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云心里恨的不行,面上委屈道:“是我疏忽了。”
第二日,也就是厨娘的最后评选日,陈佳云又越过了围墙,上了门。她专捡了这一日上门,就是想恶心恶心徐昭星。
姜家与蒋家的不同便是这个了,姜家是没有分家,却两个大门进两个大门出。
陈佳云快呕死了,她在大门外便被拦住。
看门的活,徐昭星交给了蒋陆,可想而知,是怎么个油盐不进说不通。
蒋陆才不管来的人是谁的夫人,叫了跑腿的小厮去里头报信。
陈佳云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等来了慧润来相迎。
慧润道:“姜夫人怠慢了,快往里头请。”
陈佳云一进了大门,看见的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坐在围栏上,教那个蒋姑娘练剑。
他和她的女儿、他的妹妹生疏的不行,却在别人的女儿面前献殷勤。
她告诫着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
可当她见了那徐大家,表明了来意。
徐大家居然想也没想就道:“不用,厨娘我已经找好了,无需再劳烦姜夫人。至于你说的什么家规,一我觉得与我没什么关系,二若当真如你说的不行,你让章得之亲自来和我说,旁的人怎么说,我不会听。”
陈佳云拍了桌子,喝问了一句:“在姜家,你算什么?”
徐昭星最烦的就是别人想方设法地拿捏她,遇见这样的事情,她就没有服气过。
她冷笑了一声道:“哦,我是这家的男人拐回来的女人。姜二夫人若有什么异议,问你的大伯去。”
☆、第五十二章
一个“拐”字,让陈佳云很是神伤。
她倒是想骂一声“无耻”,可被拐的要是无耻了,那拐人的得无耻到什么人神共愤的地步。
陈佳云愣了片刻,道:“你若不想来,难不成谁还能绑了你来。说什么拐不拐,骗谁吗?”
徐昭星又不是求着陈佳云相信,她就是不想和陈佳云“玩”而已。
认真说起来,她就不爱和这些弱不经风的女人玩耍,如洪氏、余氏,又如陈佳云。
她们的战斗力,啧啧,怎么形容好呢,说话拐弯抹角,连问候别人母亲都不会,她生怕自己的说话声音大点,都能吓死她们。
真的,像她这种粗鲁、野蛮的暴力女,一次手撕她们一整排都不是事。
关键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手撕她们,她也没有一点儿的成就感。
再说了,陈佳云和洪氏、余氏又不一样,她和陈佳云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打个比方,她就是误入了狮子领地的老鹰。
她就是歇歇脚,母狮子不来咬她,她也会飞走的。
她有些弄不懂陈佳云,何必弄的自己一嘴的毛,还要被扑一身泥。
要知道,若真惹恼了老鹰,鹰还会啄瞎了母狮子的眼睛。
难不成,还真是应了那句“你若不举,便是晴天”。可她也该找章得之的麻烦去。
“夫人,我在此只是借住,夫人给我方便,就是给己方便,夫人那么忙,就无需过问我这里的事情。”
徐昭星说的是实话。
可实话不好听。
陈佳云觉得这人蛮不讲理,红着眼眶,甩着袖子,跑了出去。
留下徐昭星和慧润,面面相觑。
事情闹的挺大,好像姜家的仆从人人都知道她们夫人被人气的又跑又哭。
弄的徐昭星见到了姜高良,怪尴尬的。
毕竟弄哭了人家亲娘,还不好解释。
她觉得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姜高良也觉不好意思,将蒋瑶笙送回了后院,转身又去了一趟次院。
他才进门,便听说他亲娘卧床不起,儿女跪了一地,还惊动了他叔父。
姜高良急匆匆赶去,正撞见叔父从内里退了出来。
姜高良行礼。
姜舍之将他拉倒了一旁,悄声问询:“明知啊,你一五一十地说给叔父听,那位徐大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姜高良道:“叔父,徐大家是宣平侯府的二夫人,早年丧夫,先是开放了府中的藏书房供太学生借阅,后又将全部书册捐给了太学。是以,太学生们才尊她一声‘徐大家’,这个叔父不是已知情。”
姜舍之摆了摆手:“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她与你父亲……”
