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回来的?也不出个声……”阮氏娇嗔道。
璃勤凝视着怀中虽已年过三十,依然婉如少女般夺目的妻子。本想再说几句亲昵话,但是想到那糟心事儿,还是开口道:
“阿宛,我着人去查了此事,不出所料,那两兄弟的事儿果真查到庶二房的头上。二房夫人倒是有些手段……竟让自己的胞弟开了家赌坊,这玉东在那赌坊欠下巨额赌债,无力偿还。二房的人便给他出主意,从老太爷寿宴采买上做手脚,事迹败漏后,怕玉东将此事招供出来,就逼他在牢中自尽了,至于玉南,应该是知悉详情的,受了胁迫才死的吧……”
“如此一来,便说的通了。”阮氏点点头道。
“我当为何街头巷尾这样快就传出了流言,原是二房做的好事!”
璃勤抚着阮氏的脸,温和地道:“夫人莫急,我自有办法惩治他们。”
“夫君的雷霆手段我自是相信的,只是老太爷那边你得顾着点儿,毕竟是他手足之子,咱们怎样也得留几分薄面……”
“为夫省得,当年二房那毒妇是如何欺负你的,当我们看不到吗?二房的老太爷去的早,父亲念在老二年幼丧父,一直对他容忍无度。我娘亲去世,家中没有主妇,连中馈都让他媳妇主持,他夫妇二人从中敛了府中多少财产,我都没有计较就这样作罢。如今分家都过去这样久了,竟敢还往咱们头上泼脏水,不给他点儿教训,只怕会越加嚣张。”
璃勤不悦道。
[古镜歌正文 第7章 举家团聚]
玉南、玉东一事在璃勤的操作下,很快就无人再提起了,连坊间那些关于璃府的流言蜚语也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若说璃勤使了什么手段,他也只是简单直接地从勾栏院买了两个新鲜妍艳的娇嫩少女,送给璃二爷做贴身婢子罢了。
璃二爷是永乐城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得了这两名会伺候人的娇媚婢女,自是每日留在书房狎玩,连正房主院都不回了!这后院起火,二房的正室夫人和几个如夫人忙着和新送来的婢子夺夫,哪里还有闲工夫找嫡长房的麻烦呢?
璃勤趁着这空隙,将坊间散播不实谣言的几个街头嚼舌妇给反收买了,并借机给她们传播了新的饭后茶余话题,如此这般,事情就解决了……
转眼间,就要到六月十八了。整个永乐城的勋贵们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璃老太爷的寿宴。
说到这璃老太爷的寿宴,那可比其他的老大臣的寿辰有排场多了,光是五月上旬那连续不断送货至璃府的马车,就已经叫人惊叹这璃氏族府邸的光鲜了,仅仅是雇那么多马车送货的银钱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只能见着流水一般不断送至璃府的马车,却无法见着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令人有想象空间了!
众人纷纷在猜测璃老太爷的六十寿辰会置办的如何精彩?因此,大家都视能收到璃老太爷寿宴的请柬为荣耀!好像在永乐城,只有收到璃老太爷的请柬的才是真正的达官显贵,而没有收到请柬的人,那身份就仿佛掉了一个档次一般,已经算不得是永乐城上流圈子里的人物了。
璃姬因着不仅要读学,还要帮衬着阮氏忙碌老太爷寿宴的缘故,近日越发疲累了。
这日午后,难得休息好时光,璃姬唤人搬了把软椅搁在院子里头,懒洋洋地窝在椅上拿书遮着脸小憩片刻。此时,有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到跟前来,弯下腰对着椅子里的璃姬道:
“宝儿跟着爹爹一起看新买的锦鲤好不好?”
出声的原来是璃姬的爹爹璃勤。
而不远处随着夫婿慢慢走来的阮氏一听可吓得脸色一白!她对几个月前璃姬落水事件仍是后怕,虽然璃老爷爱在池子里养些观赏鱼,阮氏却再三嘱咐不许女儿靠近那养鱼池子了。
璃老爷却不赞同阮氏的做法:
“一噎之故,绝谷不食;一蹶之故,却足不行。女儿每日课业繁重本就没有什么机会玩耍了,去池边喂喂鱼,调节舒缓一下,有下人看着,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养个灵动活泼的女儿总好过那些成日拘束在闺房里的呆板女子。”
“宝儿,你该多些心思想想以后如何避免这些祸事,当然,学会泅水也是好事,而不是害怕水。随爹爹一同去看看新买的锦鲤吧!”璃老爷道。
璃姬见阮氏那一脸的不赞同和璃老爷的一脸期盼不觉莞尔,“女儿自当从命”她俏皮地道。璃姬自然知道璃父此举是为了自己好,再者,璃姬的内里唐筱璃本就是个成年人,哪能因为这落水之事就不敢去池边的?只是碍于阮氏的关爱,不便去而已。
阮氏说教了好一番,见仍是扭不过这两父女,便紧紧的拉着璃姬的手,一同去池边喂鱼。
“宝儿!”来到池边却不知哪里来的男声在叫璃姬,璃姬四处看看,见没人,她望了望父母,阮氏也是一脸莫名,而璃父却是只盯着池里的鱼儿,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宝儿!”又有另一个略低的声音唤道。
这下璃姬可以确定声音是从池边的大树后面发出来的。她松开阮氏的手,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哼,非要把藏在树后的促狭人给抓出来不可。
等璃姬绕到树后面去,却发现出声唤她的两名少年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略矮一点的少年摸了摸璃姬的双髻头,又捏了捏璃姬的俏脸道:
“怎么?见着哥哥们太欢喜了?连话都不会说啦?”
