙被憋了一口气。各位阿哥赶紧低头,皇阿玛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了。
低头的胤禩嘴角微微扬起,十弟干得好,憋屈了皇阿玛不说,今日过后,就算你母族势力再大,兄弟们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了,这是一不小心就会被你的坑的节奏啊。
康熙头疼的揉揉额角,有心骂胤礻我几句,又不耐烦跟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搞清状况的人计较。直接吩咐说:“胤祉、胤禛、胤禟,你们几个再将索额图一案重新调查,朕可不是那任意被人愚弄的昏君。”
“儿臣领旨。”胤祉、胤禛恭敬地领命。
胤禟在一旁踌躇了好一会儿,开口道:“皇阿玛,您能换个人去吗?八哥就要去朝鲜了,儿臣很忙的,通商的事也是一堆等着要办呢!”
这下康熙可没忍住气了,一拍桌案,“让你办差就去,别找理由推脱,小心朕把通商的事交给其他人。”
“别,别,儿臣跟三哥、四哥去,就是了。”胤禟急忙应下差事。
别的兄弟眼中,胤禟、胤礻我是十分的不着调,胤禩却是十分满意。不枉他这些日子以来对两个弟弟耳提面命的,有了这插科打诨的本事,皇阿玛和其他兄弟会少几分对他们的猜忌,大臣宗室们也不想得罪这两个“浑人”的。
索额图一事,暂且被揭了过去,可看着胤禩、胤禟、胤礻我这三个儿子,康熙总觉得有些不舒坦,不整日惦记着争权夺利是不错,可也时常给他捣乱。拿起胤禩的折子,康熙问道:“老八,这折子是怎么回事?”
“朝鲜总督一职不同与地方巡抚,毕竟是属国,朝鲜王的后宫也不能完全无视,儿臣身为男子,不好插手。若皇阿玛觉得儿臣带福晋去不合适,可以再设个专职去处理一应事务。”胤禩似乎没听出康熙话中的责备,好似“就事论事”地答着。
“荒唐。”康熙怒斥,还设个专职,他今天派个女子去朝鲜当官,明天那帮迂腐的汉人就能用唾沫湦子把金銮殿给淹了。“让福晋跟你去朝鲜,其他事你都安排好了呢?”
“儿臣一向清闲,也没什么需要特意处理的。只是玉佳还小,不好长途跋涉的,儿臣想着,可以让九弟和十弟来照料一下。”
前些日子八贝勒府里添了两个格格的事,还让京城权贵的圈子里好一阵议论,以为老八终于是开窍了,没想到这去朝鲜了还是念念不忘地要带着八福晋,原来爱新觉罗家这一代的情种就应在老八身上了。一旁看戏的胤礽等人心中默默猜想着,反正这事他们没意愿搅和,让皇阿玛去处理吧。不过,胤禟、胤礻我两个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做事越发的没有分寸了,让你家格格进宫,交给良妃照顾。”康熙直接决定了,一个皇孙女也不用担心其他儿子有想法,其他小事也不想多费心了,他还是更忧心太子和索额图的事。
“是,儿臣遵旨。”胤禩语气有几分无奈地应承了,可心里却想着,玉佳进宫能多陪陪额娘也不错,而且他有种感觉,那丫头面上纯善、心底可有不少鬼主意,也许能给皇父来些“意外之喜”呢。
“阿嚏,阿嚏”,八贝勒府中的玉佳连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有谁在惦记她吗,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了。
☆、第四十七章
“呜哇哇,我不要,我舍不得额娘,阿玛是坏人……”咸福宫里玉佳十分没形象的嚎啕大哭,把毓秀给心疼的,搂进怀里轻轻地安慰着,良妃也是非常疼惜的样子。
一旁的胤禩脸色莫名,这丫头居然给他来这手,明明在府里说的好好的,知道要在宫里跟额娘待两年别提多高兴了,现在竟然故意装出一副难分难舍的模样,让额娘和毓秀怜惜她。
玉佳感觉到胤禩“炙热”的视线,身子抖了抖,但还是故意扭头送个挑衅的眼神,再接再厉地嚎了两声。没错,她就是故意的,虽然待在宫里能调戏春兰秋菊各色美人、近距离欣赏宫斗大戏,但是这些都掩盖不了之前阿玛之前故意隐瞒消息让她忧心了好几天的不爽,死缓可是比死刑更残忍的心理折磨。最最关键的是,马上就要分离了,她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坑阿玛一次了,就不信你两年后回来还记得为这件小事找我算账,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不闹腾还待何时!
呵,脾气渐长了,那寻衅闹事的小眼神不要太嚣张。胤禩上前拎起玉佳,塞到良妃怀中,不悦地说:“好了,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玉佳,在你玛嬷身边记得乖一些,别调皮。”
“禩儿!” “爷!” 良妃和毓秀都不满地出声,还附送了好几个白眼。
“玉佳别怕,是你阿玛不好,别理他,额娘过些日子就来接你。”毓秀摸摸玉佳的头轻声哄道。
“玛嬷最喜欢玉佳了,在这里陪玛嬷几天好不好?”良妃抱着玉佳有些吃力,却还是轻声细语地劝慰。
玉佳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地“嗯”了一声,总算让众人舒了一口气。看向胤禩的眼神也更加不满,还不如小孩子懂事呢!
