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天后的一个夜晚,菊娘突然将她从矮床上叫醒。
谭鸣鹊爬起来,掀开帘子往外一看,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天空。
“这不是晚上吗?”她打了个哈欠,还想再睡。
“别睡了,车队马上要进城,快梳洗一下,待会儿有晚宴,你得跟我一起陪着殿下去。”菊娘匆匆说完,又离开不知道去做什么。
谭鸣鹊也无法抱怨,只得换好衣服,就着一盆凉水泼了把脸,才清醒些。
来到南边,温度明显回升了不少,但毕竟还入冬,天也暖不到哪去。
这种拿哆嗦换清醒的事,做几回就得了,谭鸣鹊飞快地找干布巾抹了把脸才舒服点。
做完这些,她在原地等,不久菊娘果然回来,一回来就是叫她跟着她出去。
回到入口的车厢里,沈凌宥依然有气无力似的往后靠着,沈凌嘉换了一身华贵的衣服,戴了一个紫金冠,神色郑重,看着入口的帘子,依稀可见,车队已经进了渝州城,远方灯火通明,有人迎接。
谭鸣鹊跟着菊娘在沈凌嘉身边坐下,沈凌宥忽然说:“对了,三哥,我来的时候身边可没带人,待会儿进去的时候孤身一个多可怜吧,你也给我个随从,威风威风。”
一边说一边看着菊娘。
谭鸣鹊就闹不明白了,他怎么偏偏要跟菊娘过不去?
她不知道现在菊娘是什么想法,菊娘只是低着头,将脸深深地埋下去。
“也好。”沈凌嘉口中答应,转头看向菊娘,“菊娘,待会儿你下去找两人陪着七弟。”
菊娘猛然抬起头来,飞快地答应:“是!”
她也不管马车还在前进,立刻跳下去找人。
谭鸣鹊偷觑了一眼,深觉佩服,她听说菊娘是会武功的,看来不是虚言。
再看看沈凌宥,笑容难得有些僵硬,她便也学着刚才的菊娘一样低下头,免得被沈凌宥寻晦气。
她还不知道沈凌嘉来渝州究竟是做什么,渝州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打听出来。
总不会真是来看风景的。
而沈凌宥也是谜团重重,她觉得,这次来渝州,恐怕很难安安稳稳地回去了。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人,齐王。
现在表面上他是被禁足在府中了,但他多的是眼睛,也多的是手脚,对于这种人,要做某件事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马。况且,在离开京城之前,容婆与她已经有了约定,谭鸣鹊不得不承认,这种有一把刀悬在头顶的感觉,实在恐怖。最可怕的是,她只知道刀一定会落下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走吧。”马车停下来,沈凌嘉吩咐一声。
“是。”
谭鸣鹊心事重重地跟着沈凌嘉下了马车,缀在他身后不久,菊娘也跟了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凌宥正气呼呼地看着这边,身边跟着一男一女都是陌生面孔,想来这就是菊娘给他找的随从。
“别看了,快过去。”菊娘低声提醒她,快步走到沈凌嘉身边,略退后一点的距离跟随着。
谭鸣鹊走在另一边,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反正,只要不越过沈凌嘉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菊娘应对,她只需要给撑撑场面,不至于显得沈凌嘉没“气派”。
——其实她觉得有身后那两列沉默的甲衣卫兵,就够气派了,只是菊娘非要求她一块儿跟着。
那就跟着吧。
车队停在一座府邸前,一个着红色官服的人带领着大小官员拱手迎着。
沈凌嘉快步走过去,谭鸣鹊下意识也要加快脚步跟过去,但菊娘飞快地抓住了她,摇摇头。
☆、刺杀
“您就是赵大人吧?”沈凌嘉笑吟吟和那红色官服的人打招呼。
菊娘低声道:“他与人应酬的时候,就不用跟得太紧了。”
谭鸣鹊恍然大悟,连忙记住。
“那位是正式官员,不可能亲自做刺客的。”菊娘打趣。
谭鸣鹊这才明白菊娘为什么跟得那么紧,原来是要保护他。
便问:“菊娘姐姐,您会武功?”
“会。”菊娘瞄了她一眼,补充道,“但我不能教你,你这身子学武功,首先就要玩死自己。”
谭鸣鹊气急,她说了请她教吗?
