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忆着忆着,入了神,等到回过神,天都暗了。
而她一直没有听到欢呼声。
菊娘飞快地冲到窗沿往下看,一切平静,灯笼被一个个点亮,远处的红榜大街更是灯火通明。
今夜与昨夜,没有不同。
难道沈凌嘉等人,还未到京城?
秦将军的消息有误?——还是,他故意给假消息?
菊娘立刻打了个激灵,走到谭鸣鹊身边推她:“快醒醒!”
“唔……怎么了?”谭鸣鹊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犹在梦中。
“事情有变,我们先走!”菊娘匆匆说完,将谭鸣鹊拉起来就往外冲。
谭鸣鹊还发着呆,陡然被拽走,差点打个趔趄。
“到底怎么了!”
“你看看外面!”菊娘推开包厢的门,紧张地左右张望,没见到人,这才放心。
谭鸣鹊则往后方看,又是熟悉的星夜。
“我又睡了一天?”谭鸣鹊瞪大眼睛,“还是,我还在梦里啊?”
“来,你掐自己一把——啊!”菊娘惨叫一声。
谭鸣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是在做梦,掐那么狠,我都不会痛的。”
“你掐的我,当然不会痛!”菊娘报复地回掐一记。
“啊!!!我醒了,我醒了,我真的醒了!”谭鸣鹊连忙求饶。
菊娘这才放开她。
谭鸣鹊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臂,都被掐成了紫色,不由得抱怨道:“菊娘,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不狠不行,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你还迷迷糊糊的?”菊娘走三步停一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典型的心里有鬼状。
“现在是什么情况?”谭鸣鹊仔细用了下脑,“天都黑了……对了,殿下呢?”
“我等了一天,根本没有等到,那姓秦的给我的消息有问题!”菊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假消息?”
“他说不是昨天,就是今天,我姑且信他,可等到夜里,还是没有动静,难道,不是他给的消息有问题?说不准,他已经与宫中那位勾结了……你小心点,用你那耳力听听附近有没有人。”
“盯上我们了?”谭鸣鹊顿时紧张起来,忙竖起耳朵,可听了半天,一切如常。
“如何?”
谭鸣鹊老老实实地摇头:“根本没人关注我们。”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耳朵又不灵了,明天带你去看大夫!”菊娘一脸不信。
谭鸣鹊撇撇嘴:“又要我帮忙,又不信我的话,你爱信不信!”
她对自己信任得很,没动静就是没动静,况且在宫中那位看来,她跟菊娘算什么,两个管事,小卒子而已,他真正提防的人必然是德妃楠嫔英王这样的人,就算秦将军出卖她们,能换多少价值?虽然对秦将军的初印象很糟糕,不过谭鸣鹊不得不承认,这位擅长算计的将军,是不会做这种白干活买卖的人。
菊娘无视,领着谭鸣鹊下了楼梯,出了酒楼,走过两条街,回到客栈,上楼,入包间。
她关上门,再次问道:“后面有人跟踪吗?”
“没有,没有,没有,要我说多少次?这一路上,你问了我不下……”谭鸣鹊伸出两只手,摊开手掌来翻了翻,“两只手的手指头都数不清了!”
“最后一次。”
“没有!”
“呼。”菊娘坐下来,静静地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风平浪静。
这时,她才不得不承认,或许真是她小题大做了。
“好吧,我有错就认,是我的错。”菊娘理直气壮地拍拍胸脯。
谭鸣鹊白她一眼,“谁让你急着回来的,要是刚才留下,还能多呆一会儿,万一就一会儿,殿下回京了,怎么办?”
“我不是我说过吗?夜晚有宵禁,外人不得入城,就算殿下来了,也只能在城外安营扎寨。”
“这话是真的?”谭鸣鹊惊讶不已。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在骗我。”
这回是菊娘翻了个白眼,道:“不识苦心。”
“好啦好啦,我对这些事情真的不太了解嘛。”谭鸣鹊连忙拉着菊娘的袖子道歉,“不过,真的没有人跟我们回来,也许秦将军料错了,并非故意给我们假消息。”
“你居然替他说话?”
“讲道理嘛。”
“可是,那天他斩钉截铁告诉我,平叛大军已经过了显安,不是昨天到,就是今天到,可到如今还没有消息。”
谭鸣鹊仔细思索一会儿,缓缓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别的可能?”菊娘疑惑地思考半天,陡然瞪大眼睛,“你是说……”
“平叛大军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有所耽搁。”
“是什么意外,能让一列军队停下脚步?”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猜,有这种可能,可能我猜错了呢?”谭鸣鹊无谓地说。
“不,你的想法很有道理。”菊娘点点头,一边起身,往床的方向走。
“你干嘛?”
