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旈臣逃跑,神秘人在马车厢内焚上一种奇香,让他闻了之后,便一直昏昏沉沉的动弹不得,不出半日的功夫,旈臣便被运出了永乐城。
而在皇宫及永乐城周边寻得人仰马翻的侍卫们哪曾知晓,这载着皇子的马车竟已连夜赶往了其他城镇。
赶路途中,吃惯了精致美食的旈臣,并不肯吃马车上的人提供给他的粗糙食物。可是,再金贵的孩子也是顶不住饥饿的,为了填饱肚子,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艰涩的干粮。
期间旈臣在马车上度过了十几日之后,又辗转被带去码头,搭上了一艘商船。
旈臣所在的这船上,却是关着百十来个孩子,二殿下旈臣隐瞒了自个儿的身份,混在其他七十几名孩童当中。
没有了焚香,旈臣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因他在宫中养尊处优,营养得当,加上自身血统里有着先天的优势,旈臣的年纪虽只有六岁,可是却比同龄的孩子都高出许多。
这些同他一起被关押的孩子们,都比他年长二到五岁不等。可仅从身形、外表上看去,旈臣却像是八、九岁的孩子一般高大、结实。而船上那些实际上已经八、九岁的孩童,多半瘦弱不堪……倒显得像是六、七岁的孩童了。
这艘载着百余名孩童的船只,规模并不大,旈臣与其他孩童一同被关押在不通风、狭小的船舱里,却是因为这般人多,只能笼统地挤在地板上,勉强找着个落脚的地儿。
有时,船上看管孩子们的守卫心情不好,便会牵两、三个小孩出来虐待、鞭打以及不提供食物。若是有孩子抵抗,便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孩子们的处境相当艰难。
中途停靠在几个港口,补给了一些必需品后,关押着百余名孩童的船只,沿着镜航运河一直向北航行着,直至驶出了“日光海峡”,终于离开了镜朝的属地。
在离开镜朝以后,载童货船开始朝着东南方向航行。
镜朝以东的海域幅员辽阔,除了依努国、东濒国之外,周边也没有任何国家,商船需要航行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到达另一片大陆。在海上航行的时间越长,船上的储备物资自是越现紧缺。
为了缩减船上淡水和食物的用度,这帮穷凶极恶的看守者们,每隔上两日才给这些孩童们少量吃食,为了减轻负担,他们甚至将体质较弱、或是生了病的孩子直接抛入大海,任其挣扎,直至灭顶。
海上航行期间,旈臣日日都在挨饿,只要能吃上一口食物,曾经尊贵无比的皇子,也变得和其他的孩童一样,为了争抢半块馒头而大打出手。
由于物资匮乏,旈臣会趁着海上刮风下雨时,赶紧将自己的罩衣脱了下来,伸到围栏之外去接足雨水,然后吸食着湿衣服上的水,用以解渴。
而每当夜晚来临,这些还活着的孩童又都挤在一处而眠,孩子们也为那些曾经还和他们争抢食物,如今却成为漂在海面上溺亡的浮尸,而做着噩梦。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船上的百余名孩童,已然死去四分之一。渐渐地,剩余的孩子们都逐一浮现出彷徨的眼神、木然的表情。
在船上的孩童差不多死去了三分之一左右之时,船只终于到达了远离镜朝的另一片大陆。剩余的七十多名孩童,被推搡着陆陆续续下了船之后,孩子们被押解着来到了一个气势磅礴的建筑群前。
这里的建筑,与镜朝花样繁多、各具特色的建筑完全不同。房子统统是用米汤做粘合剂,拿石头一块一块垒出来的,非常坚固牢实,却也压抑、沉重。
在侥幸熬过了海上的生死劫难后,孩子们却在这个石制的“炼狱”里度过了更漫长、更难捱的三年。
[古镜歌镜北篇 第26章 秘密清苑]
这个由石头砌成的,规模宏大、占地广阔的建筑群,却有一个很雅致的名字——清苑。
清苑由“清”组织所建,而“清”组织的渊源,要追溯到八百年前:
居行大陆被镜观帝旈世统一之后,旈世对曾经的祁、歆、玖、昉、幽、苟、臻、顾、束,这旧九国遗后裔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任其遗留了部分残余势力,散落在新建立的镜朝各处。
镜朝初期,因连年战争肆虐,正是百废待兴之时。然而旧九国的残留势力聚合在一起,屡次举起反“旈”的旗帜,在镜朝的各个边境起义。