但沈凌嘉已经和那位赵大人亲密无间地走入府中,菊娘快步跟在后面,她也只好把怨气吞下去。
这并不是办案的地方,而是住宅,可能就是这位赵大人的宅子。
此处已经张灯结彩,布置完毕,入内,装修并不奢华,但很精致,谭鸣鹊走进去一看,就算心怀不满的人也很难挑出错来。
赵大人将沈凌嘉请在上首坐下,谭鸣鹊与菊娘一左一右在沈凌嘉身边侍立。
谭鸣鹊有些无聊,伺候人最无聊的事在于,他们坐着她站着,他们吃着她看着。
最重要的还是看着,尤其是她晕得没怎么吃饭。开宴以后,一道道美味佳肴摆上来勾她馋虫,她简直快饿死了。
“咕噜噜。”她肚子里小声地响了一串,幸好这屋子里够嘈杂,完全把那声音压过去,不然她真要给沈凌嘉丢个大脸。
沈凌嘉正端起酒杯遥遥与赵大人相敬,喝完放下来,转头对菊娘一本正经地说道:“菊娘,你们去车上帮我拿个东西。”
菊娘也一脸平静地答应了一声:“是。”
行了一礼,拉着谭鸣鹊的手出去。
谭鸣鹊十分费解,走出门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敢问:“菊娘姐姐,拿什么东西啊?”
菊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傻子。”
傻子?
谭鸣鹊又郁闷又茫然,刚才沈凌嘉明明没有说清楚,怎么成了她傻?
菊娘把她拉到车上,左翻右翻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几碟子点心,“喏,吃吧。”
“吃?”
“你也是,饿了就告诉我,早做准备嘛,又不是没吃的。”菊娘一边说一边拿了块点心进嘴。
谭鸣鹊呆呆地看了她吃了两三块才反应过来:“……殿下其实不是真叫我们来拿东西吧?”
“你刚想明白啊?傻子。”菊娘又嘲了一句,“快吃吧,我们离开也不能离开得太久,下回饿了早告诉我,吃饱了再去。”
“嗯。”谭鸣鹊也赶紧拿起来吃。
这回是来饱肚子的不是来享受美食的,谭鸣鹊咕咚咕咚吃一口嚼一口就咽一口。
吃完点心,两人回到宴会场上。
宴会场上该吃的人也都吃饱了,开始推杯换盏。
就喝呗。
谭鸣鹊吃的都是点心,太腻味,看到满桌的美味再也没了胃口,便乖乖抱着手站在沈凌嘉身后,估摸着结束时间。
不时有人上前来对沈凌嘉敬酒,他也喝了不少,不久,面色泛红。
沈凌嘉无力地撑着头倚在桌上,口中呢喃了几句,听不清声音。
谭鸣鹊在背后站了一会儿有些担心,凑过去低声问道:“殿下,您要不要喝醒酒汤?”
“不必。”沈凌嘉摆了摆手,小声道,“去把赵大人请过来。”
谭鸣鹊慢了一步,菊娘已经答应,朝不远处的那位赵大人走去。
她犹豫了一下,微微躬身问道:“先生,你是不是没醉?”
刚才沈凌嘉一说话,语气十分清晰,半点没有喝醉酒的人的样子。
沈凌嘉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很明显是在笑:“别戳穿我,装得像点。”
还真是在装!
谭鸣鹊瞪大眼睛,但赵大人已经走过来了,她只好直起腰。
“怎么,殿下已经喝醉了?”赵大人喃喃一句只有谭鸣鹊听见了的话,“酒量不行啊。”
沈凌嘉猛然抬起头来:“赵大人,我……”
一张口就是口齿不清的四个字,典型的醉鬼口音。
赵大人忙赔笑道:“殿下,那我叫人先送您到房间去休息。”
他又往外看一眼,十分苦恼地说:“只是那车队还没有安置……”
“没关系,我来解决。”菊娘站出来,回头叮嘱谭鸣鹊,“你送殿下回去。”
“是。”谭鸣鹊刚一答应,菊娘便马上离开。
赵大人点点头,说:“对了,下官还得跟七殿下说一声……”
说完环顾大堂一周,怔住:“咦?七殿下人呢?明明刚才还在这里。”
“算了。”赵大人很快又自己打消寻找的想法,“好吧,我让人给你带路,这里还有些人要招呼,我走不开。”
最后一句话是对谭鸣鹊说的。
她还是头一回跟外人打交道,不免有些紧张,怯生生道:“好,麻烦您了。”
不过她很快想到自己毕竟代表了沈凌嘉,若是表现得太小家子气,就让沈凌嘉丢人了,便还是试着多说了一点话。
也不知道赵大人有没有上心,他笑了笑,便走开,叫来了几个守卫搀扶沈凌嘉,还有一个侍女来带路。
谭鸣鹊走在沈凌嘉身边,跟着那名侍女来到后院。
她尝试搭话:“这段时间里,我们是住在赵大人府中吗?”
这侍女一身绯红色,回头露出俏丽的面庞来:“不是,渝州是有行宫的,不过三殿下喝醉了,就近在府中住一夜比较好,若是去城外行宫,舟车劳顿,可能也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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