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开口相邀:“安娘,不知你明日可有空,我们不妨一起去看看这山顶日出?!”
谢安娘倒是不见丝毫犹豫的,便欣然答应:“倒是不从与人同游赏过日出,只是不知天公可会作美?”
步湘汌一愣,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抬头望了望天,艳阳当空,和风习习,今晚应是不会变天吧!
“现在担心这问题还为时过早,明日自会知晓。若是天儿不好,不去就是。”步湘汌倒是相当洒脱,不甚在意的笑着回道。
没想到步湘汌如此随性,谢安娘怔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倒是我多想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静思苑。
那守门的小沙弥依旧是明净,宛如一棵风中小白杨,笔挺的站在门口,只见他着一身灰白僧袍,手中持着念珠,嘴中还振振有词。
走近了,才听得他这是在念着晦涩拗口的经文。
步湘汌见状,不由想要逗一逗他:“明净小师傅,你可真勤奋,做早课的时间已经过了,怎的还在背诵经文?”
“笨鸟先飞,明净一向愚钝,记性也不如各位师兄,自然是得勤奋点才能追的上各位师兄的进度。”明净一板一眼的说着。
新来的慧觉师伯可是偷偷告诉他,住持当年也是只“笨鸟”,不过住持一直坚信勤能补拙,对于任何事情都从不曾懈怠,才能成长到如斯地步。
见小孩子这么认真,步湘汌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打扰,便鼓励道:“那明净小师傅加油。现在可是能进去了?”
“师傅吩咐过了,让您直接进去便是。”说罢,便又全身心投入,继续背诵昨日所习经文了。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声明净小师傅,自己可否进去的谢安娘,见他这么快便沉入到自己的思绪中,也不便再开口打断,倒是被步湘汌一齐拉着进去了。
甫一进入小院的谢安娘,却是眼尖的瞥到了快虚脱的慧觉,只见他正面色泛白,脚步蹒跚的从西北角慢慢挪动着。
慧觉听得院间脚步声,气若游丝的掀起了眼皮,打量了眼进来的人,待看到亭亭在侧的谢安娘后,眼珠子一瞪,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还敢自投罗网!
慧觉自从与她告别,在寺中又溜达了小半圈,实在是倍感无聊,便索性回了静思苑。
可没多久,便觉肚中闹腾得厉害,连连上了几回茅厕不说,身上竟还隐隐作痒,扒开衣服一看,这才发现竟是生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让师弟号了一下脉,便见师弟略微沉吟,片刻后问道:“师兄可是近期食用了什么驱火之物?”
要不然身体内的湿火怎的一下子全窜了出来?
稍一思索,慧觉便想到了过度热情的谢安娘很是可疑,开口道:“上午倒是遇上了一个小姑娘,她拿了些茶点招待我,可是她也吃过的。”
“师兄尝的时候,可曾觉得那些茶点有什么不同以往之处?”
慧觉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特别认真的看着他:“那糕点特别辣,算么?”
一说到那口味奇葩的糕点,慧觉犹觉舌头上还麻麻的,那口感实在是不敢恭维。
还以为师兄要说什么的慧远:“……”
眼见师弟似是被他这话噎住了,慧觉一拍脑袋,又补充了一句:“那茶水特别好喝,算么?”
准备好好分析分析的慧远:“……”
这都什么跟什么!师兄,求别闹!认真点好么!
殊不知慧觉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那些可都是他发自肺腑的点评!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路,慧远细致入微的提出了疑问:“那是什么茶?汤色如何?气味如何?”
师兄近些时日都是与他同吃同食的,只今日外出入口了小姑娘招待的吃食,那问题应是出在这上面了。
况且,历来茶水中最是易掺入药物的,只不知那小姑娘为何要行此一招?要说害人之心,应是没有。
毕竟师兄也只需比平常多跑几趟茅厕而已,身上的疹子不日之后也会消下去,说起来并无大碍。
转念一想,慧远望了眼冥思苦想着的慧觉,不禁狐疑,难道是师兄以前作妖得罪的人,千里追杀来报复了?
突地,他倒是想起来,不说远的,单是在禹州城,师兄便曾得罪于人,想到此,他便急急问道:“师兄可能形容一下那小姑娘长相?”
关于这问题慧觉倒是答得飞快:“一双杏儿眼,五观精致,约莫十五六岁,身边还跟着个叫云珰的丫鬟。”
这么一说,慧觉倒是想起,那小姑娘从始至终不曾透露过自己的姓名,要不是他记性好,听得那小姑娘唤身边丫鬟为‘云珰’,那真是茫茫人海,无法寻找了。
要说这等模糊的说辞,还真无法判断,就算道出了小丫鬟的名字,也不一定就能分辨出。
巧的是,慧远恰好知晓有个叫云珰的丫鬟,再结合师兄的描述,倒也是基本能断定那小姑娘就是谢安娘。
因而他只是瞥了眼慧觉,叹了声:“因果报应呐!”
