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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恨嫁 完结+番外 (后紫)


  天还没亮,便从宣平侯府中出来了五辆马车,又五匹骏马。
  带出来的六个丫头,全部换上了男装,就连蒋瑶笙也不例外呢。
  可真正的男人,只有蒋肆和蒋陆两个。
  就这,还是徐昭星精简了又精简后的结果。
  没有想到会有太学生自发相送,穿了男装骑在马上的徐昭星好不尴尬。
  幸好,他们顾及男女之嫌,一个一个都立在官道旁的山坡之上。
  来送的太学生中,自然少不了姜高良和余良策。
  前者盯着唯一的那辆带了车厢的马车,眼睛带火,恨不能将车厢盯出来一个窟窿。
  后者瞥了那马车一眼,遥遥向徐昭星行了一礼。
  她觉得自己受得,须臾,扬起马鞭,卷起了一片尘土,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一路上的风险几何,如今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终于启程了。
  风也好,雨也罢,即使风雨兼程,才是她应该有的人生,而不是任由自己腐烂在后院的一寸天地里。
  最开始的三十里路程,徐昭星跑的特别的欢快。
  后头的车队走的太慢,她便往往返返,不亦乐乎。
  后来便不行了,磨的腿根儿有不可言喻的疼。
  她一向不逞英雄,弃马坐车,颠了半日,结果哪儿哪儿都疼。
  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名曰马山的小镇,投宿在镇中唯一的脚店。
  也够幸运的,脚店里还有客房三间。
  据说,她们今天才行了不过六十多里路,也就是说想到洛阳,像这样的日子至少还得过上十来天。
  光想想就是一种痛苦。
  徐昭星要了热水,让每个人都泡一泡脚,倒是想洗澡来着,可出门在外,哪有那么便利的。
  她和蒋瑶笙睡了很小的一张床,床板很硬,被子很窄,房间里还有一股因为常年潮湿积攒出的特别味道,这些都没能抵挡住她汹涌袭来的困意,一觉就睡到了早上。
  第二日的征程,天刚亮,就开始了。
  徐昭星几个从脚店中出来,套马的时候,刚好撞见了另几个套马的客商。
  其中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男人,主动和她搭话:“敢问这位兄台要去何地啊?”
  徐昭星瞥见了他腰间悬挂着的青玉,一时没有看清形状,不答反问:“兄台要去何地啊?”
  男人道:“哦,我和几个兄弟走货去洛阳。”
  他像是窥透了她的意图,故意转了转身子,他腰间悬挂着的青玉,便彻底露出了形状。
  除了小了几个号,与她头上的那个青玉符,不管是材质,还是形状,都是一模一样。
  徐昭星笑道:“真巧,在下和犬子,也要去洛阳投亲呢!”
  男人大喜过望,又道:“出外靠朋友,不知兄台,可愿意和兄弟几个同行呢?”
  “我正有此意。”徐昭星笑道。
  一旁的蒋瑶笙拉了她,低声说话:“娘,你怎么不想想,天下哪有如此巧的事情!即便是有,他们那么多男人,与他们同行,说不定更危险呢!”
  徐昭星一意孤行,还悄悄地摆了手。
  据说,那商队是三个客商组成的,再加上那些打下手的,一共有十七人。
  领头的男子叫陈马,就是身上挂着小号青玉符的那个。另两个是他的堂兄弟陈鹿和陈鹰。
  可他们三人,长的一点儿都不像。
  陈马的个头最低,可下盘最稳,走路带的风最响。
  陈鹿的个头最高,腿特别的长。
  陈鹰的臂展……啧啧,她觉得都快赶上那些黑人篮球运动员了。
  徐昭星打趣道:“你们兄弟三人的名字,取的可真好,两个跑的快,一个飞的高。”
  徐昭星骑着马,和他们聊了一上午,到了下午,忍不了疼,钻回了马车。
  蒋瑶笙对那些客商的戒心很大,忍不住又悄声埋怨了几句。
  徐昭星叫她把心放在心里,还道:“本来就是一路的,就是分开,又能分的多远呢!不如搞好了关系。”
  她没有说,天下当然没有那么巧的事情,那些人可不就是一早在这里等着她的。
  什么商队呀!以后必是一群刀尖上舔血的反贼。
  ☆、第四十九章
  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遇见不顺的路途或是事情。
  连着几日并没有碰见多少坎坷,只是第三日之时,碰见了零零散散的小股流民,却因着陈马几人的凶神恶煞,大路朝天,也各走了一边。
  蒋瑶笙终于琢磨出与陈马同行的好处来了。
  要说她们运道好,一出门便碰见了好人,她不太相信。
  她留意了几天,并没有发现破绽,只能又问她娘。
  趁了夜间在肖镇投宿,没了旁人的时候,蒋瑶笙小声问:“娘,你说陈马会不会是专门来护着咱们的人?”
