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星震惊了,缓了半晌,才打着哈哈道:“你长得与你母亲也不太像。”
她自己说完,忽地愣了一下。
若她没记错的话,姜高良的妈是个单眼皮美女。
好巧的是,章得之也是个单眼皮。
更巧的是,姜高良…他、可是、双眼皮、哦。
还是很双很双的双眼皮。
这就扯到遗传学的问题上了。
双眼皮由A基因控制,单眼皮由a基因控制,而且A是显性基因、a是隐性基因。如果一对夫妇为单眼皮,基因分别为aa、aa,其子女的基因也为aa,也就是说,也应该是个单眼皮。
当然,单眼皮的父母也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但基本概率不高,不排除隔代遗传和基因突变的情况。
那么,姜家这一档子破事儿,到底是隔代遗传,还是基因突变,亦或是想要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呢?
徐昭星觉得自己的心地很不好,她好像在把事情往坏了想。
又一想,万一真是章得之的头上长了绿毛!
这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使了点儿坏,老天爷看不过眼,总得在另一个地方找补回来。
噢,徐昭星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许幸灾乐祸,不许幸灾乐祸,不许幸灾乐祸。
重要的事情说了三遍。
幸灾乐祸,真不好。
——
这一厢,姜高良和徐氏母女坦白完,便去了次院,去见他亲娘。
他去的时候,正赶上他母亲的小儿子在她的怀里撒娇。
其实姜高钰今年也不小了,快十岁的小子,还能赖在娘亲的怀里,只能说他命很好。
姜高良的眼神暗了一下,叫了句:“婶娘。”
陈佳云点了点头,让他坐到一旁,捏了捏姜高钰的脸道:“你不是说要等你大哥回来了,将你新的画作拿给他瞧!”
姜高钰像才想起来道:“是啊,娘要不说我都忘了。”
又对姜高良道:“大哥,且别慌着走,我马上就来。”
说罢,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陈佳云这才道:“孩儿,过来让娘好好瞧一瞧。”
姜高良僵了一下,没有动。
他知道,即使他过去了,他们也没有多少话好讲。无非是“孩儿你瘦了”,可这句话她年年都讲。
不像蒋三姑娘和夫人,两个人不管说什么,都是眉开眼笑。
而他娘,不管和他说什么,都是没有多少表情的。
陈佳云见他不动,尴尬地道:“孩子大了,都不和娘亲了。”
姜高良低了头道:“婶娘,我来就是想说一下徐大家的事情。不知叔父是怎么和婶娘说的,许是那天婶娘没有看到,我爹随身不离的青玉符,如今就在徐大家那里。外院的那些人也是爹给的,我劝婶娘什么都别做,万一闹出了什么事情,最难做的就是叔父了。”
“你这无情的样子也不知是随了谁?你可知你现在是跟谁说话?”
陈佳云要气疯了,那青玉符居然在那个女人的手上,还有她自己的儿子,一口一个“婶娘”,不是说好了没人的时候可以叫她“娘”嘛。
她气的扔了手边的茶碗。
那茶碗“啪”的一声,就在姜高良的脚边裂开了,滚烫的茶水溅了些在他的脚上,他忍不住皱了眉,随即就站了起来,告辞道:“婶娘,我该说的已经说过,还请婶娘自个儿掂量掂量。”
姜高良起先真没觉得有多疼,可一出了那屋,竟觉得脚背上疼痛难耐。
他一瘸一拐地回了长房,正瞧见蒋三姑娘在书房门外等他。
她近来一直缠着他,让他教她射箭和剑法。
缠着他时,还义正言辞地道:“你可别想歪了,我是真想学剑法才求你的。你也瞧见了,我的体质不太好,老是拖累我娘。若我也能像我娘那般强大了,你们谁都难为不了她。”
让蒋瑶笙耿耿于怀的事情,她是真不准备让它再发生了。
圣上已经驾崩了,眼看着天下真的就要大乱了。什么情啊爱呀,能有保全了自己和她娘重要?
再说了,当真若想和姜高良在一起,她也不能是一个弱娇娘。
大老远,蒋瑶笙就瞧出了他走路不对劲,等到了跟前,便问他:“你脚怎么了?”
姜高良道:“没事。”
他越说没事,她就越不放心呢!
跟着他进了书房,一把把他推到了榻上坐好,还伸手就去脱他的鞋。
她瞅的很准,去脱的便是他烫疼的右脚。姜高良急道:“你干什么?”