“睡觉。”
“睡觉?”谭鸣鹊懵住,她正准备大展拳脚,却陡然被淋了一桶冷水。
“对,先睡一觉,明天早上接着去等,若再等不到军队的消息,我就再去一次秦府。”
谭鸣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其实,你是困了吧?”
“少废话,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黑白颠倒,日夜不分?你,既然不困,就守夜吧!”这次菊娘记得了,不能浪费谭鸣鹊的精力。
“好。”谭鸣鹊笑着答应,“但你怎么说得我像是个恶人似的,黑白颠倒?”
“夜猫子专晚上醒,还不是……哈啊……黑白……哈欠,算了,不说了。”菊娘闭上双眼,没一会儿,发出了极轻的鼾声,像是哨音。
谭鸣鹊拍拍膝盖,老老实实地坐下来。
守夜嘛,无非是守,她也没有出去夜游的打算,便安静地坐在桌边,不时端起花纹繁复的茶杯来端详,打发时间。客栈里有床,有桌椅,甚至有梳妆台,却没有书架,针线包,绷子,谭鸣鹊只能看看这里发呆,看看另一边发愣,无聊得紧。
“该不会真得枯坐六个时辰吧?”谭鸣鹊越想越郁闷。
“咚咚咚咚咚咚……”
屋外响起锣响声。
“这个时候打更?”谭鸣鹊不解地站起来,推开窗户,往外看去。
街上仍然熙熙攘攘,这不出奇,毕竟入夜不久,奇怪的是,有许多人不断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今夜有什么大事吗?
谭鸣鹊顿生兴趣,闭上双眼用心地去听楼下的声音,很快,她便分析出几条清晰的句子。
“你没有听错?”
“是啊,快跟我来吧,我特意回来找你一起去看。”
“现在是夜里,城门也可以打开吗?”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听说这次战役也有魏王殿下的功劳,是不是真的?”
“他在不在队伍里?听说他中了箭!”
“哪来的消息?人家身体好着呢,我亲眼得见!”
诸如此类,似乎是在讨论同一个话题。
夜里开城门,有人疑似负伤,提到沈凌嘉?
“啊!”谭鸣鹊抚掌,大喊一声,“莫非是!”
她飞快地奔向床铺,拼命把菊娘摇醒:“快起身!别睡了!”
“怎么啦?”菊娘揉了揉眼睛,十分不耐烦。
“全京城的人都醒了,你还睡?做正事啦!”
“正事?”
“你听!”谭鸣鹊往大开的窗户一指。
楼下的喧哗声,从未停歇,今夜,突然比任何时候,无论白天晚上,都更热闹。
菊娘愣了片刻,突然跳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呆呆地站在床前,僵硬了一瞬,突然问道:“是不是……”
“看了才知道!”谭鸣鹊只是猜想,不敢肯定。
但她相信,楼下众人所谈论的,必定是平叛军!
不知道城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明明说入夜禁止出入,却还是让平叛军在夜里进了京。
若是送战报的驿丁,静悄悄放入京城,也就算了。
平叛军可是数万人,还附加一个魏王,一个俘虏虞王,偏是夜里,就不怕引人误会?
按照沈凌嘉的性子,他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些,除非……
除非他已经无所顾忌!
谭鸣鹊拽着菊娘就要往外冲。
“你先等等,让我穿好衣服!”菊娘急了,赶紧挣脱开,抓起外衣穿上,飞快地系好腰带,反过来拽着谭鸣鹊出了房间,冲下楼。
来到客栈外,更加热闹,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她们只能混在人群之中前进,想挤都挤不出去。
看来,今夜无人能眠。
☆、宫前列阵
谭鸣鹊怀疑全城的人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大街上全部是人!
“麻烦让让,让让。”她喊了几声,毫无用处。
所有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走,无论想不想走,都只能被夹着前进,没人能够争先一步。
谭鸣鹊不禁凑到菊娘身边,小声求她:“您不是会轻功吗?我们不如直接走上面?”
“嘘,这时候出头小心被人当鸟打了。”菊娘却很谨慎,不肯妄动,“反正从城门口到宫城也有一段距离,我们先混到大军附近,找到殿……找到他,再说。”她顾虑到旁边全是人,把声音压得再低也难免被人听见一二,连忙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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