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小凉亭她自然知道,建在湖边上,因为位置偏僻,常年也不见有几个人会去。唇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这个沈妧,竟是想败坏她的名声以此来阻碍自己成为太子妃,顺道也可以推了与谢恒的婚事。
虽说一箭双雕,一举解决了她的两个心头大患,只是手段略显幼稚,她这个嫡长女名声都不好了,嫡次女还能好到哪里去。
想来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过倒是合了沈兮的心意。
绮画一路跟在她身后,不探听也不劝阻,默默跟随。
也不知今夜东宫会收到怎样的消息,是沈妧邀她一同夜会情郎呢,还是她沈兮主动幽会情郎。
待到夜渐渐深了,也到了她与沈妧约定的时间,交代了一句便出了院子。
冬季的夜晚格外的冷,也不知从何时起,天上又飘起了雪,她不由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这段时间她越发畏寒,整日不能离了暖炉,希望沈妧这回能得起她冒着风雪出门。
一路行来,因为冬季夜寒,连一个小厮丫头都没有瞧见。待到了凉亭附近,更是杳无人烟,甚至连路边的石灯都是暗的。
这个沈妧还真是寻了个好地方。
凉亭四周悬挂着素色轻纱,如今已被风雪打湿,里头亮着幽幽烛火,一道纤长瘦弱的身影被投射到轻纱上。
谢恒听见动静回过了身,他的眉眼皆极清秀,眉间带着久病的无力。
他向沈兮弯腰拱手行礼,“二小姐。”声音温润,如沐春风。
沈兮向他回了一礼,掀开轻纱走进了亭内。因是个无人问津的亭子,内里的摆设都极简单,只有一张石桌与两张石凳。
寒风掀开轻纱涌入亭内,沈兮对着双手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以此回暖。
突然说道:“我不是沈妧。”
谢恒也是一愣,却瞬间恢复了自然,“是大小姐?”
沈兮不置可否,“谢公子。”
谢恒站在风口里,风吹起他的袖口,迎风翻飞的模样颇有贵公子的清隽气质。
“小姐怎会来此?”
“公子不知?”
谢恒轻轻一笑,清秀的面容笼在烛光之中,有着难以言说的温润,“是二小姐。”
“公子果真不负贤名。”谢恒对这一切果真了然于心,沈兮握紧了手中的铜铃,沈妧要的就是她半夜幽会情郎,虽对自己也不利,只是若能就此逃开与齐睿的婚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小姐也令在下刮目相看。”烛火在风中明灭不定,谢恒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眼前女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聪慧。
沈兮虽然日渐虚弱,内力也大不如前,但对一些细微的声响格外敏感。她静下心来细细地听,依稀能听见不远处有小心谨慎的脚步声,想来是沈妧身边的丫头。
她一步步走进谢恒,宽大袖袍之下,指尖捏着铜铃,提起全身内力按着怀姑娘所教之法轻轻转动起来。风声吹散了铜铃的声响,似有若无,她轻轻说道:“公子可愿帮小女一个忙?”
黑夜渐渐退去,四周被日光照亮,眼前的女孩陷入光晕之中,海风带着大海的咸涩滋味吹拂过两人的身边,海浪阵阵传来,平和安宁,仿佛仙境。
女孩的面庞笼于光晕,只能看见她小巧精致的下巴,红唇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她朝他伸出手来,手掌上托着一盏铜铃,五色流苏随风摆动。
她的声音好似来自海岸的另一边,“握住我的手。”
谢恒皱了皱眉,眼前黑夜与白昼交替,那双手好似有着魔力一般在吸引他。
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只是这虚假的幻境竟叫他看不破。
手不受控制地向她伸去,手指染上光晕,两人越来越近,他的手也越来越颤抖。猛地,女孩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眼前的日光渐渐散去,重归黑暗。
他的额头上出了密密的一层汗,无力地握住身后的栏杆,夜风吹过的瞬间将他冻了个清醒。
齐昱将她整个拥进了怀里,顺着她的手拿过了铜铃,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气,“你莫不是疯了!”
