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陛下亲手为她做的凤首箜篌,上面的一笔一划,都是陛下亲手刻上去的,往日里,这是她最宝贝的东西。
然而当看见她将凤首箜篌放在地上时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宋楹忽然就红了眼眶,谁都以为她对陛下失望透顶,已经不爱他了,只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即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她仍旧下意识地护着陛下送她的东西。
忘不了却还要逼着自己离开他,这段时间以来,她忍的该有多辛苦。
慕晚抱着凤首箜篌坐在桂花树下,月光穿过干枯的枝桠稀稀落落的洒在她身上,白皙的指尖轻轻略过琴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今儿难得高兴,我给你们唱个曲儿听听,你们不知道,钟衍最喜欢听我弹箜篌唱曲儿了,只可惜我对他实在是不够好,我总是嫌麻烦,不肯弹给他听,现在我肯弹,他却不要听了……,他不听,我弹给你们听吧……”
说着,她双手拨动琴弦,随着泠泠之音低唱了起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软糯的嗓音配上婉转的琴音,有一番别样的滋味。原本嘻嘻哈哈的院子此刻一片静谧,整个长乐殿中只回响着她的低吟浅唱。
唱着唱着,她突然抱着凤首箜篌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们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跟钟衍表明心迹之时唱的曲子,可是那个人真是太讨厌啦,我第一次实心实意给一个人唱这种曲子,可他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我当时真恨不得捏死他算了,可我又想着,我不能对自己喜欢的人这么粗鲁,要不然他真的该嫌弃我了。”
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身边的宋楹,问道:“是不是因为我对他太粗鲁,他才嫌弃我,可是……可是我对他,真的已经很温柔了,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为了誉王殿下惹得楚国百姓不喜欢我,还把自己折腾的一点儿都不温柔……”
亭中清晰的传来了瓷杯碎裂的声音,莫痕望着钟誉血迹斑斑的左手,抽了抽嘴角。
钟誉丢开手中的碎瓷片,大步走出凉亭,站定在慕晚跟前,漆黑的眸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了一抹幽光,继而定定的看着她,口气却异常的轻快,“阿晚,我带你走,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慕晚怔怔的看着他,湿漉漉的大眼睛里聚着一层水雾,“你只要送我离开就够了,你不用带我走,我也不会跟你走。”
钟誉蓦地僵住了。
慕晚扯住宋楹的胳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眸光坚定地说道:“誉王殿下,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只要你们帮我离开就够了。”
一旁传来了小霸王非常欠揍的声音,“你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滚!”慕晚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奈何自己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前摔了过去,钟誉及时出手接住了她,才免了她脸朝下摔破相的危险。
钟誉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清晰的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身子一僵,慢慢回过了头。
门口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叹息。
酩酊大醉的众人瞧见门口之人,醉意顿时消散了一半,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就地跪了下来,参差不齐的喊道:“奴才参见陛下。”
清冷的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在明黄色龙袍之上,将那耀眼的金黄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斑驳陆离的金丝绣线在月光的浸染下,更加绰绰生辉,此刻他并未戴那金光璀璨的十二旒冕冠,墨发都用玉冠整整齐齐的束在头顶。
这么冷的天,他竟然未穿大氅,只穿着单薄的龙袍。
钟誉向他行了礼,却并未放开怀中的慕晚,莫痕一边行着礼,一边垂着眸子,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他们二人的距离。
宋楹也跟着有样学样,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慕晚瞧见门口的人之后,蹭一下从钟誉怀中翻了出来,歪着脑袋瞧了他半晌,呵呵笑道:“钟衍,你来的正好,我有首曲子要唱给你听。”说着,她重新坐了回去,抱着凤首箜篌低低唱了起来。
