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进了沈府,直接朝南苑行去,南苑是沈常山安置妾侍的地方,这也是沈清第一次踏足南苑,内心深处她对于妾侍其实是看不起的,但是身为这个时代的女子,沦为妾侍,谁又能说她们不可怜呢,相较于沈常山的东院和沈清的风林阁,南苑只能算得上精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陈设,也没有沈清屋中常年更换的各色装饰,她大概能理解为何沈拓小小年纪那么忌讳别人提起他的出身了。
来到沈拓的房间,戚姨娘诚惶诚恐的迎接她,眼睛微肿,眼中带着还未消散的血丝。沈清进了内室,床上的少年俯身趴在床上,床边散落的血色纱布还未来得及清理,她走到沈拓旁边,少年小小的脸上泛着苍白,想来应该极为痛苦,昏睡的中眉头还在微微皱着。
她执起他的手轻轻的号了一下脉,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戚姨娘:“这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凝玉膏,对治疗外伤有奇效。”
戚姨娘诺诺的接过后躲在一旁悄悄的抹眼泪。
沈清见她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最终什么都没说便回了风林阁,戚姨娘纵然可怜可悲,好在她并不笨,就算沈拓被打得奄奄一息她最多也就是红着眼睛垂泪到天明,并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懦弱也不总是坏事。
风林阁中,月桂树下,沈清蜷在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游记,戚姨娘扶着沈拓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沈拓挣脱她的搀扶,吃力地弯了下腰:“弟弟给长姐请安。”
沈清笑着打趣:“怎么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那日把脉就知他伤得不重,只是不知这放水一举是林府还是连澈授意的。
“不过伤得这么重还是应该在床上多休息几日。”
她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刻意表露的异样,沈拓小小的脸上划过感激:“弟谨遵长姐教诲,只不过听下人说长姐又要离家了,这才急着前来。”
“嗯,再过两日便走,以后你得多为父亲分忧才是。”
戚姨娘闻言张了张口,被沈拓拉了一下一角后随即垂头不语,沈清奇道:“姨娘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戚姨娘看了下沈清又看看沈拓,有些尴尬地解释:“请大小姐恕我多言,七月初八老爷迎娶光禄卿许大人的次女,大小姐若不在场的话恐会惹来不少闲言碎语,对老爷和大小姐可都不是好事啊。”
沈清一怔,面色严肃:“这是何时的事情,为何没有人告诉我?”
戚姨娘和沈拓一惊,“大小姐不知道?这聘礼昨日便下了。”
她整了整表情,“罢了,这是喜事,看来,我暂时是走不了了,姨娘还是扶拓儿回屋歇息吧。”
送别了戚姨娘母子,她愣愣地坐在长椅上,手中的书未再翻动一页,她的生母不过是个乡野女子,当初父亲不顾家中的反对执意娶她为妻,他对母亲的情意不可能会有假,哪怕是戚姨娘之流也因是贵人所赐推脱不得而已,如今连她都已快十九了,他才想到要续娶,这中间一定不简单,难道...父亲他已经做出抉择了吗?
要说非常介意沈清其实是没有的,这个时代,普通男子都不会为一个女人坚守,更何况他位列三公呢,能这么多年不娶,实在算得上是长情之人了,但若是一点都不介意那也是假的,倒不是因为母亲,那个苦命的女子在生下她的时候就去世了,就算她是带着记忆转世,一个从来都没有相处过的人很难有什么感情,她别扭的是金耀女子出嫁一般不会超过十六岁,也就是说她的那位继母,不出所料的话比她还小几岁,一想到此一股恶寒扑面而来。
沈清是御史府中唯一有资格和沈御史同桌用膳的人。
晚膳时分,“听说女儿就要有母亲了,父亲为何不告诉我呢?”
沈御史一惊,一口青菜卡在喉中,顿时说不出话来,沈清体贴地端过一杯热茶,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
沈御史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还算英俊的老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他尴尬地又咳了两声:“那个,你知道了?”
“父亲觉得能瞒我?”
沈御史不自然地解释:“我,我也不知该怎么跟你说,怕你...”