慧觉听自家师弟这凉凉的语气,再观自家师弟漠然的神态,心下暗思,师弟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便狠狠道:“难道真是那小姑娘使得幺蛾子?!”
真是看走眼了!瞧着那么无害的小姑娘,竟是如此不怀好意,若是再狠毒一些……
思及此,他不禁脊背发冷。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两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这小姑娘怎的第一次见面便要作弄于他。
似是瞧出了他在想什么,只见慧觉反问道:“师兄可是忘记了,你刚入禹州城便做了什么好事?”最后两字,却是咬得格外重。
好事?他这人一向不爱做好事!
哪能听不出师弟这语气中反嘲之意,慧觉稍加推测,便也想到了谢府的一众人。
“是那个叫安娘的小姑娘?”他也就只得罪了那么一个小姑娘。
“难为师兄还记得,真要说起来,也是师兄自己种的恶果,如今自己食了,便莫要责怪于旁人。”
慧远对于此事,对于谢安娘,也是心怀内疚的。出家人慈悲为怀,他师兄却犯下了如此大错,如今苦主找了上门,让师兄吃这么点苦头,于情于理也是应该的。
“哼,别让我再见到她,要不然我非……”
这话音还未完,便见慧觉脸色一变,捂着肚子直奔茅厕了。
已经往茅厕走了不下十回的慧觉,弓着身子,抬着软绵绵的腿脚,蜗牛一般的缓慢挪动着,待抬眼看到明晃晃出现在院内的谢安娘,只觉刺眼不已。
☆、第41章 表白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可眼神交汇的谢安娘与慧觉,一个只是站定微笑,一个努力挺直腰杆假笑。
不过,假笑的那个很快就绷不住了,只因那该死的闹腾感又一阵一阵袭来,席卷全身。
理智告诉他,输人不能输气势,一定要挺住,可身体却在叫嚣着,快快转身去蹲茅厕,最终,他还是屈服在身体的威胁之下。
转身前,他自认颇有气势的瞪了眼谢安娘,小样儿,等着瞧!
看在谢安娘眼里,却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没看见那人灰溜溜的又小跑回了茅厕,还有得他受的,她不急。
丝毫不知两人视线交战的步湘汌,也没留意遁走的慧觉,只是微微偏头对着谢安娘:“等会儿我们还是一道回去吧!”
已然在屋内待得不耐的晏祁,老早就竖起耳朵,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这回不待征寻慧远的同意,便径自飞快的奔向了庭院。
那急切的模样,就似是要逃离什么可怕的地方一样,他这处难道是狼窝不成?倒是让看着药的慧远哭笑不得。
“阿娘,你可算是来了。”这才刚跨出屋子,晏祁便已撒娇起来。
细细听来,这声音中还带着点小委屈,就跟个久久没有见着娘的孩子似的。
哦,也对,晏祁现在从心智上来说,还真的就是个没长大的孩童,粘人得紧。
只是,当他看见步湘汌身旁,袅袅婷婷立着的谢安娘,却是立马将那点小脾性抛之脑后,只见他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谢安娘!
“安安!”满是惊喜的叫了一声,他脚下不自觉拐了个方向,直朝谢安娘熊扑而去。
眼见就要抱了个满怀,谢安娘身侧的云珰却是挺身而出,一个健步挡在了两人之间。
云珰无声地瞪了眼长相俊秀,却冒着点傻气的晏祁,心里暗狠狠的想到,有她云珰在,必须不能让人占了小姐便宜!
幸而晏祁现在脑子虽不大灵光,但身体支配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眼见就要撞上云珰之时,堪堪刹住了步伐。
“安安,她欺负人!”
对于云珰的阻挠,晏祁甚是愤慨,但他好歹记得这是谢安娘的人,便很是委屈地直接向她告状。
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郎,一脸委屈的向一个娇小柔弱的小姑娘告着状,这幅明显求安慰的模样,倒是逗笑了一旁的步湘汌。
就连对自家儿子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感慨也消去不少,儿砸,任重道远呐!
谢安娘也是颇为无奈,云珰这丫头,有时候就是爱较真,就在后轻轻扯了扯云珰的的衣角。
对于自家小姐的意思,云珰自是明了,顺势向晏祁问了好,便进退得宜的往旁侧退了退。点到为止,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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