可是第一句刚出口,便吓得落英殿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钟衍双眸中布满了血丝,面颊通红,眉峰也拧成了一团,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随着慕晚一字一句唱出来,他无意识的伸出了手,月光照在白如玉脂的手掌上,能清晰的瞧见,他的指尖都在轻颤,他缓缓往前迈了一步,口中叫道:“小晚……”
这一声小晚,再也不复他往日语调的清冷,而是极为难得的慌乱,慌乱中还夹杂着透骨的痛苦,听得众人心尖儿齐齐一颤。
他身边的玉尘一把拉住了他,低声说道:“陛下三思。”
慕晚垂着脑袋,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琴弦上,软糯的声音渐渐沙哑,带上了哭腔,可她还在继续唱着。
凄凄复凄凄,嫁取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徒徒……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一遍唱完,她恍若未觉,紧接着又唱了起来,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钟衍闭上眼睛,如玉的面容满是痛苦的神色,忽然之间他像是被激怒的困兽一般,双眸通红,嘶吼一声甩开玉尘欲要往前走,被玉尘一把拉住了。
玉尘拉住他的同时给一旁的莫痕使了个眼色,莫痕浓眉顿时抽了两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陛下,你……”玉尘紧紧拉着钟衍,望着他几乎充血的双眸和满头的汗珠,暗叹一声,放开拉住他的手,咬牙道:“小心一点,不要伤到她。”
钟衍似是没听到一般,跌跌撞撞冲桂花树下的慕晚奔了过去。
慕晚还低着脑袋,口中正唱到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怀中的凤首箜篌毫无防备地被明黄色的衣袖扫到了一边,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拉起来揽到了怀中。
她一下子撞到了一个滚烫的怀抱,短暂的懵了片刻,伸手欲要推开他,却被他带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桂花树干上,咯的她的脊背生疼。
下一秒,她的唇便被他紧紧封住,清冽的酒香充斥着鼻息,绕的她头晕眼花,他的舌尖带着冷意,轻易窜进她的口中,几近疯狂的吸吮着她的舌。
慕晚瞪着眸子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唇,血腥味霎时蔓延开来,他却恍若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旧疯狂的吻着她,双手也渐渐从她的腰际间往上攀升。
他浑身滚烫的吓人,不但双目通红,连肌肤都泛着隐隐的红色,慕晚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带着调转了方向,砰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的慕晚觉得自己的背都要断了,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然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耳边便响起了衣物被撕碎的嗤啦声,与此同时,她肩头的衣裳被撕掉了一大片,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另一边的衣裳又被钟衍嗤啦一声扯烂了偌大的一片,冻得她霎时清醒了,抬手就朝压在自己身上的钟衍挥了过去,“钟衍!你疯了吗?!”
“啪——”
这一巴掌扇的极狠,钟衍蓦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愣了须臾,低头看见被压在自己身下衣不蔽体的慕晚,像是突然间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的外袍一股脑裹在了她身上,怔怔地说道:“对不起……小晚,对不起……对不起……”
慕晚抓着他裹在自己身上的袍子警惕的往后挪了过去。
被方才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的众人这才堪堪回神,宋楹和连翘首先冲到了慕晚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
钟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未走两步,又倏地倒在了地上。
宋楹张开双臂护在慕晚面前,瞋目切齿地吼道:“不要再靠近慕姐姐,不然就算你是陛下,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钟誉看着艰难地捂着心口趴在地上不停发颤的钟衍,眸光晦暗不明,“玉神医,皇兄他怎么了?”
玉尘眉峰紧蹙,抿唇叹道:“陛下他中了荼蘼欢谢。”
钟誉拧眉,“那是什么?”
玉尘道:“荼蘼欢谢,花开荼蘼,无欢尽谢,原本是姜国的宫中秘药,不知为何会流入我国。据我所知,这药炼制起来极为麻烦且工序极多,一人一年也只能搓出七丸左右,而陛下竟一次就服了三丸,且这药根本没有解药……只有……”
他揉了揉眉心,接着道:“荼蘼欢谢药性极为霸道,中者每隔一刻钟未同异\□□|欢,药性便会翻一倍,一个时辰后还未解便会七窍流血,同时药性会更烈,直到中者流干血而亡。”
钟誉问道:“皇兄中此药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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