沈清轻笑一声:“父亲说的什么话,您平日事务繁忙,能有人在身边照顾那是好事,这御史府能有个当家主母父亲也能省掉不少的事情,再说,您纳的妾侍不多也有那么几个,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沈御史干笑两声:“你明白就好。”
他心下叹息,纳妾和娶妻怎能一样呢,只怕这个女儿以后是更加不愿意回来了。
“对了,明日你籍表弟到了,你带他四处转转,小时候他最喜欢黏着你了。”
“籍表弟?婚期还有两月,他这么早来干嘛?”
“说是想看看凤城的百花节,左右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怕你到时候又多了条小尾巴。”
沈清笑而不语,犹记得当初小时候他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跟班,她上个茅房久了那小子都会急的哭,多年不见,也不知长成什么样子了。
☆、第三十八章 表弟周籍
风林阁院中,沈清手持着一卷书旁若无人地翻着,锦衣玉冠的少年一手支着下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静坐的女子:“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纵是丹青绝笔,难绘表姐倾城之姿。”
沈清凉凉的看他一眼,“去见过御史大人了?”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嗯,舅舅他老人家忙的很,叫我来找表姐你玩。”
“我这可没什么好玩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青衣女子:“幼时只要跟在表姐身边就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表姐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沈清被他的傻样逗地一笑:“你这小子倒是比小时候嘴甜不少。”
少年被她一笑给晃花了眼,呐呐地念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
女子捻起一枚果子,随手一掷,堵住少年喋喋不休的嘴。
少年一副你伤我甚深的表情看着她。“阿籍,你话太多了。”
少年也就是周籍愤愤地拿出口中的果子,狠狠咬了一口含糊着说道:“舅舅叫你带我出去转转。”
沈清头也不抬:“有什么好转的?”
玉梅端着一个青瓷托盘,走到桌前放下:“周公子可要好好劝劝我家小姐,小姐除了去皇宫赴宴外从未踏出过沈府大门一步,也不怕闷坏了。”
周籍一惊:“不是吧表姐,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老是窝在府中干嘛。”
沈清抬起眼皮扫他一眼:“我也不是青楼姑娘需要出门迎客啊。”
周籍苦着脸:“表姐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万一你出去就碰到一个如意郎君了呢,以表姐的美貌,肯定大把男人等着把你娶回家。”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周籍厚着脸皮扒拉过来,拉着沈清的手轻轻摇了摇“表姐,你就陪我出去嘛,刚才进门的时候听你们守门的小厮说今天第一美人凌灵珊如今就在听雨阁,你就陪我去看看嘛。”
沈清瞪了他一眼:“姑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酒色之徒。”
周籍顿时不乐意了,他分外认真地强调:“你表弟我只是爱看美人和品尝美酒罢了,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见沈清又不搭理他他只得闷闷地说道:“而且,我就想看看那个什么灵珊到底有多美,还能美得过我表姐不成。”
“好了,你要去自己去,让管家安排个小厮陪你就是。”
周籍哭丧着脸,这表姐怎么还是这么不好说话。玉梅眼珠一转,俯身轻轻说道:“小姐,今日是颜珍阁出新品的日子,一季就这么一次,新夫人进门我们总不好没点拿得出手的首饰,管家不懂这些,姨娘们又不好出面,如今就只有小姐了,小姐何不顺便就陪周公子出去一趟呢。”
周籍闻言,一脸感激地看了眼玉梅,没想到表姐身边还有这么个懂事的丫鬟。
沈清思索片刻后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吧,不过说好,你得听我的,不许给我惹事。”
这小子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太能蹿跳了。周籍眉开眼笑的点头同意,不忘给玉梅投去感激的一瞥。
听雨阁三楼的天字九号房中,一身红衣的凌裕翘着二郎腿闲闲的磕着瓜子,“子谦的书法又精进了不少。”
手执墨玉笔的男子并未打算抬头理会他的奉承。
他继续饶有兴致地开口“听说第一美人如今就在咱听雨阁用膳,子谦可有兴趣见上一见?”
白袍男子依然执着于眼前的笔墨,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凌裕狭长的桃花眼中漾出一抹狐狸般的狡黠:“我倒是忘了,刚刚接到北沐的飞鸽传书,子谦可有兴趣了?”
男子执笔的手一顿,墨汁重重地印在纸上晕染开来,“说。”
凌裕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娓娓说道:“据我们探子回报,北沐太子沐流云乃当今北沐皇后之子,幼时多病,五岁时便将他送出宫教养,后来便一直在外游历,八岁时拜沧山毒怪为师,也就是说他和沈小姐是师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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