蒋瑶笙头也不抬就说:“看看你的脚。”
“不行。”姜高良使劲把脚往里缩。
什么样的娘就带出了什么样的女儿。
蒋瑶笙急了:“都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脚摸不得。我只是要看看你的脚,又不是要摸你的头,你难不成是个女人!”
趁着姜高良一愣神的功夫,她快速地脱掉了他的鞋袜,一瞧,抽了口气。
“你这是让滚水烫了?怎么这么不小心!都烫伤了,幸好烫伤的地方不大。你这儿有没有烫伤膏?不过,刚好在脚背上,你这几日都不能穿鞋了。”
蒋三姑娘叽叽喳喳的,像小鸟不停地叫。
姜高良的心里一动,道:“我娘她……我还以为,你知道了我娘的事情,会……”
“会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姜高良说不出来。
蒋瑶笙又道:“我娘说了,你娘她就是和离了又改嫁,刚好改嫁给你叔叔。这就好比我瞧上了你,一开始也不知道你竟是废王之后。瞧上了,就是瞧上了,那还管得了人是谁呀!不过瞧上了也仅仅是瞧上了,这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我也不会因为瞧上你,就轻贱了自己。”
“瑶笙,我……”
蒋瑶笙坦然道:“你什么都不用讲。我娘还说了,我只是现在瞧上了你,谁知道几年后会不会瞧上别人呢!你爹他对你的亲事有考量,我娘对我的亲事也有考量。我娘说了,我的夫君,一辈子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从一而终,不娶娇妾也没有通房。若能与这样的男人相守一生,给个后位都不换。所以,你也别多想,我没想着非你不嫁。你若不好,我照样不要。”
这话还真是徐昭星说的,意在开解蒋瑶笙。
只是没想到,她女儿一字不差,说给姜高良听了。
姜高良啊,她起初就以为他是个乖巧的学生,来了姜家才知道,那孩子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姜家的地是真多啊!姜家两兄弟分工明确,大的专注谋反,小的专注挣钱买地。
据说,连着十来个村子里的地,如今都是姜舍之的。
瞧瞧这名字起的,得之,舍之。
姜舍之可不是舍掉了万贯家财,一应供给了长房。
于是,姜高良这个长房独子,有点儿过于实诚的独子,可不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地主家的傻儿子不是不好,徐昭星就是觉得蒋瑶笙要真嫁给了他,婆婆有点难缠罢了。
这婆媳关系真不好处,把婶娘当亲婆婆不行,当假婆婆也不行,隔着个房再指手划脚的,有够烦的了。
真不是徐昭星杞人忧天,像那日陈佳云的丫头都敢说赶她们出去的话,可见平日里那陈佳云也是个不太明白事的。
本来啊,别说没有弟媳妇管大伯家事的道理,都已经合离了,时不时插上一脚,叫谁都膈应。
幸好章得之没有续娶,要不然还真得鸡飞狗跳。
当然,现在操心这个还有点早。
徐昭星也就是闲的时候,会在心里吐槽几句。
关键就在于,她每日都很闲。
闲的都有心和厨娘置气。
徐昭星的厨娘就没带来,如今用的这个自然是陈佳云给找的。
估计是没把她当正经主子对待,做的饭不好吃还不算,她早饭想吃个汤面,一端上来,还是面糊糊汤。
早上是面糊糊汤,配咸的齁死人的小菜。
中午是黑不溜秋的窝窝,配咸的齁死人的咸汤。
晚上和早上一个样。
徐昭星忍了几天,叫来了厨娘,问她:“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厨娘道:“回夫人,我以前在浆洗房里洗衣裳。”
徐昭星忍不住翻了白眼,叫慧润把人给送回去了。
还是从哪儿来的就送回到哪里去了,又叫了慧圆去附近的村上打听打听,有谁家的女人愿意来做厨娘,月银开出了四两。
这简直就是高薪诚聘。
寻常的人家种一年的地,即使碰上好的年景,一年的结余也不一定有四两。
慧圆才将消息放了出去,来应征厨娘的人,便从门口排到了村子里。
这是每家派了一个女人过来的节奏。
徐昭星让慧圆谨慎选择,有了前几天的噩梦,她就是不说,慧圆也会那样干的。
她让所有来应征厨娘的人回家做个拿手菜,拿过来让她品尝。
一时间,村子里炊烟四起,明明还不到做饭的光景。
闹的如此之大,陈佳云想装不知都不行。
姜舍之自然也知道了,跑到后院同她道:“夫人,我不是说了,虽不明她的身份,但咱们为了兄长,也不能怠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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