“父亲的事情,怎么能是我这做儿子的过问的。我只知徐大家不仅有德,而且大义,莫说是普通女子了,就是男子也与她不可相比拟。她行事虽有时不合规矩,但一向守理。我上次来,与婶娘说过,爹将一切事情都想在了前头,婶娘无需多问那边的事情。想来,婶娘是会错了意。婶娘只当我是胳膊肘朝外拐,向着外人。实际,我是在为她着想。徐大家是我爹的什么人,我不清,但我知道徐大家的本事,是我爹都敬佩的。婶娘…她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
姜舍之叹了口气,“这女人啊,你也知道,哪有不心思狭窄的。事已至此,你先回去。往后那边的事情,我会看着办。”
哪里还用得着他看着办,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后,快马便至。
这家能主事的人,终于回来了。
章得之快马加鞭,赶了两日两夜的路,不曾停歇。
才到了门前,陈马便迎上来道:“先生,你可算回来了。”
章得之问:“怎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匆匆忙忙赶回来,怕的就是这个。
这话不好说,又不能说是两女人掐架了,一个战斗力渣的被气的起不来床。另一个厉害的,跟没事儿人似的。
毕竟,后院的闲话,可不是他们这些大老粗能说的。
说也说不清,陈马干脆指了指后院,又指了指次院。
章得之思了片刻,一掀衣摆,跳下了马,直接去了次院。
姜舍之已有三年没见兄长,陡一见,忍不住热泪盈眶。
章得之对这个弟弟说不出是什么感情,上一世他和陈佳云偷情,是自己撞破了之后,才办的和离。
这一世,之前的事情他记得不清,想来与上一世也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上一世,他到死才原谅了弟弟和陈佳云。
如今想想,与生死相比,那些个并不曾将他放在心上的人,他也不曾放在心上的,还是放手,各不相欠的好。譬如,陈佳云。
而他这弟弟,也就做过那一件叫他难堪的事情。
上一世赴死,还是兄弟两人在一起。
章得之难得有了点笑意:“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等你做了爷爷,见我一次也得落一次泪?”
姜舍之用袖子抹了抹眼睛,道:“看兄长说的,等我做了爷爷,这世道肯定已好,到那时,咱们两个就住在一起,天天见面,烦都烦死了,弟弟我才没那个闲情掉眼泪。”
说起这世道,两兄弟一起叹了气。
姜舍之是因为当今圣上的驾崩,不晓得往后又成了什么样子,而心生迷茫。
章得之却是因着知道的稍微多一点,而叹息。
章得之特地和姜舍之说了修建坞堡事宜。
他取出了事先画好的草图,草图之上的坞堡,四周环以深沟高墙,内部房屋毗联,四隅与中央另建塔台高楼。
他告诉姜舍之:“不惜金银,一定得将坞堡赶建出来。”
姜舍之还有些忐忑:“兄长,咱们把坞堡建的这么大,朝廷……会允许?”
“你建便是,我既让你建,自有我的道理。”
姜舍之点了点头。
此次回来,章得之也就这一件正经事情,交代完毕。
姜舍之见他兄长端了茶碗喝茶,便知事已说完,他笑道:“兄长,你弄回来的夫人……”
“什么叫弄回来的?”
“不是弄回来的,是拐回来的。”
章得之的话音才落,便听见了陈佳云的声音。
他抬头去看,只见陈佳云在丫头的搀扶下,跨过了门槛,给他行礼:“兄长莫怪,那话也不是佳云说的,佳云还因着那话,生了场不该生的闲气。”
章得之也不反驳,只是道:“既是闲气,你还是莫再气的好!”
他站了起来,想要告辞。不提过往,她现在是他的弟媳,也该避嫌。
陈佳云却没有就此罢休的念头,她接着道:“原来她还真是兄长的心肝,佳云虽不知她是打哪里被兄长拐回来的,但佳云看的清,她可不是心甘情愿被拐的。还有她房中请了村子里的妇人做厨娘,咱们姜家的奴仆,可向来是不会用外人的。这样的事情,着实是佳云无能,可她说了她只听兄长的话,旁的人说什么,她都不听。”
陈佳云逮住了机会告状,看也不看一个劲示意她不要再说的姜舍之。
这话说的,好像他说什么,她真的会听似的。
章得之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多谢表妹提醒,厨娘的事情我定会处理,不会坏了姜家的规矩。”
便头也不回地走掉。
陈佳云是什么反应,章得之不甚在意,也不想知道。
他一路疾走,方进了自己家的院门,便看见自己的儿子在院子里,教一个姑娘练剑。
想也知道那姑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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