幻术被强行打断,沈兮拼尽全力运转的内力瞬间四散开来,七零八落地在体内冲撞,她咬着唇,硬生生忍着体内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齐昱并没发现她的异常,向谢恒微微点头,“方才多有得罪,你莫放在心上。”
谢恒喘了几口气终于缓回了心神,忍俊不禁道:“微臣这回是明白了,是怎样的女子叫殿下这般魂不守舍。”
“本王的事就不牢你操心了,到是你,明知是个圈套还要颠颠地跑过来。”齐昱将沈兮整个都包在了怀里,替她理顺了被风吹乱的发鬓。
体内内力冲撞渐渐缓和下来,沈兮这才注意到齐昱与谢恒之间的熟稔,只听谢恒说道:“她不想嫁于微臣,难道微臣便想娶她吗。”虽是恭敬谦逊,只是话中没有寻常臣子见到皇子时该有惶恐。
她好奇地从齐昱怀中探出头,打量着二人,粉嫩小脸被寒风吹得通红。齐昱将她斗篷上的帽子给她带了起来,不赞成道:“大晚上的出什么门?这些事谁叫你操心了。”
“不操心能怎么办,这么些天我都见不着你……”说着竟渐渐觉得有些委屈,几日的思念和心中的忧愁夹杂在一起,越发觉得憋屈。
他突然笑了起来,她靠着的胸膛发出低低的震动,“傻丫头。”
她噘着嘴表示不服,她哪里傻了?
远处的脚步声渐渐近了,齐昱抱着沈兮的手一紧,对着谢恒说道:“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
谢恒微微一笑,应下了。瘦削纤长的身影带着文人特有的书卷气息,似乎随时能乘风而去。
齐昱抱着沈兮翻身从另一侧出了凉亭,躲在了一旁的树林中,他怕沈兮冷便脱了身上的大氅将她从头到脚包了个严实。
沈兮伸手拨开糊在脸上的绒毛,压低声音问道:“他一早就有办法了?”
齐昱将她的手握住,凉凉的触感叫他心疼,把人整个笼在怀里时才觉得安稳了一些,凑近了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他将铜铃重新塞回她的手中,“倒是你,待会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这枚铜铃。”
他的语气虽无波动,沈兮却缩了缩脖子,这明显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
远处杂乱的脚步突然消失了,紧接着一名黑衣男子抱着个华衣少女进了凉亭。
那黑衣男子虽蒙了面,但仅从身形,沈兮就能认那是云戟。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齐昱,伸出手指之乐之那头。齐昱用手包住了她的小手,指尖在她唇上轻轻一点,“看戏。”
沈兮脸上腾地红了,乖乖地开始看戏。
云戟将沈妧放在石凳上坐下,伸手将她的扣子弄乱。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又从一旁的篓子里拿出糕点茶水摆上,谢恒接过他手中茶盏,替自己和沈妧沏了两杯茶。
云戟朝他微微颔首,转身又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点上,交代道:“待差不多了,您就将她唤醒。”
“麻烦云将军了。”
☆、第61章 将计就计
“您跟末将客气什么,不过您就算真要谢也得等会。”
谢恒不解,“嗯?”
云戟足尖轻点,直入一旁的树丛,随着他的动作,瞬间响起一声尖叫声,滚出一个穿着素衣的小丫头,怯生生地趴在地上,直喊饶命。
这个丫头,沈兮认得,是以前跟在老太太身边的银环,当年也是府里风光的大丫头,怎的伺候了沈妧之后,吃穿用度全不如从前了?
云戟拖着她到了凉亭,指了指昏睡着的沈妧,“那是你主子?”
银环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颤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你是效忠她,还是……”云戟的指尖顿了顿,落在了银环的身上,“你自己。”
银环一愣,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云戟瞬间嫌弃起来,抱怨道:“看着是个挺聪明的丫头,怎的这么笨。”
谢恒失笑,好心替他解释道:“他是问你,你是要拼死护住你家主子,还是护着……你自己的命。”
银环呆呆地望着谢恒,又看了看睡得不踏实的沈妧,想起这些年自己的如履薄冰和沈妧的心狠手辣。她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奴婢,奴婢……只求自保。”
“算你还算识相。”云戟拍了拍手,“待会知道怎么做吧?”
银环点了点头,雪白小脸挂满了泪水,在昏暗烛光之下,眼里却透着股坚韧。
沈兮忍不住感叹了一番,这个沈妧平常是做了多少恶,自己的贴身丫头也这么恨他。
云戟办完事立刻就近躲入一旁的树丛,冲谢恒笔画了一个手势,大意就是半柱香后会有人过来。
等这一切都完成之后,谢恒悠闲地坐在凉亭中品茶,过了会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便熄了香,示意银环去一旁躲着。随后拿了一个小瓷瓶凑在沈妧鼻尖。
沈妧皱紧了眉,嘤咛一声便苏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眼神迷茫了一会,待回过神来之时,瞬间跳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
谢恒放下茶盏,修长手指不经意的拂过,茶水泼满了桌面。
“不是小姐请谢某过来的吗?怎的忘了。”
沈妧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谁,“你是谢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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