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曾经遭受过残酷战争洗礼的边境人民,自是需要一个好的统治者,带给他们祥和安乐的平静生活。
镜观帝废除了许多不合理的旧制度,大刀阔斧的在举朝上下进行改革。其后的每任帝王皆延续了他的作风,成为了仁政为民的好皇帝。
如今,在这越现繁荣和安定的新朝代,平和富足的人们,愈加厌恶这些无端生事的旧九国“遗瘤”了。
这些遗留势力在镜朝强撑、残喘了三百年后,选择了远渡重洋,开辟他们的新领土。
旧九国的后裔们,先后陆陆续续率领十几艘百十来吨的帆船,经历了六十多个昼夜的艰苦航行,终于寻得了另一片新大陆。
实际上,称这片新的陆地为大陆也不贴切,这片陆地是由大小不一的岛屿所组成的群岛。因离先进、繁荣的居行大陆偏远,同时受地理环境、自然条件等各方面的限制影响,这片群岛闭塞、原始且落后。
这群岛上的原住民具有骁勇善战、敦厚老实的精神。他们以捕猎为生,以石子砌的房子为居所。
旧九国的遗留势力为了完全占领、统治群岛,使用暴力对这些大大小小岛屿上的原住民,进行了残酷的镇压。
他们利用谋略伺机捕杀原住民,在原住民的生活区域中投入大量烟毒,造成他们的恐慌。最后,原住民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臣服于这些残酷又狡诈的“外来人”。
旧九国的后裔们,在奠定了群岛的统治地位后,将群岛命名为辛九国。
辛九国代表着居行大陆旧九国的延续,而统治辛九国的这股势力,因为九国后裔谁也不服气谁,故而没有一股统一的势力可以称王称帝,而是形成了一个叫做“清”组织的势力。
清组织抓捕、强征了十多万,身强体壮的青年原住民做苦力。用数十年的时间修建了,规模巨大的宫殿群、街道、市集和军事要塞。在修建期间,这些原住民苦力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食物的缺乏加上强度巨大的残酷体力劳役,使得岛上的原住民苦力们陆续被折磨致死,修筑的道路上,充斥着刺鼻的腥臭味和堆积如山的尸体。
如此悲凉的景象,旧九国势力却视而不见,他们将尸体随意地弃于荒野山林,任其腐烂,被野兽啃噬。接着,一批又一批被抓捕的新苦力,又源源不断的补上死亡的空缺,继续着血泪修筑之路……
可以说辛九国是由群岛上,无数原住民的森森白骨堆积而成。
辛九国建国至今已有四百余年,“清”组织在这四百年间,并没有切断与镜朝的经济往来,在反复航行之后,他们发现了更短的航线。
这条航线将辛九国到镜朝边境的航行时间,从六十多日缩减为三十二日。他们编造了自己新的身份,以海外商人的方式在镜朝境内重新活跃起来。
然而为了保证辛九国统治阶级的纯正,他们在这四百余年的时间里,从镜朝境内偷渡了大量的女子和孩童去辛九国群岛。同时使用了最为残忍的手段,培养了大批的杀手。
他们在等待着,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反扑居行大陆,推翻整个镜朝。
且说到当年,旈臣及其他孩童被引渡至辛九国群岛。
在帆船航行了一个月之后,从船上存活下来的孩子总共余七十七人,这些孩子们统统被带入清苑的地下石室。
七十七名孩子依次走下水迹斑斑的石阶,在进入了常年低温、不见阳光的幽暗石室之后,孩子们顿觉寒气逼人、霉味扑鼻。当年的旈臣就是在如此阴冷、潮湿的环境中,日复一日地遭受“清”组织的残酷磨练。
“清”组织的人在查验过他们的健康状态之后,开始在清苑的地下石室中,训练孩子们修习“清术”。
“清术”是一门隐秘的格斗武技。
几百年间,“清”组织在居行大陆吸收了,其他门派功夫的心法和秘技后,在长期修行与刻苦磨练中独自发展。最终形成了一种爆发力、杀伤力强大,可用于以寡敌众,或是伏击战,或是刺杀等用途的新式武学。
“清组织”所创的“清术”成为了比通常刺客的暗杀术,强大数倍的独特武术。
这七十七名孩子在最初的一个礼拜,每日每夜被关在地下石室的机关迷阵中,学习如何隐藏、伪装、以及逃跑。而成功逃离出来的孩子,才有食物可以吃。
没有逃出来的人,不仅不提供吃食,甚至还要被关在铁笼子中,等待第二轮的石室迷阵开启,直至可以逃出来为止。
起初年幼的旈臣因为曾经在宫中生活优渥,他从来都是坐着步辇到各处去的,哪里走过地形复杂又机关重重的迷阵呢?因此,每回最末都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他,被关在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