  徐昭星正在泡脚,讲真,连续奔波了这些天,每天就指着泡脚活了。
  她一听,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出来历练了几日,蒋瑶笙也学会了自己动手做事,如今铺好了床,正趿拉着绣鞋,坐在床边,仰着一张满是疑惑的小脸,脸上还明显地写着求解。
  徐昭星看了她一眼,没急着承认,也不急着否认,反问道:“你是打什么地方看出来的?说给我听听。”
  蒋瑶笙犹豫了,要说确凿的证据,还真是没有,只好道:“娘,我就是这么感觉的。你看我们几个扮作男子,没有一个粗犷的大汉,他们那行人居然从不怀疑。还有,我们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面上没有一丝难色。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客商,倒像是护卫似的!”
  陈马身上挂着的青玉符早就收起来了,想来并不是轻易可以露在人前的东西,那一日挂在身前,就是为了让她打消防备之心。
  蒋瑶笙虽说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但分析的很对。
  陈马几个,在她面前,也就只差跪着说话了。
  这让她也很不适应,都想给他们颁个金扫帚演技奖。
  还是说她可不是逞能的个性。走了几日,这路上的状况她也瞧见了,没了陈马他们,会不会出点儿什么事情,她也不敢肯定。
  是以,陈马想怎样就怎样吧,依靠人家的武力,还挑三拣四,说不过去。
  徐昭星还是不急着承认,又问了:“那你说他们是谁的人?”
  “难不成是那个樊爷?”蒋瑶笙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娘的脸。
  她娘的脸也太骗人了,她都这么大了,她娘居然还像个新婚的夫人。
  且,想从她娘的脸上窥透点儿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倒是她,情绪泄露的很快。
  其实,她原本是想猜,会不会是姜高良。
  她不过才垂了下眼眉,便只听她娘道:“不是你说的,也不是你想的。你说的那个,没在半道把咱们截回去就算不错了。你想的那个,和你差不多,还没到真正主事的年纪呢。”
  蒋瑶笙红了脸,半天说不出来话。
  她心里有点儿难受,说不想了,哪能真的就不想。
  徐昭星泡了个舒坦,把自己的那盆洗脚水放在了门边,蒋瑶笙的那盆放在了窗下。
  她打了个呵欠,吹灭了油灯道:“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什么年纪有什么年纪的烦恼,就算她现在告诉蒋瑶笙,别急,时间会解决一切的。
  说不定,蒋瑶笙还以为她在敷衍呢!
  那是一句实话,也是一句废话,听起来空泛又心酸。
  当下没法解决的事情,除了交给时间,便只能交给命运了。
  她们能做的只有一件,努力地将事情的发展方向扭正到她们想要的地方。
  躺下了之后,徐昭星想了想,还是道:“我猜,或许那姜高良很快也会离开长安。”
  “那他会去哪儿?”
  “回家。”
  蒋瑶笙便又不吭气了,他回了家,她去了洛阳,此生估计难有再见的时候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十余匹快马出了长安。
  等那沉重的城门“咣”的一声合上,马儿便嘶鸣着向前飞奔着。
  一个白衣的少年追着一个玄衣的男人,道:“爹,咱们还会回来吗?”
  “会。”玄衣的男人斩钉截铁地道。
  只是谁也不知,他们会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再回到这个地方。
  或者是率兵十万,或者是押解回京,也说不定呢!
  马蹄的声音并没有飘出去很远,“踏踏踏”,时候就快到了。
  ——
  白日里累,只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夜间睡的香。失眠那个病,自从出了长安,便不药而愈了。
  临出发之前,徐昭星在屋里看了她带来的地图。
  那地图应当是蒋福手绘的,虽比不上后世的精准,但好歹能够看的懂。
  按照地图所标,她们已经走了一多半。
  争取今日多走个十来里路,看能不能在日落前赶到峡州。
  徐昭星小心翼翼地将地图收在了包袱里,如是想。
  和前几日一样,她上半日仍旧会骑马。
  马上就是四月了,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官道两旁的风景也一日比一日好。
  或许当真是为了看风景,蒋瑶笙也不肯再坐马车,非要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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