璃姬虽到镜朝有好一段时日了,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两个哥哥。年长一些的叫做璃泽,大自己六岁,已是弱冠之年,稍幼一些的名叫璃涵,大自己四岁,正是他刚刚捏自己的小脸。
璃姬仔细地端详自己的两个哥哥,高个一点的是哥哥璃泽,他穿着白色直裾配褐色宽腰带,脚踩黑色长靿靴,外套青色长袍,头束缁布冠,面目清秀、温文尔雅。许是常年读书的缘故,书卷气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刚刚那个略低的声音想必就是他了。
而略矮一些脸上带着顽皮神色的少年便是璃涵了,璃涵身穿灰蓝色窄紧直袖常服,腰部用墨色革带紧束,头束少游冠,脚踩乌皮六合靴。只见他英气勃发,面冠如玉,笑起来还有两个迷人的酒窝,兄弟二人一静一动,煞是赏心悦目……
总是听闻璃家的二位公子,乃是永乐城众贵夫人们眼中最佳的未来女婿人选。今日一见,果然这两人皆是神采奕然的朗朗美少年。家世又无可挑剔,难怪永乐城各家各户的待字闺中的千金趋之若鹜呢!璃姬心里暗暗思付。
原来,作为璃府最重视的日子,璃家的两位公子也早早地与松竹书院告假,急着往家里赶。
毕竟,璃府难得团聚一堂,两兄弟自然格外珍惜这能回家的时光。其实兄弟二人告假回家的事情璃老太爷和璃父早已知晓。而蒙在鼓里的两母女就没那么幸运了,二兄弟刚一回府就躲在树下打算给母亲及妹妹一个惊喜,当然,这主意是二哥哥璃涵出的,大哥哥璃泽及配合演出的璃父都只是被拉着一起“作案”的人。
璃姬正待要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又闻得一声:
“你们两个臭小子,不好好呆在书院读书,跑回家来作甚!”
出声的原来是璃老太爷,他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是面上的开心却怎么也遮不住。老太爷穿着绣有云祥图案的赤朱色常居服从不远处慢慢踱步而来。
“拜见祖父!”
二人一同叠声问安,双手抱拳恭敬地拘了一礼。璃姬从哥哥璃泽的身后探出头来冲璃老太爷一笑:
“祖父万福!”
“祖父,孙儿这次给您带了上好的端砚,用端砚研墨不滞,发墨快,研出之墨汁细滑,书写流畅不损毫,字迹颜色经久不变,此端砚甚佳,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冬,用手按其砚心,砚心湛蓝墨绿,水气久久不干……”
璃涵源源不绝地说起他带的礼物来,在场的其他人一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样子。而璃姬则是一脸惊愕,想不到相貌堂堂的朗朗美少年竟是如此絮叨之人!就不知那些官家小姐若是知晓二哥哥的真面目可还会如此爱慕他么……
璃老太爷摸了摸胡须,慈爱地看着这三名孙子孙女,尤其是自己最小的孙女儿璃姬,才几天不见,却觉得她又变得更粉雕玉琢、晶莹剔透了。不愧是他璃仁鑫的孙女!怎么看都毫无瑕疵!
其实在朝堂之后,几个老臣累了偶尔也会碎嘴的聊几句,都是称赞自家的孩子好的,辞藻华美,花样百出,甚至吹的天花乱坠!
璃老太爷嘴拙总是辩不过他们,但在璃老太爷看来,璃家其他几房的众多姑娘里,不!别说璃家偏房、旁支就是整个永乐城,整个镜朝!论容貌、论才艺、论头脑就没有一个能压得住自家宝儿的,他的小小宝儿根本就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只可惜,就在八年前,才刚刚满二岁的宝儿小璃姬好好的窝在自家娘亲的怀里,祸也会从天而降。
一回忆起这个事,璃老太爷便得捶胸顿足好几日……十四年前,那时先帝还在位,六岁的二皇子旈臣无故失踪,先皇后为此事茶饭不思,不过数月便因思子心切而病倒了。先帝忧心忡忡,举朝上下广贴告示,悬赏重金寻人。只是寻觅了六年仍是毫无音讯,直至八年前,先帝举办中元节家宴,广邀群臣及其夫人一同参与,目的自是君臣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