胤禩:喂,事情比你们想得复杂多了,别被那家伙给骗了啊。
胤禩和毓秀走后,良妃把哭累了的玉佳哄睡了,留下容嬷嬷照顾,才轻轻地退出寝宫。
躺着床上的玉佳偷偷睁开眼,心中感慨万端,怪不得历史上那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八阿哥,阿玛的体贴实在太容易让人沉醉了。清楚她是那种不敢跟亲人放肆的性格,就挑唆纵容她来胡闹,甚至不惜扮个“恶人”的角色,让她感受那种温暖与舒适,用如此和风细雨的方式来帮她习惯与亲人的亲密相处,这份用心良苦她怎能不铭记在心!
在宫中跟皇父和额娘辞行后,京城北郊胤禟、胤礻我早就等在那里备好酒席给胤禩饯行。
“八哥,保重。”
胤禩拍拍胤禟和胤礻我,“这两年里八哥远离京师,照料不到你们了,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切忌小心行事。”
“弟弟省得的。”
一番珍重道别后,胤禩正要上路,一辆先前就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缓缓驶来,太子从车上走了出来。胤禩等人都十分惊讶,上前恭迎太子,正待行礼,却被胤礽制止。
“今日,孤只是以兄长的身份来送送八弟,不必拘礼了。”
“臣弟多谢太子殿下挂念。”胤禩依然是恭敬的态度。
何柱端来酒壶,斟了两杯酒,胤礽执起酒杯,说:“八弟远行,孤敬你一杯,愿尔此行一帆风顺、事事顺心。”
胤禩也端起酒杯,回道:“人生路漫漫,一时得失断定不了成败,臣弟也愿太子殿下,诸事宽心,修身洁行,莫忘了来日方长。”
“八弟的好意,孤心领了。”
二人将杯中酒饮尽,不再多言,胤礽也未多逗留片刻,与胤禟、胤礻我点点头就直接离去了。
“八哥,太子这番举动是……”胤禟不确定地问。
“别想多了,只是单纯地谢过我那日对索额图一事的态度,日后我们还如以往一般照规矩办事就是了。”胤禩为胤禟定心,索额图一事,九弟即使只是个打下手的,也不宜在态度上有偏颇。
胤禟点头会意。
上了马车,胤禩回头看看旭日映照下璀璨生辉的紫禁城,心情有些低落,毓秀问道:“爷在想太子的事?”
“不只是太子,我们这些皇子哪个不是把骄傲都深刻在骨子里了”,所以都不甘低人一等,就是到最后清楚了皇父把他们当做皇位继承人的试炼石也不会把委屈说出口。而众兄弟里最苦的其实是太子,生来就在储君的位置上,对皇父又敬又爱,却最终被舍弃,皇父是做足了慈父的姿态,太子的孝心却有几人在意过。对他们这些兄弟,太子要维护储君的尊贵,亲近不得,而他们也不会真心亲近太子的,太子连个谢意都要像今日用这样别扭的方式来表达。一步步地落到了困兽犹斗的局面,再加上长久以来无人倾诉的孤寂,前世太子最后性格变得乖戾狂躁,其实都是被皇父和他们这些兄弟给逼得。
胤禩、左都御史希尔达、参将马际伯等去属国就任的一行人,走得是陆路,从京城出发中途要经过盛京。清□□□□哈赤在天命十年把都城从辽阳迁到沈阳,并营造了皇宫,清太宗皇太极在天聪八年尊沈阳为盛京,直到顺治元年满清迁都北京后,成为留都。但盛京作为大清的龙兴之地,一直都被满清皇族重视,更有一些地位高的宗室王爷驻扎此地。既然要在盛京修养几日,那么于情于理,胤禩都必须去拜访这些长辈。虽然胤禩不是备受康熙重视的皇子,爵位也只是一个贝勒,但毕竟要接受朝鲜事务,之后商路开通也免不了与盛京这边打交道,两方人员倒是借着同是爱新觉罗一族的亲缘关系结了些交情。
然而,胤禩最在意的却是被流放到盛京城里的戴梓,他可是百年都难得一遇的火器制造天才。康熙二十五年,荷兰政府派遣来的使者进贡了“蟠肠鸟枪”,戴梓奉命仿造了10枝,康熙回赠给荷兰来使,使其大吃一惊。后来戴梓奉命仿造“佛郎器”(西班牙、葡萄牙所造的炮),也只花了5天就完成了。二十八年,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曾夸耀其母国发明的“冲天炮”(又称“子母炮”),并夸口说“冲天炮”只有比利时人能造,结果花费一年的时间都没有造出来。而后康熙指令戴梓监造,仅用了8天就造好了,此炮发射时“子在母腹,母送子出,从天而降,片片碎裂,锐不可当”,康熙率众臣亲临现场观看试射后,大加赞赏,立刻为此炮赐名为“威远大将军”,后来成了平定三藩之乱和噶尔丹叛乱的重要利器。只可惜,戴梓为人刚正不阿,敢言人过,得罪了不少朝中人士,又因“冲天炮”一事让南怀仁记恨在心。三十年时,南怀仁勾结投靠清廷的张献忠养子陈弘勋,向康熙帝奏本,诬陷戴梓暗通东洋,使戴梓获罪,举家被流放至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